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悠悠种田记 > 第五十七章,晴天霹雳雷到谁?

第五十七章,晴天霹雳雷到谁?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福妞陪着四婶站在从吕家出来的第一个路口边上哭了一会儿,四婶是忍不住呜咽,福妞劝着四婶的同时,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是湿湿的,用袖子在脸上擦一把,过一会儿觉得又湿了再用袖子擦一把。

    最后还是四叔劝了一句,眼睛里也是湿润的四叔沙哑着嗓子对四婶道:“你别再哭了,把福妞也带哭了。”这句话让福妞大吃一惊,我哭了吗?

    福妞很少哭,和男孩子一样的个性,看到别的女孩子娇娇嗲嗲地,没事就抹个眼泪什么的还觉得透着假。听到四叔这句话,福妞用手在自己脸上湿了的地方抹一把,果然是满把泪。

    说是满把泪,因为这泪水的确是不少,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是泪流满面才是,福妞只是惊奇于我哭了?流眼泪原来是这种滋味。

    以前和人打架,挨几拳嘴唇打出血来都不带哭的,所以福妞的几个异性哥们儿是这样交来的,所以对小凌冷嘲热讽的,一身细皮肉,活象个姑娘。也是心理有这样的思想存在的原因。可怜的凌墨。

    四婶听到四叔这样说,转过脸看看劝着自己的福妞果然也是难过的很,四婶心里又转难过,作为邻居的福妞都觉得小菊这样小的孩子同人家去帮工,是件伤心的事情,何况是亲生的父母呢?想想四叔的劝阻话,四婶擦擦眼泪对福妞道:“今儿要谢谢福妞了,走,带你吃面去。”

    吃面的时候,福妞对四婶四叔道:“你们别难过,俺时常上集市上来,有空儿俺就来看看小菊,回去带话给你们。”集市上离村里有几十里地,平时福妞自己走走来回要花上几个小时,坐上牛车慢慢地也要半个时辰,一般的庄稼人是不买卖东西,就不会往集市上来。

    四叔四婶感激地点点头,让着福妞吃面:“吃吧,今天累你。”外面卖的面全仗着高汤好汤,其实不如凌墨在家里弄的面。吃过以后,福妞要付钱,四叔四婶坚决不肯,道:“这咋行呢,说好了请中人吃饭的。”一定把钱付了,然后四叔要急着回去侍弄地,四婶陪着福妞去拿有栓的新书包。

    书包很不错,上面还用针扎了几朵简单的花儿,福妞拿着书包在手里,想象着有栓背着书包坐在老田叔的牛车上去学堂的样子,心里就乐开了花,就是四婶想象一下也为有栓高兴,多少冲淡了不少小菊在别人家里帮工的难过。

    在裁缝铺子里看到有不少寄卖的手帕,不是绣着春燕就是绣着花朵,福妞买了两条装在有栓的新书包里,又给有栓买了吃的,买了家里需要的东西。这才和四婶一起往家里走,两个人在路上走着互相说着话。

    快到村口的时候,四婶才是满脸喜色地对福妞道:“俺家里要有喜事了,你柱子哥要娶媳妇了。”福妞一下子就明白了,小菊为什么要去帮工了,娶媳妇都是要花钱的。农村里为了娶不了媳妇要换亲的都有,这样一联想,福妞就不觉得小菊去帮工是件坏事情了,而刚才看到吕家,是个大家,人是不少,至少有几十个人的样子,小菊在吕家都站得住脚也应该比在村里呆着的好。

    想想自家里盖房子四婶帮了不少的忙,从上灶一顿做十几个人的饭,到最后上梁的仪式都是样样上心,福妞又一次真心实意地对四婶道:“四婶,要俺帮忙的地方,你记得同俺说。”福妞主要是不懂如何帮别人,现在要她帮别人的,就是出把子力气,帮着说句话,或者就是家里还有近百两的银子。

    此时正从村口的大树底下经过,两个人走得都不慢。也是想早点儿回来的四婶,因为福妞陪了四婶,四婶当然是要陪着福妞这个时候才回来,一听福妞的话就笑了道:“那是当然的,到时候请你和有栓来喝喜酒,”然后关切地问一句:“租你们房子的那个郎中,他是要长租的了?”

