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耳坠暴露了心意
钟曦大婚那日，戚沅被刘锦慧领着坐在女方宾客位置，无人敢置喙半句。
符明珠已经能正常赴宴，遂与邹玉雪同桌，俩人多次看向戚沅那边，戚沅能感受得到二人的关切，也招招手回应。知道她此刻无事，心中慰藉。
虽然临近者不敢造次，这远了私下就开始讨论了，有的则是去过诗会上的才女们，对于戚沅这样的人定是嗤之以鼻。
“都这样了还敢出来露脸，也是将脸面弃之不顾了！”
“按理说这钟姑娘也真是的，大喜的日子让这种人找晦气，偏偏连公主都护着她，季家都不要了，书院对她颇有微词奈何皇上也不改口。”
“怕是宫里那位袒护了，皇上推行男子不纳妾之法便是近日了，找我爹去看过了，皇上自己都要以身作则呢，这最大的赢家是谁你们可知晓？”
自然是一人独大，独获君心的皇后了，众人知而不言，就此打住。
午宴后，一向老实的秦夫人竟主动找上了邹玉雪，毕竟秦御史虽然年老官位还没卢彦初高，在人前自然低人一头。
符明珠见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就安心的离开了让她俩自己说话去。“这位就是秦御史家里秦夫人，你们先聊着，我去找阿沅。”
邹玉雪点点头，又微微福身见礼，秦夫人是个充满书香气息的美人儿，年过三十皮肤依旧白嫩光滑，柔柔回礼。
“卢夫人……我有一事相商，不知可否移步内阁！”
府里都有赏景的阁楼，一楼的设计可做表演歌舞，对面的桃木桌上放了一把相思琴，有带着面巾的女子奏着悦耳琴音，歌颂男女之情的诗篇，不少人坐在回廊的长凳上聆听，交谈。
她本中意秦姑娘，自然乐意跟秦夫人相交。“好，我们阁楼上说！”
阁楼上只有一扇窗，一扇门，四周皆可观赏，二人上楼后还能看见林旭平家的练武场，他是习武之人自然会有此建筑。
秦夫人也不含糊，只含羞表明来意，“我家大人官位较低，我平时不太敢结交京都的达官贵人，怕别人看不起我，这次冒昧打扰秦夫人，也是为了小女而来。”
邹玉雪见她态度诚恳，放低姿态，定是内心挣扎过才鼓起勇气找自己。
“秦夫人所说，我大概能猜到一二，我也刚来京都不久，没考虑你这么多，自然是聊得来的就说几句话，聊不来的也不去巴结，至于秦御史的官品，我不会在意这些，但是犬子事先给我通过气儿，让我这两年不要急着商量婚事，等两年后他在京都稳定了再说！”
秦夫人见她拒绝，心中虽有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听说她们家拒绝过不少显贵，以为宜儿与卢大人像传闻那般关系匪浅，这才试着提起婚事。
秦夫人见她沮丧的低着头，又安慰她，“秦姑娘是京都难得的才女，说实话我心中也是很中意，只不过家中只有犬子一个，不想私下做主就把他的婚事给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得是孩子们能过好他们的日子。”
听罢，秦夫人搅着手帕突然抬起头来，“卢夫人也觉得小女不错？”
邹玉雪不想骗她，上次在结缘寺一见，果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见识和仪态都不像普通女子所有。
“很少有女子能和彦初聊的上这么久，就是他前面定亲的姑娘出了意外，他念及旧情，所以不想在短时间内成婚，也是给她的尊重吧！”
秦夫人听了喜出望外，觉得女儿还是有机会的。得到卢夫人的喜爱，这位卢大人也与她投缘，再等两年又何妨？
“令郎的真情，感人肺腑，实在是世间少有！”
二人又在阁楼上聊了些各自儿女的出生经历，各种爱好，感觉这两个孩子实在是有太多相似之处，这么一说就忘我的聊了快一个下午。
符明珠还在楼下劝着戚沅，刘锦慧也在一旁听着。
“你打算开一个绣坊也得花不少银子，不如还是娘挪一个铺子给你可以少去大部分费用，而且你在念书也没那么多时间打理，崔嬷嬷年纪也大了，她一个人管着怕是有些吃不消……”
她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戚沅却走了神。
“阿沅……阿沅？”
连叫了两声，戚沅才把视线从楼上移回来，“啊？母亲刚刚在说什么？”
符明珠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还走神了！”
戚沅不好意思的笑笑，“可能事情太多了，你一提铺子我又想到别的事儿上去了。”
刘锦慧则盯着她的耳朵看，“咦，你这耳坠好特别，是从哪里买的？”
今天她第一次戴，就被刘锦慧发现了，符明珠也是没见着戚沅有戴过。
她心乱如麻，只能打着哈哈，“这是姨母从西宁那边带过来的，虽然值不了多少钱，却广受女子喜欢！”
刘锦慧一下子就想到了，“对啊，你可以卖这种独一无二的饰品啊，价格又不贵，肯定有很多人买得起，而且西宁那边的东西都是像这种海产的壳做出来的，色泽都不会改变。”
符明珠也点点头，“反正你之前不是与卢家有生意来往吗？如今季家酒楼也不用你管了，带一些饰品过来卖，定会有大收获，反正京都的夫人小姐都是图个新鲜，价格你提几倍都无所谓！”
