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有的心思放下吧
她守在路口等着絮柔她们出来,人山人海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炮仗的声音连绵不绝,她却无法融入这节日的喧闹之中。
突然肚子有些不适,她暗道不好,应该是月事又来了,算算日子,也该是这几天。
每走一步,疼痛便加剧一分,肯定是昨天受了凉所以才又开始痛了。这下只得赶紧找到马车先坐上去,她拿了件毯子垫着不敢再动了。
一想到秦宜与他谈笑风生的画面,她心里便如刀绞,肚子也更痛。躺在那里,泪水无声的滑落,慢慢的……她睡着了。
姜氏与宫夫人讨论许久,根本不知道戚沅在马车上,分开后,姜氏直接去门口等着,让絮柔去找戚沅。
絮柔来到菩提树下,没瞧着戚沅的踪影,只见邹玉雪与卢彦初坐在那里说话。
“那秦姑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且别说才气逼人,就是连这佛经都能理解透彻,与你相谈甚欢,娘看在眼里,真真高兴!”
说完这一句,还未等卢彦初作答,絮柔便弱弱的叫了句:“卢夫人,卢公子!”
邹玉雪转过身惊喜道:“季姑娘,你们也来上香了?”
絮柔羞答答的抬头,“我们来还愿了,卢夫人可曾看见长姐来过?大概半个时辰前她说来这里等我和祖母,结果我来这里没有找到她!”
邹玉雪又问卢彦初,“你刚刚不是和秦姑娘在这里谈了许久吗?没见着阿沅?”
卢彦初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当时人太多他也没注意,若是她看见自己应该不会走的呀,难不成是误会他和秦姑娘,所以没好意思来?
“娘,刚刚人太多了,我我没注意看,可能阿沅没来过也说不定,要不我帮忙找找吧?”
絮柔见他们要帮忙怎么好意思,季府还有车夫护院等在下面,哪里需要他们帮忙?
“卢公子言重了,或许我大姐见这里人多又返回马车上了也说不定,若是马车上没找到我再来寻你帮忙也不迟,若是找到了就不派人过来了!”
邹玉雪一想觉得有道理,刚刚她要是出来或许能碰上戚沅,她在禅院为了个儿子和秦姑娘腾出地方说话,所以没出来。她也是大姑娘了,这里全是香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好吧,等符夫人出了月子我再上门叨扰!”
絮柔回礼笑道:“卢夫人有心了!”
卢彦初见她远走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为什么怕她误会自己,他也不懂,只觉得心里头闷得慌。
姜氏见絮柔一人出来,怒火中烧,戚沅真是太不像话了!
“没找到戚沅?”
絮柔摇摇头,急忙辩解:“可能大姐走累了,回马车上休息去了吧?”
这下姜氏可不管她,“管她去哪里,我们先回去了,一会她没有马车自己走回去。”
眼见姜氏动了肝火,絮柔不敢再为戚沅说话。
太阳将脸上晒得发烫,姜氏走走停停,气喘吁吁又燥热得慌,今日若不是她找各种借口,这戚沅不服管教的事怕是就捅出去了。
到了马车边,姜氏问车夫,“小姐可在车上?”
车夫连连点头,“在的,老夫人!”
这下可把她气得,一上车就拿起拐杖就往她身上招呼,戚沅惊醒后痛得她龇牙咧嘴。
早上起得早,又因为肚子不舒服,这才睡着了。双眼愤怒的盯着姜氏,“你做什么?”
絮柔吓得拉住姜氏的手,“祖母不可!”
姜氏的脸皱成一团,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让你去方丈那你不去,亏我还为你的亲事着急,为你在宫夫人面前美言,你竟这般无礼,在车上睡起了大觉!”
戚沅一生气,肚子又开始疼,她皱着眉看向姜氏,一手捂住肚子,“今日本是替母亲还愿,我不需要再求什么姻缘,我来车上是因为肚子痛,并非故意不去!”
絮柔见她坐起,眼尖的发现灰色的毛毯上一片血迹,戚沅的外裤上也染了不少,惊讶道:“大姐,你流血了?”
絮柔一叫,姜氏也跟着看过去,发现她捂着肚子不像装的,又紧握着拳头,心虚道:“你竟是来月事了,该早点让车夫送你回去,再让车夫来接我们!”
戚沅不想与她争辩,“祖母以后不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阵打就行了,亲事的事也不要再提了,就此作罢!”
这下姜氏又不乐意了,看她身子难受的份上不与她针锋相对,却会把今日的事告诉她:“我和宫夫人已经在方丈那测过八字了,你和宫笙怀八字正好,我打算让你俩见一面培养培养感情,这回别在外人面前丢脸就是!”
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她就相看好了,况且宫笙怀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么?就是个不务正业,整天喝花酒的纨绔公子哥,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不干净的人。
“我不看,明日就要上书院去了。”
她倔强的低着头,絮柔怕剑拔弩张的二人再次燃起了硝烟战火,又把刚好碰上卢家人的事说了,“刚刚在菩提树下我碰上卢夫人和卢公子了。”
戚沅没兴趣再听下去,她去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姨母?或许那时候姨母做别的事去了吧?
