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她要，大不了这条命给她
真是日了狗了！
唐潇潇短路了的脑子终于清醒，气得浑身发抖，想也没想，磨着牙就咬了上去，用尽了全力。
世界仿若沉寂，隔着两秒后，满口腥咸。
他闷哼一声，捂着嘴气急败坏骂道：“唐潇潇，你他妈属狗的！”
“林亦璟，你他妈混蛋！”唐潇潇红着眼，张牙舞爪的擦嘴巴，“你才属狗，见人就啃！”
唐潇潇正儿八经的帝都妞儿，平时看着挺能装，但生气的时候语速特快，儿化音也重，让人听着总觉得是调侃，毫无震慑力，亮晶晶的眸里注满水一样，小小柔软的身段张牙舞爪时，像足了张牙舞爪的小京巴。
而此刻的唐潇潇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任性娇纵不虚伪。
林亦璟莫名气消了大半，竟还呵呵笑了两声，英俊的眉宇间散了几分冷意，“不装了？还觉得恶心不？”
唐潇潇懒得再跟他废话，踩着高跟鞋转身就往外走。
林亦璟长臂一挥去拦她，唐潇潇下意识侧身躲避，转身间，微蜷的刘海掀了半面，一条淡粉色的疤痕浅浅蛰伏在发际之间，不细看难以察觉。
林亦璟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
陈年旧事瞬间爬上心头，像千万只蚁虫啃食着心肉，往事历历在目。
他们之间，究竟是谁的心更狠，谁的心更软？
两年前，那一脚油门她应该用尽全力踩到最低。
如果那晚他们共赴黄泉，双宿双栖，一了百了，似乎……听起来也不错。
可是，他又舍不得她受伤分毫，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喊疼……
林亦璟静默无言，心底又矛盾的蔓延一股恍如隔世的心惊后怕。
心硬如铁的唐潇潇让他觉得十分的陌生。
两年前，不，应该说是自他回国后，他步步为营，精心算好了每一个细节，他一度以为他剩下的人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为父亲母亲讨回公道。
而唐潇潇是他精密计划中的意外。
他一心想待尘埃落定，恩仇两消，选个恰当的时间与她细细解释，规划好他们即将一起面对的未来。
千算万算，消息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落进了她的耳里。
一夜之间，他们之间所有的甜蜜过往成了掏心挖肝的算计！
她甚至不愿给他一次当面的解释。
电话里，隔着千山万水，只喃喃重复一句：林亦璟，我只问你，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不哭不闹，安静的可怕，每个字，像是夹杂了酷寒的冰棱。
这一刻，她已听不进任何多余的解释。
遥远的电话里，更是无从解释。
他想尽了办法去找她，甚至惊动了叔叔那边的人，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仍然毫无所获。
是了，世间之大，以她的能力，若有心躲他，又能去哪里寻到。
几十通未接电话后，他终于落败，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对，是他做的，是他回国后就精心蓄谋已久导演的一切。
可是唐潇潇，是他所有理性之外的始料未及。
她明媚，温暖，开朗，恣意……
冰封的心口渐渐化开了一个洞，日积月累，缓缓注入温暖的清水，为他洗净凡尘铅华、污浊肮脏，将他黑暗的生活增添了无以名状的鲜亮。
说不上来她哪里不一样，可细细想来，却又觉得哪里都与众不同，她就像一个恣意张扬的夏日烈阳，将他内心最阴暗的深渊照耀得明媚而阳光。
林亦璟，我们分手吧！
空空旷旷的手机听筒里，她的声音极轻，轻到他以为是一场噩梦罢了，梦醒了，她依然笑嘻嘻撒娇道：林亦璟，你陪我去鸿霖吃料理好不好？
他恍然惊醒，隔着电话无可奈何的发狠：潇潇，你口口声声的喜欢就是这样？不计你我，也不管关家人了吗？
他已卑鄙到用这样的方式挽留她。
话筒里顿了两秒，她不再多言，最终“嘀”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知道这次不似从前，她闹闹脾气、离家出走，然后走了累了，一个电话过来：林亦璟，我走累了，你快来接我！
纵使在开会，亦或谈判签约，他也会飞奔而去。
那时，她无忧无虑，是关家每个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是他，让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若是知道会有今天，回到两年前，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是否还会执着的继续排兵布阵？
会的！
复仇已是他心底毕生的执念。
凌晨，他驱车回家，身心俱疲，凭心而论，其实唐敬礼真不算经商的一块好料，这些年离心离德，偌大的集团，早已一盘散沙，拆了东墙补西墙。
如今被晟祺收购入囊，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光鲜亮丽。
那些自以为是的老股东私下结帮拉派，计算着在他完全接手前架空总裁办实权。
呵……他们可真是太小看他林亦璟了！
在这关键时刻，他需要杀鸡儆猴！
林亦璟的耐心耗尽，花了两天的时间，收集了直击要害的资料后亲自送带头搞事的三位股东出国退休荣养，剩下的墙头草不足为患，分了一杯羹之后自然乖乖听话。
唐氏就算不是他的介入，就账面上的情况而言，唐氏集团怕也撑不了半年，南山d12那块地大伤元气。
……
位于落霞湖湖畔的高档小区二十四小时物业，小区内路灯鳞次栉比，静谧得只闻虫嘶，那是他们生活了近四年的爱巢。
顶层朝湖的大跃层，为什么此刻他却觉得陌生？
到了所在栋座楼下，正前方一台jeep suv像一只巨兽匍匐在噬人的暗夜里，他心中一喜。
就在他的车快要靠近的时候，suv倏地亮起了远光灯，刺眼的灯光像两束锋利的剑划破夜空，引擎发动声响彻云霄，在寂静的夜里让人心惊胆颤。
suv像无头的巨兽一路横冲直撞，一路直逼而来，“咚”的一声撞翻一旁的垃圾箱，紧接着，又调转了方向，不要命的向不远处的迈巴赫冲来。
亮黄的光剑由远及近，像是带着十分凌厉穿膛而来。
前挡风玻璃之后，林亦璟眯着眼，眸底风雨渐歇，原来急切的心倏地宁静了下来。
透过对面车玻璃看到了唐潇潇苍白的小脸，面如死灰，带着你死我亡的决绝。
她真的恨透了他。
suv的车牌号是他亲自以高价又拖了关系买的，只因是他的生日数字组成，而他的车牌自然亦是她的生日，唐潇潇说这样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对。
可此刻，竟如此讽刺。
久未淋雨的地面，瞬间尘土飞扬，对面的车像乍醒的轩然猛兽喧嚣而至，寂静漆黑的夜里慑人心魄。
他眼眸猩红，牙根紧咬，指节分明的双手握着方向盘，不躲不避。
他可能疯了。
如果，她恨，如果，她要，大不了这条命给她。
他曾经答应过她，只要她想要的，只要他有的，他一定不惜一切给她。
林亦璟对唐潇潇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真心的，不管她还愿意不愿意相信！
他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勾起了一丝笑，竟有几分解脱的快感。
两车相距不足数米时，轮胎陡然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震天巨响。
紧接着suv划了个半圈倏地变了方向，堪堪贴着迈巴赫的一侧急剧冲向后面的巨型太湖石组成的六七米高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