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局内闲人
塞外灵湖台，缔结互市之约，水到渠成。
扎不木临走之时，武俭与他击掌说道：“月结。”
最让武俭没想到的是，孛儿蛮真的来了玉门关，偷偷又跑了出来，再次上演了“爷爷再灭我一次”。
武俭不能言而无信，他还是写了一封书信，给了扎不木。
扎不木倒是痛快，回了一个字“嗯”。
孛儿蛮看着那一个字，翘着大拇指说道：“爷爷···文明了。”
孙子夸爷爷，扎不木说到底还是看不上孛儿蛮，他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人。
而郭子仪也要赴京述职，正好捎带上孛儿蛮，同去长安。
离别之际，武俭说道：“权当是扎不木，留在大唐的质子，以后说不定也有用处。”
有没有用处，郭子仪不知道，就知道这矮黑胖子，挺能吃。
“陇西节度使哥舒翰与我有故，他虽是胡将，可他拜的门子也是李林甫。”郭子仪叮嘱着。
武俭猜不透哥舒翰，郭子仪也看不透，毕竟在庙堂之上，没一个蠢人，更没一个傻子。
郭子仪临走前，留了三万贯钱，给了武俭。
“你用得着。”郭子仪抚了一把武俭的肩，就朝着长安而去。
···
互市的互市，可在一月之后，扎不木绕过武俭，给玄宗皇帝递了“封贡”的贡册。
身处边唐，缔结商约的是他，可半点好处也没有。
本是最忙的人，倒是落得一身清闲。
他听闻，扎不木的鞑靼部，还给玄宗皇帝进贡了三百匹马，二百张兽皮，五十斤的药材。
而郭子仪前脚刚走，哥舒翰就来了，命人打了武俭二十杖刑。
“以大唐律，大唐官员不可擅自离开所辖之地，杖二十。”哥舒翰说着，耷拉着眼皮也就走了。
这可把幼白姑娘心疼坏了，看着皮开肉绽的白屁股，抹着泪给武俭上药。
白父也是心疼，说道：“翁婿，苦了你了。”
武俭一乐，张嘴回道：“爹，不碍事。”
两人一唱一和，逗得白姑娘笑得花枝招展，也就少了几分阴郁之气。
哥舒翰也是个行家人，打完武俭的屁股，又送来两大箱东西，一箱绫罗绸缎和一小箱金银首饰。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
武俭心中不忿，这是把他当小孩了。
可哥舒翰书信一封，差点没把武俭看哭，书信中说道，你所写的平戎策，可谓奇极。你年轻气盛，锋芒毕露，容易木秀于林，大风一刮可就折了。
你以笔为剑，所写八苦赋，文笔凌厉，直指天下弊端，可天下君王，谁想背上昏君之名。
臣子，要有臣子的德行，缓缓上谏。
简而言之，稍敛锋芒，徐徐图之，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淡。
你说扯淡不扯淡！
书信一大片留白处，就留下两个大字，扯淡。
武俭估计，就这两个字是哥舒翰写的，上面定是有人代笔。
远在凉州府的哥舒翰，打了个喷嚏，骂道：“肯定是武俭这个兔崽子，骂我了。”
他远眺玉门关的方向，喃喃道：“郭子仪啊郭子仪，不是你一人惜才，我更惜才。”
“老爷···我不依···我不依。”
哥舒翰看着故作娇嗔的第十九房小妾，那一箱金银首饰，就是顺便哗啦她的。
他看着小妾的小蛮腰，扶了一下自己的腰，说道：“好好好···上街···上街。”
美人一笑，千金不换。
···
武俭在鞑靼救出的大唐子民，一大半都自谋生路了，留下十三位女子。
闲暇之时，授于医术，炼制止血的金创药，教包扎护理之术。
姬小宛算是武俭所受女徒中，出类拔萃者，武俭也就命她为女官。当然，这女官并非朝廷敕封的女官，也就在小小的县衙之中有用。
他被打之时，元檀儿也来了几次，她看着武俭与幼白姑娘，眸中的醋意，再明媚的眸子，也盖不住。
终究，元檀儿还是放不下武俭，提着食盒，亲手喂着武俭，却被武俭搪塞过去。
“屁股烂了，又不是双手废了，我自己来。”武俭也不愿耽误人家，故意朝着幼白喊道：“娘子，给元姑娘泡一杯茶。”
这一声娘子，本是没外人时候的爱称，亦是惹的幼白姑娘一脸娇嗔。
元檀儿一张娇媚的狐儿脸，再也没地方放了。
“檀儿姐姐···对相公有意，就是蠢猪也看得出，不如相公娶了檀儿姐姐，我就是做小也心甘。”幼白说着。
她就被武俭打了一下臀尖，说道：“休要胡说，你就是我的妻。”
元檀儿哭了几次，元贺也骂了几次。
“我建康元家，虽是商贾之家，可也没女子给人家做小的时候。”元贺说着，蹲在地上说道：“你看看追击使鲁景，虽是下六品的武官，没那武俭俊秀，可对你是一片情深。”
元檀儿秀眸一瞪，说道：“鲁景不就是给你在军中，让你做了一个小小的旗尉，手下有三五个旗官，就把你家妹子卖了。”
元贺一时语噎，看着牙尖嘴利的妹子，也没了法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鲁景三房妻妾，关内有几个相好的，你自己数的过来嘛。”元檀儿一呼，紧闭房门。
要不说，这追击使鲁景有魄力，元檀儿刚说了这几句话，鲁景就把三房妻妾，休妻的休妻，赠人的赠人。
本为了拉拢元贺，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妾，也要送给元贺。
元贺也不傻，头顶上戴这么一顶帽子，太扎眼了，他也不敢戴。
终究，这元檀儿谁也劝不了。
元父从宁夏府而来，也被元檀儿一盆热水，泼了出来。
这动静，自然传到了武俭的耳朵里。
鲁景也是喜欢的紧，独自跑到县衙门，欲去问武俭，正好看见元檀儿与武俭和幼白姑娘，三人围在一起打边炉。
他一推而入，吼道：“武县丞···我就想听一句痛快话，这檀儿姑娘你是娶不娶。”
鲁景泛着三角眼，余光瞥在元檀儿身上，恨不得现在就扒个干净。
武俭一愣神，夹了一口菜，说道：“你没戏。”
他也是当真看不上鲁景的人品，即便是朋友的立场，他也不愿元檀儿跳这个火坑。
“你···。”
鲁景攥着拳头，就看着武俭掏出一个玉牌，上面写着三个字“节度令”。
哑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