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察觉的情意
“你敢不敢比这次考试成绩？”虽然他在这混了十几年也不至于一无是处，欺负一个新来的，应该绰绰有余吧？
戚沅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那赌什么？”
“成绩差的给成绩好的端茶倒水，无所不从！”
“你就说是跟班，为奴为婢的意思？”
刘秉岁点点头，“就是这样！”
这个赌得稍微有点大，季少鸿忧心忡忡的看着戚沅，“好，比就比，输赢我都接受！”
这几日戚沅还是同往常一样上课和温习，并没有因为刘秉岁的打赌而改变作息规律。而刘秉岁也破天荒的认真了起来，夫子还以为他生病了才好好上课，注解都做得密密麻麻的。
腊月初七很快就到了，二人对于一年一次的考试都很认真，戚沅这是头一次做试题，夫子多注意了一下她的答卷。
马夫子看着她铿锵有力的笔迹，实在震撼人心，一个女子怎么是这种书法？
就如她的性格一样坚强，倔强不认输，她的草书初写黄庭，恰到好处！
真是字如其人啊，这答卷也如她的伶牙俐齿一般，有条不紊，仔细准确！
考完后，戚沅同季少鸿一出来，就看见隔壁的刘秉岁还在答卷。戚沅是答完还检查了几次，看来这刘秉岁抓耳挠腮肯定是不太行了！
她也不想让他为奴为婢，只想耳根子清净些早点过完四年。
下午回到季家，宋姨娘怕他俩饿，给盛了两大碗羊肉面，清汤白面，羊肉的膻味也不重，实在可口。
某个酒楼里，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心思各异，各自看不顺眼，却有了共同的目标！
郑薇拿着茶杯慢条斯理的轻嗅着，也不品尝，眼神失望。“唉，没想到断了戚沅的货源，竟有人帮她了！”
“上次我抬高价那宁楚都没打算卖给我，想来戚沅管的事还挺多，这生意上还有别的路子。若不是有蒋姑娘帮忙，恐怕事还成不了。”
只要郑英明不在府上，柳嫣然就天天往外面跑，打听季家的事，更多的是与戚沅有关，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必须让她们付出代价！
郑薇非常瞧不起这种搔首弄姿的人，害得她娘失宠，若不是她要对付戚沅，早想法子弄死她。
“到最后，戚沅还是没有因此事受挫！”她漫不经心道。
她看上的人，竟然去帮助戚沅！爹爹放下身段有意招婿，他竟然拒绝了！一定……一定是因为戚沅。
“可不是嘛，刚好卢彦初就是西宁人士，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们之间的关系，令人遐想哦？”她盯着郑薇的眼睛，眼波流转，声音妩媚。
郑薇恼怒的捏着茶杯盖子，对着蒋玟思说:“秦晴不是喜欢他吗？她们家，是怎么看卢彦初的？”
蒋玟思点点头，“虽然我表妹喜欢他，可是她毕竟是庶女，她们家有意将秦可茹许配给卢彦初！因为秦可茹为人娴静大方，知书达理，又是嫡出，我表妹生性卑微，怕是卢家看不上！”
“哎呀郑二小姐，你自己中意卢彦初，又怎么忍心将他往别人家推？”
“你……”郑薇恼羞成怒，“我爹跟你说了？”自己的婚事，为什么她爹会和一个妾室说？而且，这婚事还没成，这不是丢她的脸吗？
柳嫣然摸了下自己的俏脸，又拿了个橘子用柔若无骨的声音说:“哎呀，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老爷，他呀，在我耳边他什么都会说的！”
蒋玟思看着郑薇那张憋着怒气的脸，小心翼翼试探着，“郑姑娘是想拆散她们表兄妹？”
“一个勾栏女子，还妄想配状元郎，我呸？”她将滚烫的茶水，一口饮尽。
这话既骂了戚沅，又意有所指的羞辱了柳嫣然。
柳嫣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敌意，不过也不希望她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戚沅吧，要不将她许给你那书呆子哥哥也成！”
郑薇眯了眯眼，“虽然郑河是挺讨厌的，不过戚沅她……不配进我右相府，你不是说她以前在凤阙楼还有个相好的吗？”
柳嫣然一拍桌子，把这事给忘了，悔恨的解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她那个相好的啊正在相府呢，说不定俩人相见又旧情复燃了！”
蒋玟思灵机一动，“这还不简单，我们……”
三个人又在密谋一场轰动京都的丑闻。
次日，戚沅早早起来再检查一下院子里的干净程度，盆栽，石雕的摆放位置……
早上池子里的水都结了冰，透过薄冰看里面的锦鲤，别有一番风味。像以前在家里，喜欢将冰碎了，在冰面上扔冰块，又或者踩到厚厚的冰面上，像是有什么绝世武功一般，有一次栓子哥踩上去碎了，差点掉进去了。
“小姐，大厅里的物件都摆好了，厨房的水烧好了，菜也准备了！”
戚沅点点头，“一会我让厨房做几个家乡菜，你先将那些红梅折几只摆到前厅，用炭火将厅里先烤暖和了，一会母亲起来别着凉了。”
