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宴罢(难怪“温柔乡”又叫“迷魂第章 第章 第章 )
谢云潇默念着“少年夫妻, 白头偕老”八个字,便有一股温情涌上心头。他将华瑶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华瑶毫不犹豫地在他唇上重重一吻。他的呼吸凝滞一瞬, 揽在她腰间的双手收得更紧。她没再开口,他也不说话。周围的一切都是沉静的, 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像是沉醉在春风里, 平添了无限的暖意。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拥抱,也让华瑶觉得十分舒适。她不禁暗想,难怪“温柔乡”又叫“迷魂阵”——世人若为情爱所迷,就不知道自己的魂魄游到何方去了,心中杂念全消,只顾着贪欢享乐,相当于是误闯了“迷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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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了一下谢云潇的袖摆:“天快亮了,我要起床了。”
谢云潇虽有留恋之心, 却无纠缠之意。他慢慢地放开了她, 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现在要去沐浴更衣吗?”
华瑶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拽着谢云潇去洗了一个鸳鸯浴。等她收拾妥当, 差不多是卯时三刻, 月亮已经落下去了,朝阳从东方升起,天空仍是将明未明, 四处漂浮着渺渺茫茫的云烟。
朦胧的雾气弥漫山野,天光似水一般洒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 华瑶昂首阔步,走向了一排营房——秦三的一百多个亲兵就在此处暂住。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 营房的外部仍是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哪怕屋子里堆了稻草、铺了毛毯,墙角依然渗出了丝丝缕缕的潮气,透着一股萧森的冷意。
那一百多个官兵都穿好了盔甲,备好了武器,列队整齐,士气威武,直挺挺地站在营房附近。
秦三率领两位副将,检视了一遍军容。她正准备对着士兵训话,忽然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秦三转过头,刚好瞥见了华瑶的身影,她略感惊讶,没料到华瑶一大早就出现了。
天未大亮,雾色尚浓,十丈之外的景象都是一片混沌。
华瑶面朝着秦三,渐行渐近,仿佛穿过了缭绕的尘烟,翩飞的衣带在微风中若隐若现。她脚步稳健,轻功卓绝,举止从容不迫,颇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气度。即便她看到了整装待发的秦三,她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诧异或惊疑。
秦三收定心神,抱拳行礼道:“参见殿下。”
华瑶的态度分外随和:“免礼,秦将军是在练兵吗?”
昨天夜里,秦三还要和华瑶拼个你死我活。今天早晨,秦三却像是华瑶的属下,恭恭敬敬地禀报道:“殿下,卑职正要向您请辞。”
秦三没说自己为什么急着走,只是和华瑶客套了一番:“殿下是仁义之主,收容了数百名人质,不仅救治了他们,还把他们的户籍查清楚了。您对虞州百姓的恩德,比泰山还重,卑职无以为报。如今的局势十分危险,卑职也不便再叨扰您……”
秦三这一段话还没说完,华瑶已经猜到了秦三的意图。
秦三知道华瑶一定会宽待人质,就不愿再继续逗留。
此外,秦三做事一向谨慎。她要避免自己和华瑶牵扯不清,也要防止军心变乱。她必须尽快返回官兵驻扎的地方。
华瑶对上秦三的目光,神色自若道:“既然你去意已决,那就立刻动身吧。葛巾失踪了整整一夜,山海县可能也有些异动。”
秦三赶忙道:“多谢殿下谅解,卑职先告退了!”
言罢,秦三吹响一声口哨,唤来一匹红鬓白蹄的骏马。她翻身上马,握紧缰绳,从高处俯视着华瑶,这原本是相当失礼的行为,不过华瑶并未追究。
华瑶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她侧过身,望向远处。飘渺的雾霭遮挡了她的视野,她仍然耐心地等待着。少顷,竟有两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他们的职责是巡逻放哨。据他们所说,约有一两千名官兵沿着山路,策马前行,正向着黑豹寨的北门攻来。
秦三闻言,立刻调转马头,直奔北门。她比华瑶更先一步赶到城墙之上。她极目远眺,隐约瞧见了飘摆的旌旗,轰雷般的战鼓声渐渐急促,“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她的心潮随之起伏,难以安定。
战鼓传达的号令,正是“剿匪杀敌”!
