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北境事
此刻天气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塞北关城门紧闭，城头上点起火把，隐约照见一队队士兵在来回巡逻，手里的长戟闪烁着森罗寒光。
两人两骑，快速接近塞北关城门，忽然，凌云脚踏马背，一剑斩断来自城头射出的一支箭，接着落到马背上，两人纷纷停下。
“来者何人？”城头上传下一声长啸。
“我是吕宁，开城门！”吕宁勒马停住，朝着城墙上喊道。
闻声，城头上明显引起一阵骚乱，只见喊话的人快速奔下城头，不多时，吱呀一声，黑洞洞的城门打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盔甲的领头人，身后跟着一小队士兵，快速跑出来。
“你有何证据？”为首的将领在不远处又喊道，虽然有些意动，但还是需要再验证吕宁的身份。
只见吕宁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羊脂玉佩，抬手扔了过去，对面的将领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接着翻身下马，快速跑到凌云二人马前，将玉佩恭敬的递还给吕宁，后退几步，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道：“参见小侯爷。”
身后的士兵见状也纷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喊道：“参见小侯爷。”
镇北将军吕靖，皇上御封：镇北侯！叫吕宁小侯爷并无不可，但是小侯爷毕竟不是正式官职，所以在京城这么多年，也从没有人叫过。
吕宁明显有些慌乱，他自小长在京城，虽然自诩颇有城府，但是他也没有见过此等场面，凌云在身后低咳一声，才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都起来吧。”吕宁右手微抬。
“谢小侯爷！”众将士恭敬一声，纷纷起身，为首的将领快步赶到吕宁马前，为吕宁牵起马，忽然转身对着凌云道：“小侯爷，这位是？”
“这是我义弟凌云，此次能安然回来，他功不可没。”
“原来如此，请。”接着将领带着凌云二人来到塞北关城中央的位置，这里有一座将军府，将领低声说道：“小侯爷，这是安远将军府，周将军统领整座塞北关。”
吕宁点点头，还未到府前，就能看到整座将军府已经灯火通明，明显是早就收到消息，有一个穿着赤色铁甲的中年男子，身形极其魁梧，足有七尺见余。
来到近前，周将军也猛地单膝跪地道：“末将周安，见过小侯爷。”
这一路上吕宁也做了不少心理准备，见周安此番动作，吕宁快速翻下马，来到周安身前，托住周安双臂将他扶了起来“周将军何必行此大礼，吕宁受之有愧。”见状凌云也只好跟着下马，抱剑站在一旁，就像一个冷酷的护卫。
周安被扶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小侯爷，这些年你在京城受苦了。”
吕宁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一切为了北境安宁，周叔叔不用放在心上。”
凌云倒是高看了吕宁一眼，没想到他这么能说，三言两语就从周将军到了周叔叔。
“小侯爷多日奔波一定累了，我这就为小侯爷准备宴席，还请小侯爷先行沐浴。”说完就拉着吕宁的手臂往将军府内走。
吕宁回头给了凌云一个眼神，凌云无奈的点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一个雾气腾腾的房间内，两个浴桶内躺着两个赤裸的男子，中间隔了一层白布，凌云躺在升腾着白汽的浴桶里长长的出了口气，浑身上下都放松起来。
“你怎么看？”吕宁在一旁隔着白布问道。
“官场上的这些东西我不懂，你玩的比我清楚，我已经帮不到你什么了，顶多帮你防个刺杀，我会尽量保你不死。”到了北境，凌云就要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先观察整个北境的局势再做判断，不能急于求成。
吕宁也舒服的呻吟一声“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啊。”
两人沐浴完毕，凌云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衫，头发扎在脑后，剑眉星目，透露出几分勃勃英气，相比之下，吕宁的衣装简直就是天上的太阳，一身华丽锦袍，镶着精致的金边，金冠玉带，这一身扔出去恐怕也要卖个上千辆银子。