公主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戚沅感激的看着她:“果然还是公主见多识广，脑袋灵活，像我就只知道专注自己的事，没把眼光往别的地方看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心中又是一阵羞涩。纵使不能得到他的心，有这样一件独一无二的物品，也就够了。
女人的心，都是那么的容易满足！
不一会邹玉雪下来，也发现了戚沅的耳坠，“咦……京都有卖耳坠的？”
刘锦慧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卢夫人您送给阿沅的？”
邹玉雪思索一番，“我从西宁过来没有带这些小饰品，怎么会是我送的？我这年纪戴这个啊不合适。”
这下戚沅闹了个满脸尴尬，一颗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怎么办怎么办！
刘锦慧不怀好意的看着戚沅，“阿沅，老实交代，到底……谁送给你的？”
她心中已猜到了人选，非要戚沅自己说。
符明珠见她的样子，紧张得快要哭出来样憋的满脸通红，就笑着问邹玉雪，“卢夫人，或许是卢大人带过来放在礼物里面一起送到季府的也说不定啊？要不然，阿沅怎么会说是你送的呢？”
邹玉雪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不过彦初他戴着女人的饰物来京都，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啊？难道他没来西宁之前就知道阿沅在京都？这没可能啊？
聪明如她，怎么就会没想到别的情况，就是彦初自己做了送给她的，要不然自己怎么会不知道礼物里面还杂夹了一双耳坠？
这样解释自然水落石出，见阿沅的样子，难不成她俩……又想想过两年阿沅就科举完了，彦初莫非在等她？
她心中虽然同情阿沅，但是阿沅现在的情况，真的不适合彦初，毕竟对他的官途不好，以后也会被人看不起。
她假装想通了，“对对对，肯定是这么回事，等演出回来我就问问他。”
戚沅盯着符明珠，心里很是感激，不过……姨母似乎不愿这种事发生，并且彦初表哥从没表示过他对自己的感情，等下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刘锦慧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们两人一走，便问戚沅，“你为何没说实话？”
戚沅知道瞒不过她了，满脸忧伤，“因为，我和表哥的确什么事都没有，说出来会让人误解！”
“那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呀，何故这般遮遮掩掩？”
遮遮掩掩倒是没有，是因为自己内心当时很激动，这才导致一时没了主意撒了谎。
“我想着，这件事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以免人多嘴杂传出些对他不利的话，我现在这样子已经是满身污垢了。”何必让他那样纤尘不染的人，沾染了尘埃？
只有深爱着对方，才会为他考虑的这么周全，甚至连自己的一点心思都不好透露，阿沅啊阿沅，怎么感情的事，到你身上变得这么沉重起来？
“你曾经信誓旦旦说没有喜欢的人，也言之凿凿的要参加科举，也对我和曦姐姐的感情这么明了，逼得我们说出了实话，怎么到你自己身上，你就理不清了？”
“你和曦姐姐都是那般耀眼的人，不像我出身不好还被人抹了一身黑，与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哪来的勇气对他表明心意？”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阿沅，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或许他对任何女子都持拒绝的态度，你不敢轻易尝试，但是起码你们表兄妹这层关系，他还是极力帮助你的，从未嫌弃过你，你为何不敢一试呢？”
是啊，她为何不敢，就因为走过泥沼，带着污秽洗不干净，她就不是戚沅了吗？
她的心豁然开朗，“公主，谢谢你，我会听从你的建议，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卯时过后，吉时已到，钟曦一身凤冠霞帔震撼了她的双眼，心中也变得憧憬起来。
钟曦拿着她做的团扇，看着林旭平模糊的脸，夫妻对拜时二人会心一笑。
秦夫人在邹玉雪耳旁道:“这团扇真是漂亮呢，是怎样一双巧手才能做出如此精致的双面绣？”
邹玉雪心中觉得八成是戚沅做的，她并没有说出来，现在她的心也挺乱的。从彦初给戚沅送书她就该怀疑，为何现在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