    福妞把房子租给凌墨的时候,只和有栓商议过,姐弟俩个人同意就行了,当然不会这种事情也来问四婶,听到这样问,还在笑道:“是啊,他也出了不少的力,帮着收拾鱼塘全靠他呢。”背着凌墨,福妞还是说句公道话,就是一会儿回家去要整坡地,也是要靠着凌墨出力才行。

    四婶看着福妞全无心思的面庞,今天的打扮这样齐整,脸上走得红扑扑的沁出汗珠来,秋天的天气中午艳阳依就浓盛,照在福妞身上,是一个好看的姑娘,难得又这么能干,一个人挑起一个家来。四婶想想福妞的为人,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村里的闲言闲语说福妞要把那个外乡人招来当上门女婿,这也罢了,另外还有更难听的。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关起院门来谁也不知道是吗?

    走进村子里过了几家,福妞想想不如现在去抱狗,节约时间,一会儿就只弄后面的坡地去,就对四婶说一声:“四婶你先回去,俺去老秦大叔家里去有点儿事。”别了四婶,福妞来到老秦大叔家里,几天不来,看到院子又多挂了几张兔皮在晾晒,不由得笑一笑站在石头砌起来的院外喊一声:“老秦大叔在家吗?”

    正准备再接着喊“老秦大婶”的,走出来的是老秦大叔,呵呵笑着道:“是福妞啊,你是来抱狗的吧,来抱吧。”

    手里拎着点心的福妞进来笑逐颜开给老秦大叔看一看道:“这是谢礼。”小米也从屋子里走出来招呼福妞:“你客气啥,只管抱走就是。”福妞买了双份的,一份是谢老秦大叔的,一份给有栓,问店里多要一张纸,包好了在有栓的新书包里,这样才能来抱狗,不然的话,拎着点心不全丢下来,象是不好看。

    三个人一起去看那狗,福妞顺便问一句:“老秦大婶不在家?”老秦大叔呵呵笑道:“她下地去了,我一会儿也去帮帮她,”然后看了小米一眼,面色就不好:“你等一会儿和我一起去。”

    有几分别扭的小米还是答应了,把父女之间这一点儿别扭绕开,对福妞道:“看这狗你喜欢哪一个?”

    一窝是三只,一只花白的,两只黑色的,福妞正在看,老秦大叔道:“要抱这个大一些的,硬实一些,回去好养活,不过要有点儿荤汤给他吃,再不时的喂点儿生肉,这样狗就能跟着你进山去打猎了。”

    谢过老秦大叔,福妞也是想抱看着大一点儿的小狗,这狗看着现在比有财抱回来的时候还要小,硬实一点儿的还是好养活才是。

    抱了狗不好一时就走,老秦大叔又在同福妞在说话,听说有栓要上学去了,又是一声笑道:“不容易,这个家硬是让福妞挑起来了,有栓那么机灵,学几个字,再中个举人,你们家可就是要发达了。”

    这一次是轮到福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听到说有栓上学,人人都会说这样的恭维话,百听是不会厌,再说现在也没有听几次。然后把新书包拿出来给老秦大叔和小米看,没办法,不显摆一下心里这兴奋劲儿过不去。

    “这是给有栓买的新书包,里面是给他买的点心,让他好好上,”看看天快要半下午的福妞,想要回家去了,这才对着老秦大叔和小米道:“这点心是我特意带的,您就留下来吧。我抱着这狗就回去了。”

    老秦大叔眼睛里都是笑意,这次才没有拒绝,只是喊住福妞再问几句话:“鱼塘咋样,我过几天打猎去,你一起来?有个年青人在是不一样,”然后再回头横一眼小米:“象福妞这样肯干的人就不多。”小米扁扁嘴低下头不说话。

    怎么看这父女两个人刚才都象是在闹矛盾才对,福妞回答着老秦大叔的话道:“鱼塘好着哩,喂草也喂吃的,俺想把这鱼塘弄好,后面的坡地整好了,有时间再跟着老秦大叔去打猎去。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带着我才行。”

    从老秦家里出来,福妞随便想了一下,小米是老秦大叔的独养女儿,一向是爱如珍宝,今天看着听着,小米象是做下了啥事,让老秦大叔很不高兴才是。

    小米能做下来啥事呢?到底是别人家的心思,一向只关心自己家里生计的福妞猛然是没有想起来,只到迎面一个人喊住了福妞:“福妞,回家去?”

