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请吃饭
又是一年五月芒种,戚卢两家结伴前往江源。
本来戚沅和年年可以不受限制在京都参加院试,但是邹老太七十大寿将近,邹玉雪当年写信也承诺过过几年去看她,趁这一次机会大家也好结个伴。
由于两家人多,带着礼物、仆人、护院等,卢彦初包了一艘大船,不用在各码头停靠节省了很多时间。
奶娘带着顾之,木槿和芭蕉也在一旁看着蛋蛋,邹玉雪和邹玉莹二人也好好放松一下,欣赏沿途的风景。
戚沅和年年同时考秀才,卢彦初正好借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给他们做考卷,检查她们的不足之处。
总得来说还是戚沅更胜一筹,毕竟以前基础打得稳,直接进了京都城的白鹿书院,又是女子书院的第一人,戚沅自身也有很大的压力,如果这次还能拿第一更好了。
卢彦初见戚沅皱着眉头看江面,从后面抱着她,“怎么,有压力?”
“是啊,我若前面没得榜首也就罢了,这次又回省府考,要是考砸了岂不让人笑话?”
“放心,没人会笑话你的,况且你之前预算三年前就能考的,如今又多学了几年,还怕考不过吗?”
“考过我倒是有信心,就是怕名次不太靠前。”
“你的试卷我都看过了,答题很严谨,只要在考场上没什么变故就好。”
想起上次的痛苦经历,戚沅苦着脸。“希望月事不要赶在那几天吧。”
“难不成你上次……”
戚沅笑嘻嘻的说:“其实也没什么,生下顾之后三个月才来月事,竟一点也不疼了,真是神奇。”
“苦了你了,到时候东西都备好,我跟知府大人说一声,让他帮忙你备热水还有吃食。”
戚沅摇摇头,“你这样做会引起其他考生不满,甚至觉得我的成绩全是靠知府大人给的虚名。”
卢彦初想了想,“不如这样好了,我们自己出资在考场供应热水和米饭,这样会使考生的的发病率大大降低。”
戚沅疑惑道:“这样可行吗?可是坏了规矩!”
“我现写一份奏折递给皇上,行不行在于他的决策,但是今年我可以在你们考场试用,反正也不用朝廷出资,他没理由不答应。再者……考试的环境是很浑浊,有了水和食物供应,考生就不用带干粮了,减少作弊的发生。考场太大,官府不便管理才对考生过于严厉。”
“那好,如果有别的可以改善的地方,以后也一并和皇上说了吧,供应几天的米粮毕竟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由乡绅或者考生自己出资也不错啊,毕竟谁都希望好好在考场活着考下去,那些体弱或者没干粮吃的,也不至于半途而废。”
戚沅点点头,“你的主意是不错,还有两个多月就得院试了。只怕命令来不及下达,或许明年考童生的人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我以前考试的时候也是因为闹肚子很不甘心,如今你也要走我之前的路了,咱们也算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的人。”
戚沅打断他:“你可别扯上我,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我还没当官呢。”
“皇后娘娘的话可比我说的管用多了,你与娘娘的关系还需要说吗?”
转念一想她也很久没找娘娘了,自去年中秋节进过宫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家里陪顾之或者念书,她不想因为自己读书减少了和顾之的交流,以后儿子若和她不亲如何是好?
“不操这么多心了,去找顾之吧?”
“好,走吧!”
因为带的人多,走陆路的时候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晚上还得在客栈住宿,早上和晚上在客栈吃两餐,若是没有客栈就只能吃干粮在马车上过夜了。
到邹府的时候已经七月了,邹玉雪带着顾之在邹府住下,戚沅等人回石头村祭拜祖父祖母。
这回是中午到的村里,车停在戚沅老家门口时又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只不过没像以前那般打量,马车见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邹玉莹娘三个和戚沅夫妻二人走着小路往山上去,此时正是秋收的季节,田地里的人也不少,有衣着不俗的人更是打量了几眼。
姚静正捆着谷子,见王氏往那边打量,这一看不得了,魂儿都被勾走了。
“静儿,怎么不动了?”嫂子方氏喊着。
旁边的侄子不屑的向方氏告状,“娘,她总想偷懒!每回都来地里做做样子,不是喝水就是撒尿,这回人家路过她都盯半天。”
姚静早就被那谪仙似的公子迷得神魂颠倒,还在幻想着能不能搭上话。
王氏拿着镰刀拍了拍她的背,“别看了,赶紧干活。”
以前除了刘杨柏家,也没人跟她们要好,这回见了为首的邹玉莹没一个人好意思打招呼。
到了爹娘的墓前,邹玉莹见香炉里还有不少香棍尾,诧异道:“难不成有人来祭拜过?”
