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问君
次日一早,杨逍和晓芙、隐儿在外厅用饭,晓芙看到了桌上的梅花,便猜到是隐儿放的,心下甚暖:“隐儿的这花真好看。”
“娘若喜欢,隐儿便把临安城内的红梅、白梅、绿梅、黄梅都插一个遍,娘亲便日日可以赏梅。”隐儿笑着说道。
“隐儿懂事,但现下是读书的时候,别总把心思放在娘这里。”晓芙拍了拍隐儿的肩,一脸慈爱。
“晓芙,你若喜欢梅花,我便让人去摘些来供你赏玩。”杨逍一旁含情脉脉道,哪知晓芙只是翻了一个白眼,不愿理他。
“爹爹应当把心思放在丐帮的事上,否则送再多的花都是徒劳。”隐儿更是不留面子,又见杨逍嘴上若隐若现的牙印,继续说道:“娘亲病着,经不住爹爹这般痴缠,不如娘亲搬来我这里吧。”
“你…”杨逍有些生气,好在晓芙一旁劝道:“不能这样和爹爹说话,再说隐儿大了,娘亲去你那儿也不方便。”
隐儿听晓芙语气温柔,便也不再说什么。彼时,赛克里带着风清扬进门前来辞行。风清扬进门朝杨逍拱手施礼,道:“杨教主安好,我要回华山了。”
杨逍微微点头示意,隐儿一旁上前,道:“风兄弟,本想多留你在这几日,但你急着回去,日后常写信。”
“我送你回来本是受人之托,你是明教中人,我是华山弟子,两派本就不睦,还是少些往来。”风清扬知道自己在华山人微言轻,若是再和明教有什么勾结,怕是要被逐出华山,自然小心翼翼。但隐儿听着这话自然不是滋味,撇了撇嘴。
“独孤九剑剑法精妙,只要你勤加修炼,不出多久,华山之内便再无你的敌手。”杨逍见隐儿不高兴,便出口说道:“倒时候你也不必这般谨小慎微。”
“当初杨教主不吝点拨,我自当铭记在心,不敢忘记。”风清扬继续有礼道:“此去一别,也愿杨教主,杨夫人还有杨公子能够岁岁如意平安。”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此时周颠又匆匆入门。
“教主,不好了。”刚要说话,见杨逍嘴上的伤口,脱口而出:“教主,你的嘴怎么呢?”
话音刚落,又看到晓芙低着头,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又正经道:“张教主要娶小昭,赵姑娘知道后破口大骂二人偷欢,龙王出言喝止,还参和上嫣儿姑娘,现在在总坛打起来了。”
杨逍微微皱眉,心下害怕晓芙担心,温柔说道:“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晓芙微微点头,杨逍又对隐儿道:“替爹爹陪着娘亲。”
说罢,便起身跟着周颠离去。
“娘亲…”隐儿有些担心地看着晓芙,说道:“江湖中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一言不合,便刀刃相向。”
“隐儿别怕,爹爹会处理好的,他保护我们的。”晓芙一旁安抚道。
“倘若…倘若爹爹不再护着我们呢?”隐儿突然这么问着,晓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有些怅然若失。
杨逍赶到明教总坛,只见嫣儿和赵敏正与黛绮丝缠斗,黛绮丝心中有愧,总是差着半招,即便如此赵敏和嫣儿也不能胜她。
张无忌和范遥在一旁也不敢上前,怕伤了哪方都不太好,心下想着黛绮丝会手下留情,也没有太过担心。
三人从总坛打到西湖边上,引起周遭百姓围观,杨逍见状有些微怒,以轻功落于三人之中,三人被真气震开,停止缠斗。
“杨逍,这是男女之事,和你无关。”赵敏喝道。
“赵姑娘,这事杨某是不便插手。”杨逍目光瞥见范遥和张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继续说道:“杨某就说几句话,若说完后,赵姑娘和嫣儿还想和龙王比剑,那我便也不再插手。”
三人见杨逍如此说了,便也先收剑恭听,杨逍先是走到赵敏身前,低声道:“赵姑娘,当日你在濠州抢婚,明教和武当上下还有周掌门,谁也留不住教主,如今,教主要娶小昭,你能阻止得了么?”