    听到喊声的福妞抬起头来,看到一旁是田埂的草丛,秋天的草枯萎发黄,这发黄的草上站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福妞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老秦大叔为什么对着自己的女儿多有责怪的意思了。眼前站的这个喊住自己的人是大根。

    下意识回头看一看老秦大叔家的院子,站在这里也可以看到,福妞心里想,不会在这里等小米的吧,或者是准备老秦大叔帮着老秦婶下地去,大根就可以去和小米相会了。想到这里,福妞不能不告诉大根一下:“俺刚从老秦叔家里抱狗出来,老秦大叔说一会儿和小米一起去下地。”

    没头没脑袋的这几句话,还是福妞想一想大庄来帮着做活尽心尽力的原故才说出来,福妞看看大根黯然的表情,在这里等也没有用,让老秦大叔看到了会更不高兴才对。大根身后是秋天的庄稼地,大多都是收割过了,一片黑土地偶然也有成熟黄色的庄稼,衬着这个伤心人,福妞觉得自己,象是一点儿也不同情他。

    再抬起头来的大根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正要对着福妞说什么,突然眼睛直勾勾地从福妞的肩膀上看了过去,福妞跟着这直勾勾的目光再次回过头来,这才看到身后不远处,是老秦大叔和小米肩膀上扛着锄头去下地去了。

    知道今天自己见不到小米的大根又受了一次打击,看着眼前抱着一条狗在怀里逗弄的福妞,先办正经事吧。大根堆上一脸笑容地对福妞道:“俺应该是去你家里和你说的,今天正好遇到你在,先和你说一声儿。”

    “啥事呀,”福妞只是笑一笑,面颊上有浅浅的梨涡现出来,大根看着这一身衣服的福妞,有栓都赞成说是象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当然是因为这样打扮的福妞看起来很中看。

    自从弟弟大庄和福妞好上以来,大根第一次后悔自己以前阻拦他们俩个人,福妞家起了院子大根还没有放在心,有点儿银子也架不住手里会花的人,可是这一时里听说福妞在家里起鱼塘,弄得象是很红火,大根的心里也活动了几分。

    大根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自己直接来找福妞说,做媒的钱也省了。长兄如父,成了亲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长兄,成亲前为闹别扭的两个人说合一下有什么,再听到村里的传言,当然是刘田家的,也有一些眼红的人,种田的时候为了消遣种田的劳累说一下,这本来是农村里常有的荤笑话,因为眼红福妞家里得过,让大根听着越听心里越不舒服,这样好的一户人家咋就能放过去呢?

    “福妞啊,你和大庄怎么了?”大根笑得很和气,对福妞道:“大庄这几天里都是苦闷着哩,我想着和你说一说,又和大庄闹别扭了是吧,回头我让大庄来给你赔个礼去。”

    成亲找对象找结婚的都是这样,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男方说亲事想找家业旺的岳家,女方挑亲事要找根基厚的亲家,福妞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才算是忍住没有骂出来,再忍一下,才算是忍住没有一拳打在大根脸上,不是为自己,要为了以前的福妞,有这么没有人格吗?

    看着福妞不说话,只是象听着愣愣的样子,大根很满意地点点头准备走了道:“我想你们也是没啥事儿才是,晚上我让大庄去你家,你们好好说合说合,亲事该办就办了吧。”然后就准备走了。

    这个时候再不说,真的是要解释不清楚了,福妞几乎是咬着牙才算是心平气和地说出来的:“啥亲事?”大根听着这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总算是能听出来有不一样了,重新转过身来脸上依然是笑容满面:“你要是害羞,我就找个媒婆去你家说去,不过你打了王媒婆的侄子,王媒婆到处散布你不好,现在外面说的可难听了。”

    大姑娘当街打男人,然后还有一堆是编造出来的谣言,大根笑着把这话说给福妞听,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不和大庄成亲,也找不到再好的了。难道真的是找那个外乡人,这当然不可能,找外乡人要村里族里都同意才能行哩,而且生了孩子也不能随外乡人的姓,还是这族里的人才是。

    对于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福妞,还没有体会到散布自己名声不好有什么坏处,以前说自己爱打架,不象是个女孩子,教授训同学们斗天天都有,福妞在心里无所谓地说一句,放马过来吧,让姐看看,谁怕谁?

