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奸计
溧阳长公主这事儿，闹得不算大，但实在丢人。京城里一下子流传起了溧阳长公主觊觎他人丈夫，使出阴损手段打算夺夫的传言。连日理万机的蔡太后都对此事有所耳闻。
蔡太后觉得溧阳长公主实在丢人，让她禁足在家抄经祈福。至于这件事中的其他几人，蔡太后倒是没有追究。
蔡太后虽然不追究，白裕还有白老夫人却是将白繁露狠狠痛骂了一顿，嫌她整天只知道给家里惹事，幸好这次太后没有怪罪！哪怕是这件事后，白繁露美名更盛，也没让白裕和白老夫人消气。
按白裕的原话：“她要是没嫁人，还能奇货可居，借着才女美名嫁给权贵，甚至进宫，如今都已经嫁人了，名气再大有什么用1
白裕嫌弃白繁露在外惹事，一气之下给她也禁了足。
谢氏气得差点和白裕打起来，她让白繁露别理那所谓的禁足，想出去就出去。白繁露也没把白裕的话放在心上，但正巧她进入了任务倦怠期，也不想往外跑，整天呆在院子里喝茶吃点心看书。那天白与晴带来的木匣子，她更是打开都没打开过。
然而大约是白繁露名气更盛的缘故，高阳王这段时间态度又殷切起来，时不时委托白与晴来给白繁露送东西，送情信。考虑到之后还用得着高阳王，白繁露挑挑拣拣，十封里回个三封。没想到，这样一来，高阳王反倒对她更上心了，白与晴去找白繁露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白雨霏一直在关注白繁露，自然察觉到这种反常的变化。
白家花园里，白雨霏站在长廊下，凝神注视着远处朝清竹园而去的白与晴主仆。就在白与晴必经之路上，有块青石板上被水打湿，湿漉漉地泛着水光，上面还粘着一些滑腻的青苔。
这条路的另一端，有名模样普通的婢女正低着头，匆匆走过来。
没有留心脚下的白与晴一脚踩上滑腻的青苔，身体一斜，往旁边倒去。跟在她身后的婢女连忙想要扶住她，却正好被闷着头急匆匆的婢女撞了一下，三个人瞬间跌成一团，摔在了一起。
撞人的婢女最先爬起来，赶紧将白与晴扶起来，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神情慌张不已，“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白与晴扶了扶自己的腰，强忍着不露出龇牙咧嘴的神情。望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她又疼又恼，这要是在她自己院子里，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然而此刻，她只能朝着婢女训斥了一句，“你自己去管家那边领罚，罚半个月的月钱。”
“还有这地1她气得朝地上那块滑到她的青石砖踹了一脚。哎呦！白与晴疼得差点叫出声来。她强忍着痛，眼角里冒出了泪花，“让人来好好打扫一遍1
婢女逃过一劫，声音里满是感激与喜悦，连声道：“是！婢女马上去找人。”
白与晴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朝清竹园走去。
跪在地上的婢女一直等到看不见白与晴主仆的身影，才连忙起身离去。绕了个大圈，她最终走到了长廊上。
“姑娘。”婢女将从白与晴身上摸出来的信双手呈给白雨霏。
白雨霏拿过信，冲着她温柔一笑，“芳儿，这回当真是多谢你了。”
芳儿得到白雨霏这一声谢，脸激动地涨得通红，“能帮到姑娘，奴婢再高兴不过！这点事情，根本及不上姑娘您当初对奴婢的救命之恩1
水墨将准备好的银子塞给芳儿，芳儿推辞着不要。在白雨霏几番劝说下，终于还是收下了银子。见芳儿收了银子，白雨霏叹了口气，“三姑娘和姐姐向来不和，如今三姑娘天天往姐姐院子里跑，拿些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姐姐，我真怕她会害了姐姐。”
芳儿原先还疑惑二姑娘为何要让她从三姑娘身上找东西，听了白雨霏的解释，她恍然大悟，看着白雨霏的眼神越发赤诚忠心，满是崇敬。大姑娘平日里那么对二姑娘，二姑娘却还这么为大姑娘着想，二姑娘当真是好人！
这般想着，她一口答应白雨霏让她保密的要求，发誓绝不会泄露出去。
芳儿离去之后，白雨霏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她立刻拆开信封，取出里边的信件。果然是高阳王写给白繁露的情信！通篇都是高阳王在夸赞白繁露，表露自己的思念之情，信的末尾则是透着几分哀怨，抱怨白繁露最近给他回信少。
她冷笑一声，将信纸重新叠好塞回信封里，随后从水墨手中接过工具，重新封好信封。高阳王大概是怕暴露身份，信上的火漆并没有加盖火漆印，这给她重新封信大大降低了难度。
水墨站在白雨霏身后，看着自家姑娘做这些事，眼中有些迷茫。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家姑娘变化越来越大了。
白雨霏没有察觉到水墨的走神。封好信封后，她拿着信封走到方才白与晴摔倒的地方。几乎是她刚站到这儿，白与晴便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一见白雨霏手上拿着的信封，白与晴脸色一变，一把将信封抢过来，第一反应便是检查信封有没有被拆过。见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她才松了口气，朝白雨霏笑道：“原来是姐姐捡到了我的信，谢谢姐姐了。”
