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民夜袭
再等到钟曦回来时，戚沅已经坐到了林夫人准备的饭桌上。戚沅本来一直推辞，林夫人念她一人飘零在外不容易，好说歹说得留下来吃顿饭，只是钟曦还没传话说中午不回来，她便一直等着钟曦一起吃。
钟曦拿着团扇挡着太阳，从进屋子开始便一直扇风，大汗淋漓。
林夫人忙让下人多添些冰块来，“曦儿，累坏了吧，快坐下来吃点菜！”
钟曦是早饭都没吃就跑出去，这会饿得呱呱叫，还在钟祁钰的军营里偷抓了两把米泡吃。
“我哥多半是要去前线支援了，所以我让他快点去，尽快拦在琴心她们进东海前把锦慧救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夫人着急道:“你虽担心公主，自己身子也要紧，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你就不要再去跟着掺和了，你在家着急也没什么用，还是做好自己家里的事，啊？”
钟曦点点头，又叫着戚沅，“快吃吧阿沅，一会咱们再聊聊。”
林夫人笑看着戚沅，“你说你这孩子一个人挺不容易的，还把曦儿带着做生意，她这出点钱，还都还清了，你竟每个月都给她拿分红。”
戚沅摇摇头，“林夫人此言差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说好了的，也是姐姐该得的。”
钟曦苦着脸道:“娘，她会赚钱你别心疼她，以后嫁人了还旺夫呢，一个女孩子家用不着赚那么多钱。”
林夫人笑着拿手指着她，“你啊你，可也要学着做账了，等你爹调到京都来了，我们老家的地和铺子也得抛售了，娘还想着帮你带带孩子，你就得管家了。”
钟曦一听就苦了脸，她还不想生孩子，还要玩几年。“娘，你管家管的好，就不要推辞了。”
“傻孩子，别人家的媳妇，都抢着管家呢？我家老二的媳妇，可不天天都争那些家产，还好跟老大分了家，不然有得你受的。”
钟曦一边咋舌一边摇头，“让她争去吧我是没心思和别人玩心机，我有钱不想斗。”
林夫人知道钟家有钱，从小钟夫人也不会教她这些，拿她没办法，也不再劝了，就是怕她以后见了老二媳妇吃亏。
吃了饭二人到了屋子里，又拿来几块冰放盆子里，彩兰和彩蝶打着蒲扇，又将西瓜碾碎了，放了冰块到里面再喝，整个人的大脑都清醒了。
钟曦舒坦的呼出一口气，便问:“卢彦初临走前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就是说去查查魏家的账，才走没半个月就传来了卢家被查封的消息，我现在见不到他的人估计已经被地方官兵给抓住了，只得来曦姐姐这，看看能不能找关系见见表哥身边的家奴，问些有用的消息。”
“他们家刚被查封，你还是别太心急，现在他们在风口浪尖上你又与他相好，千万别惹祸上身把已经也赔上去，那样什么也做不了！”
“崔嬷嬷倒是也这么说过，可我哪儿能在家坐以待毙，万一被抓回京都后翻不了案，那可是杀头大罪，我怕我来不及找出真正的贪官。”
“好吧，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会托人帮你仔细盘问清楚，你且顾好自己。”
“还有一事还得曦姐姐相帮。”
“但说无妨！”
“我怀疑表哥查魏家的事是不是被户部的某些贪官知道了，从而担心自己被查才先一步嫁祸给表哥。听闻户部左右侍郎靠着在任年份才一步步升上来，没什么过硬的本事，却也能将户部的账做得一丝不苟。”
“越是没本事不应当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错好守着饭碗吗？怎么会贪污呢？”
见钟曦也以平常的眼光去思考她二人，戚沅说出自己的疑虑。“静亲王在丽纺假造官银换真官银一事已经传出来了，所以户部一定有静亲王的人，从贪污的数目来看，这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除非……户部的一切地方，他都很了解，越是年份待得久，越是嫌疑大，你说呢？”
照戚沅的思路来看，的确如此。毕竟她们也不知道这假官银造了多少年，这人又在户部待了多少年？
“你这么一说，左右侍郎的确有这个可能，所以，他们肯定是利用贪污的钱贿赂了考核官员，甚至是他们的上级官员——齐尚书。”钟曦顺着她的思路大胆猜测。
“齐尚书我是不愿相信的，但是魏家一事，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至于左右侍郎这些年如何升职一事我会找我父亲帮忙，但是京都城内属姐姐人脉最广，我想让您帮忙打听他们的妻妾和兄弟，我再让人帮着查他们是否将名下的私有财产放到亲戚家眷名下。”
“你是想查他们的身份背景是否有能力赚这么多银两，从而仔细对比核实，挑可疑的人详细查家产，只要抓到他们，就不愁找不到银钱的来源，从而判定他们才是官饷的贪污者！”
戚沅点点头，“正是如此。”
“好，我帮你查查，尽快找人查，要不然卢大人回了京都城恐怕会受些苦。”