秦三做了十年的武官,自然一下就听出来了。她双手握拳,心里越发烦闷。她不可能对官兵动刀,更不可能贸然进攻黑豹寨。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白其姝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秦将军,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一条万全之策。”
白其姝话音未落,华瑶也登上了城墙。
当着华瑶的面,白其姝坦然道:“秦将军,您是山海县官兵的统率,只要您朝着官兵大喊几声,把话都说清楚了,他们肯定会立刻退兵的,谁也不想白白送死啊。”
白其姝这一条计策,表面上简单可行,实际上暗藏玄机——“剿灭”与“招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制敌手段。秦三的官阶还不够高,没资格做选择。她只能听从朝廷的命令,顺应朝廷的调遣。
倘若秦三自作主张,劝降官兵,就面临着“勾结土匪”的罪名。
倘若秦三毫无顾忌,拔刀开战,她会被当作“挑起内乱”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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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华瑶盛名在外,谢云潇的父亲还是边关大将,朝廷不能无缘无故地下令处死他们,便以“剿匪杀敌”为借口,调派了五千多名虞州精兵。
秦三受命领兵,也明白其中的隐情。
秦三手底下的大多数官兵并不知道华瑶的罪责,还把“剿匪杀敌”当作自己的任务,恨不得一夜荡平土匪寨,谁能想到大梁的朝政是如此腐败?!权臣勾结强盗,京城串连地方,民脂民膏都被搜刮干净了。
秦三的思绪乱作一团。她是虞州的武官、朝廷的鹰犬,可她的心正在动摇,这种感觉从昨晚就开始了。
她谨记着“明哲保身”的规矩,却无法忽视他人的苦难。她是官兵的统率,却说不清自己究竟为谁而统,为谁而战?
高耸的城墙之上,华瑶小声道:“这个赵惟成,脑子有病吧,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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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立刻提醒道:“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整个山谷都是雾蒙蒙的,月光也黯淡得很。你的副将没有地图,不认识山路,也不知道葛巾的罪行,怎么给你通风报信?”
众人只见一阵白光疾速闪过,赵惟成就被秦三扛了起来。他双手被秦三直接反扣在背后,整个人仰面朝外,双腿夹紧,腰腹绷直,劲瘦的身躯好似一头猛虎,而秦三就是徒手擒虎的勇士。
赵惟成听闻此事,含恨不已。他不仅挨饿受冻,还沦为了阶下囚。他被华瑶用一条麻绳紧紧地捆住了,她还把他拖进了城楼之内。
直到此刻,华瑶才带着一批侍卫,大摇大摆地走出城门。她的那一批侍卫之中,竟然也有不少虞州官兵。
随着赵惟成一声令下,零零落落的箭羽射向了城楼。
秦三的内力强劲而浑厚。她目如闪电,声若洪钟,话音几乎传遍了四野。
华瑶观察着赵惟成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推断无误。她的心情格外愉快,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反手一转剑柄,竟是直接收剑回鞘了。
秦三的措词绵里藏针,谢云潇也并未动怒。他平静如初:“赵惟成和葛巾关系匪浅。赵惟成领兵作战,葛巾或许躲在了暗处,你若能活捉赵惟成,便能问出葛巾的下落。”
眼看着官兵快要来到城下,秦三把心一横,提刀而立,放声大喊道:“诸位,我是秦三,听我号令,立刻停战!黑豹寨已被公主降服了!!”