    对着大根越来越想一拳头砸过去的笑容,福妞要先把亲事说开才行,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再忍下去真的是当姐好欺负,连姐的名声都能搬出来说事,福妞很是严肃很是正色很是凛然,有如张冀德当阳桥喝断流水一样的雷霆:“你才影响俺名声哩,俺跟你弟,啥也没有!”

    晴天有霹雳,霹雳惊大根,大根被击得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站在田埂上,差一点儿后退摔到田里去,踉跄一下站住不敢置信地看着福妞。

    福妞一下子就很开心,这种开心从何而来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开心,看着大根那种不相信的眼光,再看看大根在草皮上失脚滑着的身子总算站稳了,福妞心里感叹啊:难怪伟人们都说,语言的魅力是巨大的。姐没有出手,没有动脚,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一个踉跄。福妞到此时充分明白语言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你,你说啥哩?”大根稳住身子的同时,也同时稳住自己,睁大眼睛问福妞,福妞笑眯眯地对大根道:“俺说,俺要嫁人,也不会嫁给你弟。”这话足够清楚了吧。

    听过以后就气急败坏的大根也口不择言了,急急拦住要走的福妞道:“你知道你在说啥吗?你要嫁那个外乡人,福妞,那是个骗子才是,你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家里没有父母,租房子给一个男人,你知道村里人背后都说你啥吗?”

    这几句话,哪一句福妞都听得不舒服,立即停下脚步回身怒斥跟着自己身边走的大根:“你再胡说,俺就揍你了。俺把房子租给人,也是问过村长的。”福妞对“长”到目前为止都是放在心上有一块位置的。

    穿越前犯的错误,一听到带“长”就不服气,看“长”不顺眼;穿越后决定改正,不算是讨好你也不得罪你,把房子租给小凌是没有盖好就答应的,后来村长来看的时候,主要是来看着砖钱都付清了没有,福妞给钱就随便提了一下:“这房子租出去,贴补一下家用。”

    村长在这房子上收了不少钱,亏了心当然就满口说好,凌墨又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游医,也治过这村里人的病,不算是完全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就此才住下来。

    大根“唉”一声,觉得福妞不知道轻重,再一次道:“你年青姑娘家,你懂什么,闲言能杀人,难道你想嫁那个外乡人,这可不行,俺得找族里的长辈说说去,一个外乡人就想霸占你的家产那可不行……。哎哟,你怎么打人?”

    享受着拳头击中面颊的快感,福妞发现语言只可以让人踉跄,拳头却可以让人停止语言。还是这样爽,福妞痛快无比地对大根骂道:“俺要嫁谁关你什事,你是俺弟还是俺侄子,要你去对族长说,俺告诉你,俺谁也不嫁,就是嫁,也不嫁你弟。”

    再挥舞一下拳头警告道:“俺听着造谣言的人就是你,要是让俺再听到,俺就去你家里揍你去。哼哼!”怀里的小狗莫名兴奋地动来动去,福妞抱着小狗耽搁到现在,这才算是可以回家去了。

    还算是半下午的时光,天边并没有晚霞,只有几点白云,也没有牧童和老黄牛,只有一个捂着眼睛的大根,对着福妞离去的背影只说一句:“这妞现在手这狠,难怪能打下来黑熊。”亲眼看着福妞分到黑熊钱的大根当然是不会服气,就是身子轻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最后一箭射死黑熊的是老秦大叔才是,可是老秦大叔不肯带大根分,大根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看着。

    此时感受到福妞的拳头,大根不得不佩服一下,眼前只冒金星了,这妞是可以进山去。

    一看到自己家的大门和竹墙,福妞就不生气了,谣言,不是有风吗?还能吹不跑,姐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闻都不让你们闻。

    凌墨和有栓正在院子里争议那山鸡应该怎么吃才好。看到福妞回来,凌墨是弯弯腰,颇有风姿地推一推板凳过来,然后继续坐着。

    有栓是笑逐颜开看一眼福妞手上的新书包,从院子里小桌子上摆的瓷的茶壶里给福妞倒了一杯泡好的茶,然后让福妞看自己的手艺:“我今天新缝好一个茶壶焐子,天再冷,茶也不会一会儿就凉了。”热茶是柴火烧的,一会儿就冷了不能喝,直接浪费的就是柴火。