雪舟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您赶紧去厨房吧，最好把菜的做法都写下来，如此味道才尝不出差别。”
见她取笑自己，伸手就要敲她的头，雪舟调皮的躲开了！
巳时还未到，门童便去前厅通报，卢府的马车已经到了。戚沅早就整理好衣冠等在离门口最近的室内，听到雪舟来报，和崔嬷嬷赶紧迎了出去。
邹玉雪下了马车，着了件白领黄梅色鹊栖枝头长裙，外面搭了个藕色竹叶长袍，比起前面见面，少了几分华丽和妩媚，多了几分端庄和优雅。
戚沅忙下台阶相迎，“姨母！”
可是身后迟迟不见另一道身影，心中微微失落。
邹玉雪忙抓着她的手，“你啊，这么多天没见，倒是越发出落了！”
“再出落啊，也越不过姨母您去！”她笑眯了眼睛，将她迎了进去。
邹玉雪四处观察着院里的景致，雅趣又矜贵，比起小门小户，果然见之忘俗。
季汉卿去了北方前川，本以为卢彦初今日登门，倒是把季从修也搬了出来，二老和挺着大肚的符明珠都坐在主厅，直把邹玉雪吓了一跳，各自见礼。
邹玉雪既惊讶又羞涩，“没想到今日能见到老王爷和王妃，妾身受宠若惊！”
季从修刚想说话，姜氏先夸道:“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儿，出尘绝貌，方能让阿沅天天记挂！”
戚沅和邹玉雪对视一眼，邹玉雪差点要脸红了，“是阿沅与我感情好，这才夸大其词，”
季从修这才问:“阿沅说令郎今日也会来，怎的不见踪影？”
连季少鸿都想一睹风采，自邹玉雪进门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直至身后空无一人，才失落的低下头。
邹玉雪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笑意，“说来惭愧，本是携犬子一同拜访，刚出门那会，窦国公亲自来府里了，说是与他商量些事，我这已经上马车了，怕耽误来季家的时辰，就先过来了，彦初可能要晚点才来！”
窦国公不在朝中任职，他找新科状元能有什么事？他的儿子远在边关，就剩几个孙媳在家，欲意何为，众人皆知！
姜氏忙笑道:“好哇好哇，看来令郎颇受百官赏识，连窦国公都亲自上门了，以后令郎的亲事，可不会差！”
戚沅心中莫名发堵，又释然般跟着笑了。
人家有一门好亲事，应该跟着高兴不是吗？
邹玉雪谦虚答:“这贵人的好意总不好拒绝，人多了彦初也怕得罪了去，他的事我现在都做不了主了，我倒是盼着早点抱孙子，他倒想先建功立业！”
季从修连连点头，“现在他还年轻，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难免会将儿女情长搁置，本王也很是欣赏！”
其中缘由，邹玉雪自然不会一一道来。那些过去的伤痛，或许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外面的天仍旧阴着，许是一会要下雪来，季从修夫妇和符明珠都离开了，又剩下戚沅单独陪同邹玉雪。
絮柔想着以后也能上女子学院，这冷天的也不忘练字，就没陪着戚沅一道迎接姨母。
邹玉雪指着一个黄杨树上的木屋，惊讶的问:“这个木屋小巧精致，是用来做什么的？”
戚沅瞧了瞧那木阶梯上的木屋，“可不是我两个妹妹，成天到处躲猫猫，这个木屋是我父亲让人做的，当初我们都觉得他疯了，这树上怎么做屋子结果做出来毫无违和感，树叶与小木屋融为一体般，又没什么蚊子和虫，就让她们两个玩了！”
邹玉雪点点头，真是巧妙的构思。
“你如今去了书院，明年也该及笄了，可有为自己挑个拔尖儿的？”
戚沅毫不脸红答:“我自己就是拔尖的，那一群无所事事的官宦子弟我还看不上呢，再说我年纪也不大，用不着那么着急！”
“女孩子家啊，干嘛让自己那么辛苦，你读了书，家里的事该放下就放下，要不然以后成了婚这也是你做，那也要你做主，岂不是一辈子的劳碌命？”
她明白邹玉雪的一番苦心，解释说:“虽然我能改变皇上的一些想法，为女子谋一些出路，但是以后若真嫁人了，婆家未必就肯让我逍遥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家中的事还不能放下！”
“唉，你舅母还说让我帮忙相看着人家，你这样辛苦，得好好找个老实勤奋的人，最重要的是婆婆必须心慈面善！”
戚沅笑了笑，“舅母她和我舅舅俩人越来越好，说不定等年年高中了，就能和我们一起住在京都了，到时候让她看个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噗……”邹玉雪忍不住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你这傻丫头，你还等个十来年，都成黄花菜喽。”
戚沅瘪瘪嘴，“男子三十岁都是香饽饽，我要是考取功名，我也建功立业一番！”
这下邹玉雪更是笑得肚子痛，眼睛都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