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赌局
万香楼,该是这城中最好的酒楼了,张晨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与爷爷两人站在这装修奢华的酒楼大堂内并不觉得有多尴尬。虽然来的不是吃饭的点儿,但还是有那么几桌人吃饭的,偶尔会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张晨更是直接无视。老爷子则是更加霸气些,直接怒瞪回去,吓得那些个衣冠楚楚之辈赶忙将头扭了过去,只是张晨没注意到。
楼上传来动静,随后走下来四人,张晨打量着下来的几人,为首的威仪男子白面无须,其后是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大帅哥,再后面。。。张晨就被老爷子拉着往外走去,力气大的出奇,张晨感觉自己的脚几乎都离地了。
“站住,谁让你们走的,拦下他们。”
杜淳正在气头上,当着皇帝的面拆他的台,这口气怎么也得出出来,看着一老一少被伙计拦下后,正要上前呵斥,却不经意间看到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杜淳脑门儿唰的汗就下来了,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再言语。
“你的官威不小。”
听了皇帝的话杜淳脑门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汗如雨下,若不是大厅人太多怕皇帝暴露,早就要跪地求饶了。
皇帝不再管杜淳,上前几步,嘴上也慢慢露出笑意。
“贤叔,好久不见啊!”
语气轻快,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皇帝身后的太子满脸疑惑,贤叔?能让父皇称叔的人可没几个,那个穿着破烂衣服的老头儿是谁?
相比之下,紧跟其后的老太监则显得很从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只是可怜了杜淳,这会儿后悔死了,两腿战战,还好旁边的伙计懂事,偷偷的靠近几步,微微扶着自家掌柜的。
拎着张晨的老爷子扭了扭发僵的脖子,给了张晨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哈,贵人叫谁呢,小老儿才不是啥张明贤,贵人认错人了。都怪小老儿眼瞎走错了地儿,这就走,这就走。”
张晨虽然还没闹明白咋回事,但还是叹了口气小声的提醒着老爷子。
“爷爷,露馅儿了,人家从来没说你叫张明贤。。。”
老爷子又看了看张晨,砸吧砸吧嘴。
“娘个腿腿,出门儿忘翻黄历,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大人物,张晨眼睛亮了,那不得是个有钱的主儿?
皇帝倒是不管其他,自顾自的找个桌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对站在门口半天不回头的一老一少。
老爷子天人交战了一番后终于是低头了,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放下张晨后转过头来。
“哎呀,这是。。。这是。。。这是楚老爷啊,真是太久不见,刚刚都没听出是您的声音,这么多年未见,楚老爷真是越发的英气逼人,气宇轩昂啊!难怪刚才没能认出您来啊。”
老爷子手拍的啪啪响,一脸的惊讶兴奋样,演技精湛,堪称绝顶。
皇帝笑了“演技浮夸了些,当年骗我饮酒,说是什么人间至味时可比现在要真切的多了。”
随后皇帝又看向张晨,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点头道“你的孙子?倒也是个俊秀少年,只是身子单薄了些,不如贤叔你,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张晨恭敬答了话后,皇帝又是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太子道“这是我儿,名楚墨,你俩年龄相仿,该多相处相处。”
张晨与楚墨对视,互相打量了一番,又相互抱拳行了礼,算是打了招呼。
皇帝的种的确不一样,长的很帅,唇红齿白大眼睛,面容坚毅,眉宇间自带一种傲气与贵气,张晨是自愧不如,但也不会自卑,长的帅了不起啊,能当饭吃。。。。吗?
张晨两人坐在皇帝对面,吓傻了的杜淳这会儿脑子也算上了线,赶忙的请着正在吃饭的客人出去,饭钱不收便是了,倒也没人敢闹事,万香楼的名号还是很管用的。
待众人走后皇帝看着张晨身旁的背篓道“既然是卖菜,总要给主家看看菜品才是吧。”
张晨会意,赶忙从背篓里摸出几个五花大绑的螃蟹放在桌子上。
“嗯?这是。。。这真能吃?”
在场的人都抬着眼睛瞄了过来,见是螃蟹,也都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白期待了,沤肥的。
“老。。。老爷,这东西在咱这里多是捣碎了后和上草木灰沤肥用的,还未见人吃过。”
杜淳小心的向皇帝解释着,可不能乱吃,在他的地儿要是吃出个好歹来那可就好玩儿了。
“能不能吃好不好吃总要尝一口才知道,能借你家厨房一用吗?”张晨不卑不亢很自信的问着话。
皇帝见张晨不像说假,看看老爷子也没要阻止的意思,也就欣然点头。
“杜淳,带这孩子去厨房,墨儿也去看看吧,年轻人处的来,多聊聊。”
看的出皇帝想单独跟老爷子聊聊天,杜淳赶忙请了张晨与楚墨去了后厨,又摆手让人将门都关上,该走的都走,莫碍眼。
待众人都走后,诺大的酒楼也就只有皇帝跟老爷子,加上一个老太监了。
皇帝轻轻敲打着桌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老人,面带笑意,却是不说话。
老爷子被看的不自在,抱拳道“陛下您有话就直说,一直看着我做甚嘛。”
“堂堂镇远候,北扶大将军,怎么就活成了这样子?老东西,当年跑的欢快,什么都没拿就跟另一个老匹夫一起跑的没影,如今为了几两碎银如此奔波可后悔?”
