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公主大醉方休
当天下午季府开始发帖,准备宴请京都各位交好的官员以及家眷,季从修亲自临帖,姜氏在一旁研墨忙的不亦乐乎。
戚沅趁雨势渐小,与雪舟再次前往奴坊。出于好奇心作祟,她将马车从宁王府门口绕过,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金黄色车布的马车,不用想就知道是七公主来了,上次她来时,也是这辆马车。
戚沅唤雪舟,“你去问问是不是七公主在里面?”
雪舟目瞪口呆道:“啊?”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让你去王府问问,是不是七公主来了?”
难道小姐还认识七公主和宁王?
雪舟为难道:“小姐,我们与宁王和七公主尚无交情,贸然打搅不好吧?”
戚沅再次重复:“我让你去你就去,你说我家小姐是戚沅就行了,一会我们从奴坊回来,希望能见她一面!”
雪舟再次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怎么看也不像能认识公主的样子。而且这几天都跟她在一块,难道是以前?
以前小姐做过什么她也不知道,毕竟小姐曾经在奴坊呆过,说不定与几位贵人有渊源。
戚沅等了一会,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像碧玉般澄澈。同一片蓝天下,却孕育出不同种类的人,好人与坏人,富人与穷人……而她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一只白鹭从天空掠过,她好像离自己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雪舟小跑着回来,香汗淋漓。“小姐,我说好了!”
戚沅点点头,“那就好!”
“没想到小姐竟是宁王府的贵客,门卫都知道小姐的闺名!”雪舟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敬佩起来。
戚沅笑笑,“这种事可千万别往外传,知道的人不多,以免发生误会!”
雪舟点点头,明白了现在小姐处境不一样了。“放心吧,奴婢嘴巴很严实的!”
二人带着银两去了奴坊,牙婆很快就将崔嬷嬷请了出来。
戚沅举了举手里的银子,“嬷嬷,我今天银两带够了,可以哥和我回家了!”
崔嬷嬷慢慢走了过来,笑着说:“你这孩子这么急呢,雨才刚停!”
牙婆也拿了钱袋子,看了看银两正好五百,看她这样子现在的身价的确不同了。于是拿了一锭十两银子,又将钱袋还给她。
雪舟和戚沅都愣住,不解问:“您这是何意?”
牙婆笑着解释,“五百两只是对你的考验,她不属于奴坊,来去自由,是她自愿跟你走的,这十两银子就当给我喝茶了!”
戚沅这才恍然大悟,“崔嬷嬷不是被人卖到这里的呀?”
“这奴坊是我妹妹开的,我就是搭把手!”崔嬷嬷理了理她的头发,又问,“现在是哪家的小姐?”
“我是忠全郡王府的,上午被我义母过继成嫡女了,所以现在是季府的大小姐!”
崔嬷嬷满意的点点头,“真是个好命的孩子,好了,我们走吧!”
牙婆见她迫不及待的要走,还有些舍不得。“姐姐……”她将包袱递给崔嬷嬷。
这次又将戚沅搞糊涂了,她俩还是姐妹,这崔嬷嬷是何许人也?
她只知道崔嬷嬷心地善良,监工时虽严厉,私底下待人非常温柔,有一次一个姑娘来月事,她亲自去熬了红糖水来。
崔嬷嬷现在成了她的丫鬟,自然也改口了,“小姐,这一年经历不少吧?”
戚沅也是一言难尽,“我从家乡被拐至京都,又被风姑娘买走,而后风姑娘不辞而别,又将我等放了卖身契,还给了许多银两。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撞得大运,才遇上这么多好人!”
崔嬷嬷解释道:“必定是你以真诚示人,才会换来倾心相待,所谓的运道都是自己积攒的,有因才有果!”
戚沅觉得她说得在理,不过除了情感不顺,开书肆被搅黄,也没什么不如意。
一行人又到了宁王府门口,门口的马车果然还在。戚沅让雪舟再次下去敲门,是否可以相见。
这次雪舟在门口等待一会,竟见到了刘锦慧本人。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她颤巍巍的跪下请安!
刘锦慧随意挥挥手,“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吧!”
她都亲自出来了,戚沅哪有待在车上的道理,崔嬷嬷搀扶着她下车,给刘锦慧见了礼。
刘锦慧打量起她来,“这做了小姐气派果然不一样,梨花一枝春带雨!”
见她取笑自己,戚沅也不恼,“公主的眉眼,倒是没以前那般舒展了!”她虽取笑自己,再也没有那样肆意妄为的大快淋漓之感,一瞬间似乎成长了不少。
这点细微之处也能被她洞察,是自己难受得太明显了吗?
“我们去龙回头一起吃晚饭吧,到时候跟你细说!”