来到大厅，一桌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大大小小近二十份精致的吃食，可见周安用心之良苦，吕宁赶紧迎了上去，阻止周安继续上菜。
“周叔叔折煞我了，如此珍贵，还是留给塞北关的兄弟们吧，我受之有愧。”不愧是在京城混了二十多年交际的人，一言一语都颇有深意。
“小侯爷过谦了，来，请上座。”
“不敢不敢，周叔叔上座。”两人互相谦让了一阵，凌云在一旁都有些困意，周安最终没有扭过吕宁，坐在了上位。
“小侯爷，招待不周，我们先饮此杯，为小侯爷接风洗尘。”周安举起酒杯道。
凌云二人也不得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吕宁见周安绝口不提送自己去见父亲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警惕，于是主动开口说道：“周叔叔，我想尽快见见父亲，不知明日可否为我二人准备两匹快马？”
周安摇摇头，叹了口气“小侯爷，现在还是不要着急去明州的好，在我塞北关先休息几天。”北境共有石、明二州互相接壤，以御北方的大元。
“这是为何？”吕宁开口问道，自己都已经回北境了难道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周叔叔，我听说父亲，又为我生了个弟弟，不知是真是假？”吕宁不想再藏着掖着，自己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北境，却被告知不能去见父亲，这是什么道理。
“唉，侯爷也苦啊，刚刚来到北境的那几年不但元朝不断派人来招降，时不时还要南下劫掠一番，而大离又与我们面和心不和，根本不愿提供任何帮助，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侯爷早年就在无奈之下，暗中娶了元朝公主，所以我们才能安然立足北境。”
“万幸生下的是个女子，无法继承北境，但侯爷为了稳住元朝，也为了给北境留下喘息的时间，一直让她女扮男装，对元朝也宣称生下一名男婴，答应成年后就会让他继承北境，才得到这二十多年的时间，直到近些年，元朝方面起疑，才稍稍透露出一丝风声，这才给了你逃离京城的机会。”
凌云在一旁听得恍然大悟，暗影的情报果然出错了，但也不能怪他们，吕靖布了一盘二十年的大棋，不但大离，就连元朝也被骗了！若不是为了救出吕宁故意放出消息，恐怕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元朝公主为何心甘情愿的帮助吕靖欺骗自己的国家。
“父亲叛国了？！”吕宁十分震惊，有些呆呆的问道。
“小侯爷慎言！”周安扫视一圈发现没有外人接着说道：“一切都是权宜之计，如不是如此，我们根本无法在北境立足。”
听到这里凌云反而有些怀疑自己了，这怎么看怎么像北境其实是卧薪尝胆的孤胆英雄，只是为了不给中原百姓带去战火，独自承受一切，而大离却为了一己猜疑，不愿支援北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父亲为何屯兵衮、雍两州边境？不要告诉我是为了让我安然回来。”吕宁皱着眉头问道。
“你的原因只是一部分，主要原因是元朝逼迫日近，他们想让‘小姐’插手北境军权，侯爷已经尽量拖住他们了，但是唉。”
“到底怎么回事？”吕宁脑子已经乱起来，一道道消息不断冲击他的精神。
“元朝派来了使者，给了侯爷两个选项，要么南下进攻大离，要么让‘小姐’接手军权。”
“那父亲为什么要选第一个？”
“若是选第二个，那就不是你妹妹接手军权了，而是拱手把军权交给元朝了。”凌云本来不打算开口，但还是没有忍住插了嘴。
一旁的周安倒是颇有兴趣的看了凌云一眼“这位是？”
“这是我的义弟凌云”吕宁连忙说道。
“就是与你一起被通缉的武当弟子？”
“正是在下。”凌云抱了抱拳。
“倒是个文武双全的翩翩少年郎，多谢你能护送小侯爷回来，我周安敬你一杯。”说着两人举起酒杯对饮了一杯。
“你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周安的兴趣突然对凌云高涨起来，吕宁在京城二十年，官场上那一套运用自如，但是大局观始终差了些，若是身边能有一个凌云这样的谋士倒是意外之喜，不过他的能力还要再加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