    把手上的狗放下地来,再把书包里的点心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同时瞪了凌墨一眼:“你不许一个人再吃半包。”凌墨看着那点心盒子,只是道:“一包我吃不下,撑的晚上吃不下去山鸡。”

    福妞翻翻眼把新书包给又被逗笑了的有栓背上,有栓小脸儿上光彩焕发,这一会儿不知道是背着书包端端正正地站着让人看的好,还是去逗弄狗的好。

    总算还是先站着小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容,笔直的双手放在身子两侧,给福妞和凌墨看,两个人一起夸:“真象个小学童。”看了一回,有栓爱惜的把书包取下来,准备拿到屋里去放好了,用手捏了捏,里面还有东西,取出来给福妞:“姐,这是你的。”

    水蓝帕子浅红帕子只能是福妞用的东西。福妞把那个水蓝色绣着春燕的帕子给有栓放回书包里:“你拿着擦个汗擦擦手。”自己把浅红色的收起来,一时用不惯古人的袖子来放东西,想想电影上看的,就把帕子随便掖在衣襟上,凌墨看一看,多了一块帕子,又不象是大家的丫头了,活脱脱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姨太太,只差没开脸。

    为了眼前的和平,总算这句话是凌墨忍着没有说出来。看着福妞买的还有一个饭盒子,有栓把书包送进屋去好好摆起来,这才出来摆弄那饭盒子:“这是俺带午饭的。”

    “你带去学堂里,那里有一个杂役帮着中午蒸热了,你记得别吃凉的。”福妞循循交待有栓,象是有栓要远行一样,其实是每天晚上都回来:“老田叔的牛车也说过了,你早上跟着走,晚上跟着回来,要是学里放学早你就在那里看书写字等到了时间再坐牛车回来。这么远的路,别一个人走回来。”

    有栓眼睛忍着没有去瞄新的小狗,一一地点头听完,才赶快去抱小狗,看到有财已经和有贝玩在一起了,有栓也加入了,连连地喊着:“有贝,有贝,”一连喊上好几声,才抱着有贝脚下跑着有财和凌墨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山鸡咱们咋吃?”

    “芙蓉山鸡片儿,如意山鸡卷儿……”福妞听着凌墨带笑这样报着菜名,再一次白眼他:“好菜,真是好菜,你,会做吗?如果不会做,还是不要浪费这山鸡了,来个普通的家常烧山。”

    看着凌墨只是嘿嘿笑,福妞不能不挑一下毛病,看一眼那扎了翅膀的山鸡问凌墨:“你这郎中治不好鸡病?”

    凌墨又被雷一下,这妞说话从来雷人自己不觉得:“我悬壶济世,不是济动物。”福妞装作才明白的样子,恍然大悟中的恍然明白了,很是理解的道:“悬壶济人,不济世上万物。”这样解释过以后,福妞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到后面去:“我去种地了,不管你们是如意卷儿,还是芙蓉片子,我都能吃得下去三碗饭。”

    有栓则是笑嘻嘻的问凌墨:“凌大哥,我不会杀鸡,没有杀过,”凌墨应道:“我来杀。”有栓说好再笑眯眯地道:“我不会烧卷儿和片子,也没有烧过山鸡,俺只会烧猪肉。”

    一阵秋风吹过,凌墨觉得凉意重重,为什么每顿晚饭都是我来做?“我,本来是想帮你姐种后面的坡地,”福妞在后面都可以听到凌墨的声音:“我要做饭,那就算了吧。”

    换过平时穿的布衣,拿着锄头在手里,正在打开后院门的福妞无所谓地往坡地上走去,不帮忙是吗?那也就算了吧。

    后面的坡地上前一阵子已经松好了土,这块坡地上有大小树十几棵,最粗的也不过手腕粗细,据有人说,过粗的都让村长以修祠堂的名义早就砍断去卖钱了。福妞新弄来的十根竹子就栽在这里,这里向阳光线足,一定是种什么都会长的好的地方。

    可是种什么呢?福妞有些犯难了,种玉米有嫩玉米吃,玉米杆甜的不下于甘蔗的好吃度,不甜的也可以嚼一嚼,再不行剁碎了喂猪喂牛也行。呀,一头朝思暮想的牛。福妞想起来下午大根的话,还以为自己心里想的是大庄,其实姐只想一头牛,大庄是牛吗?如果是,姐就想他。

    种小麦还不是季节,要么就种菜,村里人都在种萝卜白菜,冬天过冬的菜就是这些,要么就是菠菜,疙瘩菜,看一看四面的树,虽然都不粗,可是恰好四散开来,把这里正好围住,如果再多种竹子围住风不吹过来,这里是不是可以种些别的水菜,一个冬天就只吃萝卜白菜吗?