老爷子坐正身子,这会儿倒也显得从容了。
“并不后悔,如今的日子虽是苦了些,却也舒坦,没有朝堂上的纷扰,该是能多活几年了。若陛下要责罚,还请不要牵连小老儿的家人才是。”
见老爷子抱拳躬身行着礼,皇帝却懒得搭理,自顾自的喝了口茶才继续道“想责罚需要等到现在?你以为这十几年朕真的找不到你?”
“您早说不罚啊,吓着小老儿了。”
老爷子挠挠脑门儿上些微的汗,笑着又坐了回去。
“小老儿来,小老儿去,就是不愿称臣,你对朕心中还有怨?”
老爷子收起笑,微微摇了摇头。
“倒也从未怨恨陛下,启明大哥战死本属无奈,但那一仗也的确必须要打,不打稳定不了局势也堵不了一些人的嘴。唉,军人战死沙场也无可厚非啊。小老儿。。。老臣与广老头也是在陛下稳定局势以后才回乡。今年老臣五十有六,与陛下分别十三年,也为陛下奋战十三年,想想,也是该回去陪陪妻儿的时候,我这人嘴笨,不愿话别离,就想了个笨法子,一走了之,广老头拗不过我,也就直接也跟我一起回了。”
皇帝安静的听完老爷子的话,良久,好像才悠悠转醒一般。
“不是怪朕就好,朕当年年少不知事,急切了。虽后悔也晚矣,你们走后我一直以为是你等怨我,所以也是不敢寻来,唉,不怨就好。”
一声微叹,好像卸下了很多包袱,十多年的误会也算解开了。
张晨这边,两个仆役帮提着背篓,一身粗布短打的张晨双手背于脑后,左看看右瞅瞅,而离张晨不远的楚墨见张晨左顾右盼,忍不住的摇头。
“君子当行如风站如松,你这样瞻前顾后毫无姿态,成何体统?”
张晨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那张比自己帅的脸。。。不爽。。。
“大兄弟你家这么多规矩,活的应该很累吧?”
“你。。。胡说,我家中有家财万贯,玉石珍馐数不胜数,更有仆役无数伺候左右,论活的累,该是你吧。”
“可是我快乐啊。”
张晨双手一摊,微微摇动起幅度,眉眼都是笑的,双腿再微摆一下,欠揍到了极点。
张晨猜想像楚墨这样的大家族内部该是没那么和谐才对,就拿这个来气他,怎么样,打我啊。
“你。。。逞口舌之威也,你可会写诗,你可会策论,我八岁就。。。”
“我也会呀,有啥了不起?”
张晨心里笑岔气了,赶紧的!上钩!
“哼,赌一把怎样,你我轮流作诗,比谁的诗更好,若你赢,一首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若你输,也不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首诗跟我一年,看你口齿伶俐,跟我回去骂几个人就是。”
楚墨很有信心,从小就有名师教导,八岁就开始作诗,有些诗作甚至是老师都夸赞几番,他不信自己会输。
张晨内心都快笑炸了,这会儿却要表现的紧张起来,实在很难受,戏要演全套,别大鱼到了面前给脱了钩,且,利益要最大化才好。
“你。。。你。。。你你不公平,一首诗才给我一百两,你赢了我却跟你一年,不赌。”
楚墨觉得也是,于是伸出手“两百两,想清楚,你一年能挣到两百两?”
张晨要憋死了,却还要装作一副很是为难,左右不能两全的样子,半晌才一拍桌子。
“成,跟你赌了!”
“来啊,去取笔墨纸砚,我要立上字据,以防某人耍赖。”
楚墨信誓旦旦,定要面前这家伙吃点苦头,长这么大可从没人敢这样气他。你扒我伤疤,我就也割你一刀!
仆役们跑的倒快,桌子椅子,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楚墨提笔写了起来,不多久便停笔,满意的看了看字迹,确实工整秀丽,提起字据怼到张晨面前,一脸的得意。
“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上名字,对赌正式开始。”
张晨接过字据,皱着眉头看了又看,嗯,大多的字都是认识的,只是多为繁体,得好一会儿琢磨。
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张晨提笔,准备写上自己的名字。
“那个,我的名字该是这样写的吧?”
楚墨咬咬牙,与这种连名字都写不全的人对赌作诗,简直是耻辱!
张晨终于签好了名字,赌局算是成了,心里一阵舒坦,今日该是暴富的一天!
“让你,你先来,不论七言还是五言,随你,我跟上便是!”
楚墨双手背于身后,一副高手风范。
“那。。。我可不客气了哟,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