他朝着华瑶放出一箭,箭如疾风般飞驰,华瑶却没用正眼看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流箭。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轻蔑之意。除了轻蔑,还有藐视,她好像在说:“你真是个废物。”
约莫两个时辰之前,赵惟成跟着葛巾回到了驻军之地。五千多名官兵齐聚在那里。即便赵惟成的手上有贺鼎的人头,官兵也不愿意追随赵惟成。最后还是葛巾搬出了军令,抽调了一千两百名士兵,打着“剿匪”的旗号,出动了一支军队。
不知何时,谢云潇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华瑶的背后。他状若平常地说:“我去杀了赵惟成。”
她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来凌驾于万物,谁敢不臣服?世间众生在她眼里,就像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她自己是星辰,是日月,是傲然屹立的山峰,谁敢对她不敬?
华瑶勃然大怒:“赵惟成和葛巾都是土匪的走狗!葛巾已经当众认罪,赵惟成还敢诬赖我,简直罪无可恕!”
“这可由不得你,”华瑶道,“你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官兵的杀气减弱了不少,但有一人依旧勇往直前——此人正是赵惟成。他骑在马背上,拉开一张沉重的长弓,箭头对准了华瑶,高声道:“公主和秦三叛变投敌!她们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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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惟成早就瞎掉的左眼又在隐隐作痛了。他胸中激起一股热血,猛冲头颅。他发狂般地怒喊道:“杀!”
大家都放下了兵器,到处都是嘈杂的乡音,哪里还打得了仗呢?
赵惟成瞳眸一缩。哪怕他再谨慎小心,他也无法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惊异。
这些官兵在山谷中驻扎了数天,正是饥寒交迫的时候,听闻宴席上有酒有肉,都把谢云潇当做了雪中送炭的福星。更何况,谢云潇不仅是名门世家的贵公子,也是战功煊赫的皇族,他赐下的恩典,众人自当领受。这一时之间,寨子里杀鸡宰羊,好不热闹。
谢云潇甚至亲自出面,设宴招待这一千多个虞州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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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紧盯着他的双眼,他的胸膛起伏更厉害。仿佛有一股猛火直冲天灵盖,火星从他的眼眶里喷出来,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厌憎华瑶——或许是因为她伶牙俐齿,随机应变,他非常想看到她惨败的狼狈模样。所以,他打定主意,无论华瑶对他施用怎样的酷刑,他都不会交待葛巾的去向。
赵惟成第一次率军作战,浑身血液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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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惟成本来也想不到这种话术。昨夜,他和葛巾一起逃出土匪寨的时候,郑攸好心提醒了他几句,他才学会了如何造谣生事。
华瑶蓦地笑了一下,草率地断定道:“我猜,葛巾逃出山海县了吧。”
秦三犹疑不定:“葛巾派出了一千多名官兵,我留在营地的副将却没给我传来消息……”
在一间密不透风的暗室里,华瑶点燃了一根蜡烛,忽明忽暗的火光落到墙上,照得室内一片阴森,赵惟成恍然以为自己来到了幽冥地府。
就在今天一早,葛巾便骑上快马,走上官道,直奔京城了。
华瑶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刃抵着赵惟成的颈部大脉,随时都能让他一剑毙命。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添了几分晦暗,下巴也微微地仰高了。他难耐地吞咽了一声,却还是紧咬牙关,不肯开口讲话。
这些虞州官兵一见到赵惟成带来的军队,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用虞州的方言与他们攀谈起来,诉说着这一个多月的种种经历。
华瑶直截了当地问:“葛巾去哪里了?”
赵惟成挥手一扬长鞭,转头回望,凡是不听他号令的弓兵,都被他狠狠一脚踹下了马。霎时间,战马嘶鸣,杀声震天,淡淡的血腥气也弥散开来。
秦三没听完华瑶的话,便把长缨枪一转,纵身跳下城墙。她的众多亲兵紧随其后,流风把她的衣袍吹得乱响。
“殿下,且慢,不劳您动手,”秦三忽然开口道,“既然赵惟成是冲我来的,我应该亲手结束这一场闹剧。况且,赵惟成还有官职在身,您不能不由分说地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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