赵敏听着有些微微发抖,这一切恍若命运的玩笑,当日她偏要勉强,如今却是勉强不得。
杨逍见赵敏神伤,便转身走向嫣儿,道:“范夫人之死和龙王并无太大关系。”
嫣儿哪能听着这劝,她现下被仇恨蒙蔽,早把黛绮丝视为仇雏,杀之而后快,眼中尽是不服,却又听杨逍继续说道:“况且你并不是龙王对手,再打十次也是一样,不如回峨眉勤练武功,等你的武功高于龙王之时,你若还想杀她,便可报仇。”
嫣儿听了杨逍的话,咬着嘴唇,现下自己确实不是黛绮丝对手,只是回峨眉习武,却不知何时才能手刃仇人,眼中几乎沁出泪来。
“好了好了,若都不想打了,便散了吧。”周颠见周围的人越发多了,这事也实在伤了明教面子,便急急打发周围的人离开。
杨逍见众人离去,见湖边白梅胜雪,记起晓芙赏梅之事,便折了两枝。
到了夜里,杨逍在厅中独自饮酒抚琴,近日的事情过于纷繁复杂,女儿寻寻觅觅而不得,明教又多了这些红粉恩怨,晓芙和隐儿又对自己不甚理解,心下更是愁苦烦闷。
此时,他见桌上是白日里折的那几枝白梅,窗外的微雪落在这些白梅之上,洁白无瑕,倒宛若碧水寒潭那树梨花,他正要伸手去抚去雪花,却又听到脑中回荡着一些旋律,仿佛记得这是黄衫留在衡山回雁峰的曲子,他执手而奏,琴声悠悠而出,洒脱无比,一时心下舒畅了不少。
杨逍一曲既罢,执笔在纸笺上写着:“雨雪霏霏兮若梨,思江湖兮忆子期…”
正欲在写,仿佛又觉得有些不妥,又将那纸笺放在蜡烛上烧去,只是窗外一阵大风,熄灭的烛火,纸笺落在了屋门口晓芙的脚边,她原是随着琴声而来,顺势便捡起了那半张纸,还没注意看,却先见着杨逍眼神有些闪躲,她便不再对看,将纸笺在就近的烛火边上烧毁。
“晓芙…”杨逍有些惊异。
“这曲子想是和杨姑娘有关,即是要给杨姑娘的,我便不便看了。”晓芙心下有些难过,鼻头一酸。
“是…是她早年留在衡山的曲子,我今日突然得悟,便有感而发。”杨逍说得有些心虚,但还是补充道:“只是琴艺切磋,你别多想。”
晓芙听了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屋中低着头,杨逍不忍,走上前去,扶住晓芙的肩,说道:“晓芙,我不瞒你,方才我正为近日之事烦忧,蓦地想起当日杨姑娘的旧曲,曲意洒脱逍遥,让我豁然开朗,我心中钦佩杨姑娘,便写得半阙词悼念。”
杨逍一句一句说得极为真诚,他目光坚定看着晓芙,晓芙愣了半刻,点了点头,道:“我真心羡慕杨姑娘,虽离开多年,却还能与你曲意相通。”
杨逍听出晓芙话中的酸味,便又解释道:“这几日你心中有怨,但你相信我,丐帮之事,我绝非偏袒。”
晓芙摇了摇头,抬眼看着杨逍的眼睛道:“当日你说你和杨姑娘之间,无男女之情,如今我再问你?你当如何回答?”
“没有。我杨逍只要你纪晓芙一人。”杨逍的眼神有光,一如多年那般,未有丝毫动摇,晓芙见眼前此人,一如往昔,风度翩翩,眼中还是当年的他,侧身投入他的怀中,这些日子的忐忑与不安,有这句话,这个眼神,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