“小事而已。我方才便想着是谁这般马虎将信丢在了这里。既然找到主人了，那我便先告辞了。”
在确认白与晴确实是在替高阳王和白繁露传信之后，白雨霏瞬间忙碌起来。她先前便已经盯了白与晴一段时间，发现高阳王的这些信件并非都是他亲自与白与晴见面交给她的。大部分时候，还是高阳王的仆从将信送过来。而白与晴也不是次次都亲自去拿信，多数情况下，她也是派下人去拿。
高阳王再一次来送信的时候，白雨霏先是派人将白与晴那边来取信的人拦了一拦。借着这个时间，她找了个第三人，假装是白与晴的仆从，从高阳王手下那边拿来信件，接着又假装是高阳王的人，将信交给匆匆赶来的白与晴婢女。
第一次这么做时，白雨霏并未在信上动任何手脚，她只是让派去的这人告诉白与晴婢女，高阳王以后送信的时间有所更改，推迟一些。
这种小事，白与晴并未起疑心。
第二次的时候，借着中间这个时间差，那封本该递给白繁露的信件，出现在了白雨霏书房的案头上。这封信的内容和上一封相差无几，白雨霏照着高阳王的笔迹将信认认真真描摹了几遍，随后才将原来的信重新塞进信封封好，让人交给白与晴。
谢氏从小宠女儿，给白繁露请来教导琴棋书画的先生都是名师。白繁露幼时身体更差，三天两头要请假，这些名师全都便宜了白雨霏。白雨霏天赋出众，尤其擅长书画。她不过描摹了三四次，写出来的字便和高阳王的字迹一模一样，辨不出真假。
至于白繁露的字迹，更是她从小临摹到大的。
万事俱备之后，白雨霏终于真正开始了她的行动。她做的其实不多，高阳王那边的信件，她仿得不多，她常做的还是仿照着白繁露的笔迹给高阳王回信。
她用同样的法子拦下了白繁露传给高阳王的信。相比送进来的，送出去的频率低很多，并且白繁露回给高阳王的信，大多都很短，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其中的敷衍和冷淡。
这可不行。
在白雨霏的帮助下，白繁露和高阳王的感情急剧升温，高阳王在信中向白繁露倾吐爱意，白繁露同样会在信中流露出小女儿的情思，对如今生活的不满，对窝囊废丈夫的不喜，对高阳王的倾慕。短短小半个月时间，你来我往，书信送得格外火热。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白雨霏将她早就想好的内容写在两张信纸上，分别送给了白繁露与高阳王。
……
【宿主！严重警告，你已经偷懒很久了！请务必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抛开任务，白繁露懒洋洋地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系统起先还随她，最近这十几天里，催她催得越来越紧。
听着系统严厉的警告声，白繁露总算打起精神来。正巧这时候，白与晴又将高阳王的信送了过来。经常十封信里才拆个一两封看看的白繁露，这回打算把信拆开来看看。
一摸到信封里的信纸，白繁露就知道今天的信纸又是普通的棉料萱。高阳王送来的信，有时候是上好的玉版宣，有时候却只是普通的棉料萱。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两者看似差别不大，但对白繁露这种从小就学国画的人来说，一眼、甚至一摸就能摸出差别。
系统对她最近消极怠工十分不满，【你既然知道纸张不对，还放任自流。宿主，请端正你的态度。】
白繁露一边将信纸抽出来，一边理直气壮在脑中回答。【我只是个平平无奇，注定要被打脸的炮灰。如果有人要针对我使什么阴谋害我，不是正好。我难道不是过得越惨越好吗？】
白繁露说着，低头看了眼信，立马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高阳王府里，高阳王也在拆开信封看白繁露的信，一看到白繁露的信，他同时也脸色一变。
隔着大半个京城，看着信纸，白繁露与高阳王异口同声，齐齐惊呼一声，“好毒的女人/男人1
下一瞬，两人又不约而同高兴地笑起来。
高阳王收到的那封信上写着，她实在忍不下去这种日子了，为了和高阳王在一起，她决定要下毒毒死丈夫，希望高阳王能帮她准备一瓶见血封喉的厉害毒-药。
白繁露受到的那封信上，高阳王写着，他的相思之苦实在难解，他知道白繁露想和离却被那个窝囊废丈夫拖着，为了帮到白繁露，为了和她在一起，他决定毒死她的夫君。下一次，他会让人送来一瓶无色无味，悄无声息间，让人在睡梦中死去的毒-药。外人绝对看不出来徐幕是中毒身亡，不会牵连到白繁露。他希望白繁露到时候能将这瓶毒-药下到徐幕的食物中。
两人都特别高兴。高阳王早就期盼着能将白繁露弄到手，白繁露主动提出杀夫，就算事发，也和他没多大干系。如果她当真毒死了她丈夫，那他手上也就有了白繁露的把柄。白繁露还不是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至于白繁露就更加高兴！她现在觉得系统当初说得没错，她果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仔细一想，每次她任务陷入困境的时候，都有人主动冒出来帮助她。这个世界上真是好人众多。
白繁露当即提笔写下回信，表示非常同意他的做法，让他尽快把毒-药送来。
高阳王效率极高，第二天，白繁露就收到了高阳王那边送来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