姜氏想到这就拉起了脸,她倒是更中意卢彦初,就是这丫头不争气,就除夕那日丢脸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还扬言考什么贡士,一首诗都作不出来。
大家都看好卢彦初和秦家那姑娘,也是戚沅没这个命,还什么天之骄子,就配个贵族子弟就不错了。
原以为戚沅会高兴,她却像没听见般看着窗外,身上围着毛毯。
看了眼光秃秃的树枝,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散发着泥土的气息,稻梗的味道让她的心一片宁静。
絮柔又接着说,“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卢府就能传出好消息了,那卢夫人看上了秦家姑娘,正好除夕那天诗会的二人被传为金童玉女,实在是一件喜事!”
戚沅脸上挂着笑,朝着絮柔看了眼,“的确是一件喜事,他们二人惺惺相惜,很是般配!”
姜氏见恨铁不成钢,索性闭上眼睛不看她。
等回了家,给书院请几天假,让宫家来一趟算了,省得去书院给夫子丢人,作诗都作不出来。
到府上后又是在床上躺了一天,她什么也没干就这样盯着床架子,心里从未有过的安静。
是时候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放下了,这世间本就没有异想天开的事,什么都是靠自己才能得来的!
第二日季少鸿早早的来叫她,戚沅稍微好些了,也跟着他一道出门坐马车。姜氏虽然有吩咐不让她出门,但是谁也拦不住她。
思儒和雪舟一人拿一个包袱,戚沅到了车上仍然想睡觉,雪舟以为她不舒服就没打扰,却没发觉从昨天到今天,小姐几乎没怎么说话。
到了书院就是打扫卫生,一个月的时间就积淀了很多灰尘,全都擦洗干净了,主仆匆匆赶上饭点。
刘秉岁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不像戚沅自己动手做事,自然闲得无聊,见戚沅刚拿着饭菜过来,刘秉岁就坐到了对面。“你还有心情吃饭?”
戚沅看着那张不算难看却很欠扁的脸冷冷道:“有什么话等我吃完再说!”
刘秉岁点点头,“也对,我怕你听完就吃不下饭了。”
戚沅才刚动筷子,书院的扫地童子就来了,“戚姑娘!戚姑娘!”
戚沅和刘秉岁都看着他,“怎么了?”
“季府来人了……说是……请姑娘回府!”
这人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她又问:“来的是谁?”
他难为情答:“是一个老嬷嬷,是您身边的人。”
崔嬷嬷都亲自来请,到底所为何事?
刘秉岁讥讽道:“唉!还等着看你怎么丢脸,这下要回家了!听说你连诗都做不出来,真亏了你敢与我打赌!”
戚沅本不想理会他,家中的事已经够烦了,于是冷冷的看着他,“你最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考试时抓耳挠腮答不出题的是谁?而且,我就算不会作诗,成绩一样比你好!”
刘秉岁的脸色苍白,她竟然知道自己考试情况,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莫不是真的能考的好?
戚沅又随着崔嬷嬷回了家,崔嬷嬷一路上劝慰她:“别和老夫人唱反调了,你怎么躲都躲不过婚姻大事的!”
既然躲不过,便亲手让它黄了吧。
戚沅点点头,也不多说,安静的回府躲在家看书也是一样。反正有白崇铭的书在也不无聊,只会让她比以前更卖力。
到了第二天,宫夫人真的就带着宫笙怀来了。戚沅被崔嬷嬷的巧手折腾一番,露出修长的脖子,人也显得更有精神了。
从到正厅起一直保持着微笑,宫笙怀的样子她是见过的,没有礼奉阳好看,说起来还有些贼眉鼠眼。
看见戚沅那一刻他明显惊讶了,连姜氏看了都觉得欣慰,这丫头今日终于懂事了!
不是她懂事了,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以后这种事情可能会接踵而至,若再像昨天一样将她从书院叫回来,她可能会发脾气。
宫夫人连连称好,“这孩子从第一眼看了就喜欢!”
戚沅低头礼貌的保持着微笑,又问:“请问令郎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宫夫人脸不红,心不跳的掩饰着,“唉,就是打理着几个铺子成天去街上转悠,有时候会出一趟远门。”
戚沅点点头,心中早理解了另一层意思,成天就是辗转于几个酒楼看姑娘,有时候喝酒好赌在外面几天不回家,也可能躺在哪个温柔乡里舍不得离去。
姜氏怕戚沅再问下去,就吩咐她:“你带着宫少爷在府里转转吧!”
戚沅也低眉顺眼的福了福身子,“好,宫少爷这边请!”
宫笙怀也对着姜氏哈腰退去,与戚沅一前一后出了门。丫鬟仆人都识趣的避开了,今早姜氏早有吩咐让他们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