    秋风起昔,冬已不远,冬天怎么过,粮食要储备,大雪封门就在家里休息,不能还进门去集市上辛苦,现在天不冷,多辛苦倒也罢了,鸡鸭鱼肉各自青菜都要备,福妞不想冬天过只吃咸菜的日子,只要鱼塘里的鱼能养好,冬天就不愁鱼吃。

    猪养上几个月到过年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杀,如果说不能杀,猪肉也要事先买好,福妞盘算来去,打算种上玉米,萝卜、白菜和豆角先试一试,萝卜干,干豆角都是冬天可以储存的菜,用来烧猪肉也是好吃的。

    选来选去目前选择不多,不是有一个大棚可以供自己随便来种。站起身来的福妞今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自己不是一个会农活的庄稼人,所以种了以后长的好不好心里没有底,今年先试一试吧,寄希望于这围着的十几棵树,再寄希望于这向阳的坡地。

    风不要进来,太阳常照,温度常存的话,豆角应该还能长出来,福妞拿着锄头开始忙活起来。有栓抱着有贝带着有财不时过来看一看,也帮着在后面点种,对于福妞这个时候还种豆角,有栓是觉得不行,可是姐要种,有栓也种了下去。

    晚上的山鸡烧土豆真的是很好吃,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福妞才想起来,把土豆给忘了,还有红薯,好在后面坡地大,还没有种完,看来不会种地的人真的是事事要从头学起。

    吃着饭凌墨问起来福妞种什么,听说是玉米,凌墨也喜欢:“不要等长老,嫩玉米才好吃。”这一点儿上,哥和姐是一致的,有栓原以为种玉米是为了长老了打成玉米面,现在看来不是。土豆和红薯一致通过,萝卜白菜不得不种,提起来豆角嘛,就无人说话了,希望它能长的好吧。

    这地肥沃,至少院子里的豆角疯长,青菜也长得好,白天凌墨和有栓把摘下来的豆角、青菜都摘下来放在院子里晒,准备做干豆角和咸菜。福妞看过了以后觉得弄得不错,不知不觉中,凌墨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分子,凌墨自己是松了一口气,没我不行吧,看看谁帮你喂鱼。

    晚饭后三个人坐在外面闻着菊花香看星星说话,凌墨才发现福妞今天晚上比较沉默,总是不时地抬眼看看星星,然后在想心事。福妞想家了,在想家人。从今天白天的泪流满面开始,福妞想想四婶这样想小菊,自己的母亲也应该是想自己的才是。

    有栓对新来的有贝是以前对有财的待遇,就抱着,福妞阻止了好几次:“明天白天给有贝好好洗个澡,中午的时候在太阳地里洗过你再抱。”

    说过这话以后,福妞开始和凌墨说起来过冬的事情,两个人都是自然的聊着,谁也没有想到对方是房主,自己是房客。

    “咸鸡咸鸭咸鱼咸肉,”凌墨一开口就是不凡,四个“咸”让福妞听得眉开眼笑,姐也是这样想的,有栓眉开眼笑过,有一个疑问:“这要多少钱?”

    这样的情况下,房主归位,再把房客也打回原位,福妞很不客气地就对凌墨道:“问小凌要钱,秋天山里有人参,你帮着我进山多好,”一个外乡人,难道还怕什么鬼怪不成?自己又能治。福妞幻想一下,带着凌墨走到松林前,小凌会不会害怕的痛哭流涕求着:“我不要去啊,我不要去。”

    星光下,福妞笑了几声,一抬眼看到有栓和凌墨的惊奇眼光,才算是收敛一些。欺负人顺了手,就此就会欺负下去,凌墨忍气吞声地答应下来:“我当然再给房租钱。”这房子快比集市上客店里的中等房间都要贵了,有追赶上房房价的趋势。

    然后是青菜萝卜白菜咸菜米面猪肉,福妞很大方地说一句:“这个归姐。”有栓看看福妞,再看看凌墨,问一句:“啥归我呢?”