“那便多谢曦姐姐了，此事一定要隐蔽，若是他们太谨慎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可能在表哥结案之前都查不出什么！”
“我办事，你放心！”
见钟曦打着包票，戚沅也就放下心来。
拜别林府，戚沅又继续朝着吏部走去。
崔嬷嬷见她面色难看，又安慰她:“姑娘别难过，皇上信任卢大人，不会把他如何的！”
“君臣之间哪有完全的信任，连皇上的侍女都是奸细，何况彦初表哥刚入朝堂一年？”
“如若皇上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又如何能将委以重任？你就是太担心了，凡事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戚沅点点头，叹气答:“也是，旁观者清，我自己已是一团糟，嬷嬷若是觉得哪些地方不妥，尽管帮我指出。”
“季大人有心帮你，你也别太计较，他毕竟是你的生父。真正对你有偏见的也只有季老王妃，世家大族尊卑秩序严谨，你爹也是万般无奈。”
“嬷嬷说的我都懂，但是我除了与他血脉相连，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短短一年的相处，我还是有感觉，他也在尽量弥补我，我没有要求他如何，更不要他对我如何好，只想做我自己，凭着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一些东西，而不是他给予的施舍。”
“我也不是在帮你父亲说情，眼下你有求于他，还是将姿态放低一点吧？”
她知道求人的态度，肯定不会因为姜氏迁怒他。
“嬷嬷不必相劝，我都懂。”
唉，造化弄人，把两个原本有机会缓和父女关系的人，越推越远。
到了户部，外面的官差将崔嬷嬷拦住，崔嬷嬷笑着问:“敢问这位官爷，今日季大人可在吏部？”
“季大人今日没来吏部，你们要是有事去季府找他，吏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这点她们自然懂，就是不想去季家，才来这儿找。
崔嬷嬷退下后，回了车里。戚沅便知道他不在，若是这样靠运气碰，岂不是每日都得来吏部堵着？
“等下我回去写张帖子，请他出门相见算了。”
“也好！”
晚上从胭脂雪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伙黑衣人。冯三全吓得刹住了马车，大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戚沅和崔嬷嬷在里面差点摔倒，崔嬷嬷推开车门一看，四个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崔嬷嬷大喝一声。
“把戚沅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崔嬷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们以为在京都城外就可以为非作歹了？”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戚沅刚准备掀车帘，崔嬷嬷压住她的手:“姑娘别出来！”
崔嬷嬷跳下马车，冯三全已经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是谁的人？”她再一次问，实在不想动手。
不一会，魏良民摇着扇子，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没想到你这老婆子老当益壮，竟有几分胆识，待会看你有没有这命活下去！”
她一挥手，四个黑衣人蜂拥而至，崔嬷嬷抄起冯三全的马鞭，他们四个人拿着剑，崔嬷嬷在武器上没什么优势，但是尚能有来有回。
戚沅想着马车长凳下有把匕首，忙给它抽了出来。自己没有武功就不去拖累她，但是要真到了那一步，她也只能拿匕首自保了。
她拿着匕首颤巍巍的在门口堵着，一会谁要是进来就直接拿刀刺她。
很快魏良民就到了戚沅车前，先是踢了冯三全一脚，后又对着戚沅笑道:“戚姑娘，识相的就自己出来，我还能留她们两个性命。”
崔嬷嬷一听，大喊着:“姑娘别动！”
她的武功对付一些流氓地痞毫无压力，她得先抢过来一把剑，才好抢占上风。
听崔嬷嬷一吼，魏良民也不耐烦了，“给我杀了这老婆子！”
四个人下了狠手，崔嬷嬷也不与他们客气了，方才还怕出人命，没往面部打去，只见她长鞭利落的抽在了黑衣人的脸上，一个黑衣人捂住脸滚落在地，她顺势用长鞭夺过了剑，拉回自己身上。
魏良民见了暴跳如雷，“废物，一个老婆子都杀不死！”
戚沅在车上，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看来崔嬷嬷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