戚沅点点头,“我也好久不曾见公主,近日才回京都。”
戚沅被季大人带回王府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没有那么自由,可以畅通无阻的出入皇宫。
戚沅派雪舟回去通报一声,晚上不回家吃饭,让母亲不要等她。当然也报告了和公主在一起的事。
待华灯初上,龙回头的桌子上早摆满了招牌菜。此时的刘锦慧和戚沅都没有大块朵硕的心情,甚至还喝了一点点酒。戚沅不胜酒力,自然不敢喝太多。
“本想着这次护国大将军回京,父皇犒赏三军大醉而归,与北齐结秦晋之好……是举国同庆,万民憧憬的好日子,于我和皇兄,却是一场浩劫!”她娓娓道来,目光无神,似是在叙说她人之事。
戚沅没有接话,等她继续说。
却是一旁的石榴偷偷抹眼泪,欲语泪先流啊!
“我皇兄虽然花名在外,从未糟蹋过任何女子,他心里一直在等……等他旧识的玩伴,怀远将军的女儿——雷婉晴。谁知雷将军回来,根本就没有带婉晴小姐,据说她已经嫁给了边境的北齐人为妻,并育有一儿一女。”
听到此,戚沅不禁感同身受想流泪。世人皆说他多情,不过是掩人耳目。那一颗骄傲的心,被击得粉碎。她不过喜欢人家数日,见到心上人与别人成亲,已是痛彻心扉。而王爷十年之久,定是心如死灰了吧!
说到动情之处,刘锦慧不禁流下泪水,“过几日,北齐皇帝就到了,父皇有意将我送到北齐和亲,以示南皖的诚意!”
原来真正伤心的是这件事,戚沅傻眼了,“怎么会……”
以皇上对高贵妃的宠爱,怎么也不会将心爱的女儿嫁的那么远啊,南皖已经很久不曾出过和亲的事了。
“父皇说,我是京都最美的女子,是他的骄傲,所以是最应该坐上北齐皇后宝座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我应该以此为荣,替他看好北齐防止他们有二心。”她眼里的光再也没有了。
初见时她的不可一世,天真烂漫,口无遮拦。她生得那样好看,任谁都会喜欢她。
“我甚至没有好好的去爱过一个人,没来得及找我的驸马,便要葬送了我的婚姻!”她自嘲的笑笑,“没想到我这些心事,却跟你说了!”
宫里只有无能为力的母妃,只有石榴,谁才能与她诉说心事呢?
戚沅思索一番,当然能明白她的苦楚。背井离乡,举目无亲,谁会愿意去那里享受荣华富贵。尽管能坐拥后宫,却不一定能与皇帝琴瑟和鸣,只能与高贵妃一样,在这宫墙之内,郁郁而生。
以她的性子,怎会愿意不出皇宫呢?从小生于皇宫,下半辈子也要囚于华丽的牢笼。
“公主,虽然皇帝有此意,北齐皇帝也不一定会答应,和亲是两个国家的事,以你的美貌,这个问题可能会很难,所以我有一个拙记,不知公主愿不愿意!”
刘锦慧呆愣的看着她:“你有办法?”
“不知行不行的通,但是有必要一试,一是不让北齐皇帝心悦你,二是摸清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投其所好,让愿意与他一起的女子和亲。虽然对公主殿下来说是坏事,可是对于一些处境艰难的女子,能给皇帝当嫔妃,乃是莫大的殊荣,特别是如果这个皇帝年轻俊美,就更好办了!”
这么一说,刘锦慧又燃起了几分希望。高兴道:“还是你点子多,快来吃饭!”
戚沅一看她又露出本性,也高兴的吃起饭来。
崔嬷嬷将二人的对话全看在眼里,不得不说这皇上是最薄情寡义之人,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送出去,固然是江山最重要。又对戚沅这丫头赞叹不已,别看她以前老实巴交的,这想起主意来,倒是有一套。
刘锦慧一边吃一边嘱咐,“我这些话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你可要保密,若是传到北齐皇帝的耳朵,或者是我父皇的耳朵,可是要掉脑袋的!”
戚沅点点头,郑重承诺:“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刘锦慧放下心来,与她觥筹交错,又问起她在家乡的事。
戚沅也将自己在家乡的经历同她说了,刘锦慧愤怒道:“哼,要是敢在本公主的地盘这样放肆,本公主把她给剁了!”
别看她年纪不大,说这话时可认真了,公主是皇室公主,威严自不可冒犯。
二人说说笑笑,刘锦慧先回了宫,一会宫门要关了。戚沅说好的不喝那么多酒,竟然一醉方休,又是一场大醉。
崔嬷嬷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才第一天就让她收拾烂摊子,年纪轻轻喝的酩酊大醉,那公主吃过多少宴会喝过多少酒,你竟与她有来有往。该说你单纯,还是说你傻?
这一下,回了府,又得一阵说教。
戚沅哪里想到这些后果,不说母亲袒护,就是祖母这关也过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