“可能是李婶吧,那年我来考童生时塞了点银子给她。”
卢彦初拿着带过来的镰刀处理着杂草,金尊玉贵的少爷一根一根的砍着,力道倒是大,就是方法没用好。
戚沅拦住他:“还是我来吧。”
“这种体力活怎么让你做,我来就好。”
“等你砍完天都黑了。”戚沅无情的嘲笑他。
卢彦初可没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感觉自己帮不上忙挺愧疚。
戚沅砍着砍着就热出汗,只得脱下外袍撸起袖子,露出白花花的手臂。
这时已经彻底瘦下来了,卢彦初没想到这么瘦弱的胳膊还能这么有力,见她砍累了忙抢了过来。
“我来帮你,我会了!”
戚沅半信半疑,还是给他了。
待处理完毕,几个人上了香,烧完纸钱,又一个个磕了头,这才往回走去。
已经是午饭时间,到镇上也就一会的功夫,路上被李婶叫了去。
“戚家媳妇,来我家吃午饭吧,你们回镇上还得好久。”
按理说与李婶家不算亲,也就买过几次橘子坐过牛车,处于那种不来往的关系,但是她以前也没说过戚家坏话。
戚沅也笑着说:“李婶,不必麻烦了,我们这么多人!”
李婶看着年年和蛋蛋,没理会戚沅的推辞。吃惊道:“这难不成是年年和蛋蛋,长这么高了?”
“李婶好!”年年先叫了一声,蛋蛋也跟着说了。
“哟,真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村里难得出几个读书人,还得是你们戚家有出息!”
“嫂子见笑了,也没考出个名堂来,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多说了。”
李婶急忙给她拦下,“沅丫头那年给了我不少酬劳,我见你们回了也是提前做好了饭菜,若不嫌弃就在我家将就一口吧。你们不吃我一个人在家得吃好几天,我那儿子媳妇都去镇上了,就我和老头子在家。”
邹玉莹看了卢彦初一眼,“彦初,你说怎么办?”
见这位妇人热情,他倒是不好推辞。姨母估计怕他吃不习惯粗茶淡饭,才问他的意见。
“我听自虐的。”
李婶看着卢彦初的样子,倒有几分似曾相识。之后又恍然大悟:“莫不是你那姐姐的孩子吧,我说怎么有些眼熟?”
邹玉莹笑着说:“亏你还记得,只来过一次。”
“竟然跟着你来祭拜二老,真是个有孝心的。”
“他是戚沅的丈夫,自然跟着表这份孝心啦。”
李婶大吃一惊,“这……沅丫头已经成婚了?”
戚沅一边往她家走一边唠嗑:“是啊李婶,还有个儿子我没带来,太闹腾了。”
李婶一脸笑容看着她:“真是个好福气的呀,这一表人才的,恐怕还当上官了吧?”
“嗯,当了官!”
吓得李婶一个不稳,差点要跪下了,“那那那……我用不用……”
戚沅笑着摆手,“没事的李婶,咱们乡里乡亲不讲这些。”
回了李婶家,她倒没有之前自在了。
到了李家,那李叔已经等着开酒了。
“哎呀,真是稀客啊!”
邹玉莹笑着对他说:“李大哥,打扰了,看我们一下子这么多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戚沅将怀中的荷包给了李叔一个,“李叔,咱们来得突然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金坠子就当给你未来孙儿戴了。”
李叔忙推辞,“不不不……这怎么行,你上次给了我媳妇那么多钱,绝对不能再收了。”
“这是两码事,您收着吧!”
一会李叔推辞不掉,脸红得不行,还去厨房帮着李婶端菜。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大盆猪蹄,反正也做了不少荤菜,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李婶出来就向戚沅说:“沅丫头啊,吃个便饭还讲这些虚礼,我可不是因为你现在成了官家人就变了脸面,而是你给了我银钱我这思来想去也得叫着顿饭,省得我这心里不踏实。”
戚沅也笑着回答:“我知道的李婶,你跟别人不一样。”
她这才放下心,菜都摆好后,还都是热乎的,除了蛋蛋一人都倒了杯酒。
中午太阳正大,窗户里的光照进来特别亮堂,菜色也好看了许多。
李叔一边倒酒还一边羞涩的问着卢彦初,听说你还是当官的,不知道是不是京官?
卢彦初笑着点点头,“是的李叔。”
经他这么一叫李叔的酒就洒了,一旁的李婶笑话他,“瞧你这个没出息的,看把你吓得!”
戚沅和邹玉莹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叔又接着问,“那肯定比咱县令的官还大吧?”
“路大人以前与我一同参加过殿试,是我的旧相识,倒是比他的官大一点。”
这下李叔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厉害!你这样年轻有为,又平易近人的官真是少见啊!”
李婶在一旁说:“要不是沅丫头在旁边,谁给你面子啊,赶紧吃你的吧,一会别醉得给人跪下了!”
众人听了皆是哈哈大笑,这顿在乡村还算丰盛的饭菜,吃得也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