    福妞和凌墨一个道:“吃归你,”一个道:“上学归你。”有栓故意耸拉一下小脑袋,然后才嘻嘻笑起来道:“刷碗扫地做饭归我。”再加上一句:“喂有财有贝小黑小鸡归我。”

    听起来象是在凑份子过日子,凌墨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有清风和明月,不亦乐乎;有傻妞和有栓,不亦乐乎;有有财和有贝,不要咬人乎;有小黑和小鸡,快快长大乎……

    此时的大根在家里正在哎哟:“你轻点儿,”大庄正在用水为哥哥洗眼睛,收完了家里的庄稼,大庄在帮着别人打零工收庄稼,回来的就比较晚,拿人家一天工钱就要干一天实在的活才行。大庄回来才看到大根的眼睛红肿起来,象个桃子。

    “谁打的你?”大庄不相信大根说的是自己碰的:“好好的,哥你难道不看路,一定是被谁欺负了,告诉俺,找他去。”

    在福妞面前碰了钉子的大根是为了脸面才不说出来,听着大庄催问的急,也只能说出来:“福妞这丫头手还真狠,一拳过来就成这样了,我要是出去说是福妞打的,村里人问起来为啥,可没话回了。”

    听到是福妞,大庄心里五味杂陈,苦辣酸甜咸一股子一股子地在心里冒着水儿出来,再也没有话的大庄把家里备的草药给大根敷上,这是进山的猎人都会备在家里的草药,免得打猎的时候会抓到哪里,碰伤哪里好用的,这里并没有24小时的药房在,都是自己先备起来。

    敷上草药的大根还有心情和大庄开玩笑,看着大庄出门倒水回来,大根逗乐子地道:“咋的了,一提到福妞打的,你就不说话了,你倒是替哥去找她,问问她呀。”

    大庄没好气地看一眼大根,坐下来开始吃饭,大根继续说自己的话:“你下次再说带福妞一起去打猎,我看行,这丫头真有力气。”大根也坐过来开始吃饭,屋里才算是暂时安静下来。

    “今天是给前村的杨老末家收庄稼,他那村里还有活,哥你明天就在家里歇着,要是眼睛好了就跟俺一起出去干活去。”大庄再拿起一个馒头,看看大根的眼睛道:“这个带帮工的人才不浪费哩,不到天黑到看不见,从来不说休息,你要去再换一家带帮工的人才是。”

    想想大庄又要说大根了,到底没有忍住:“你说你和小米姐约好了,俺就不让你出来了,你咋的又去找福妞作啥,俺和福妞,”大庄狠狠心道:“断了。”

    肿着眼睛的大根只是嘿嘿笑几声道:“没长大的娃一样,和福妞好了这些年,按城里人说话,是什么青梅竹马,这就断了,你不心疼。”

    “心疼又咋样,”大庄黯然了,低下头来再拿起来一个馒头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俺现在高攀不上她家,找别家的吧。”

    被福妞打了一拳的大根倒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这门亲事,反而劝解大庄:“你舍得把福妞丢给那个外乡人,”大庄不乐意地道:“人家是清白的,看到我,还问我为什么不去找福妞,人家也愿意说合哩,他要是有什么心思,还愿意说合吗?”

    大根听过以后倒觉得事情比较严重,对大庄道:“他倒愿意说合你们?俺看这里面有鬼,”大根很是严肃地道:“那个外乡小子生得一张小白脸,我看他从来就不顺眼,会不会他做了啥事,然后再把福妞甩给你。他脚一抬就走了,别处再勾搭一个去……”

    “哥,”大庄把手里盛着玉米面糊糊的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碗里的玉米面糊糊都溅出来一些在粗木桌子上,大庄真的不高兴了:“你这样想那个外乡人也就算了,想福妞就不行。”然后重新端起碗喝一口,大庄才道:“福妞不是那种人哩。”

    大根觉得好笑,只是一笑又要收住,不然扯动面颊还是疼,大根忍住笑意道:“你还喜欢福妞,有啥可断的,不为你自己,也为福妞想想吧,村里最近背后说的可难听了,你还是个男人,不去帮一把?”年长几岁的大根巧妙的在说服弟弟大庄。

    大庄只是不好意思去:“俺,俺咋还能去找福妞,都说开了,她不愿意哩。”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