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家大郎
“大郎···大郎。”
李唐心里一紧,就怕听到后面一句话。
谁知,那句话就像是索命的鬼,砸入他的耳朵。
“大郎···该喝药了。”
我的命苦,西门庆还亲自喂我喝药!
就在李唐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出疏勒河的水,真的凉啊。
只因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他就来到了真玉门,看着疏勒河的一道黑影儿,想也未想,下水救人。
人救了上来,他没了!
我大概是穿越了!
如今,心中清明,也就明白,这是穿到“武大郎”身上了。
他紧闭牙关,苦涩的药汤,顺着两颊,淌在衣襟儿里,咬定主意,即便是成了武大郎,也得推倒金莲同志。
上一辈子,活了二十三年,还是童子身,他心里太苦了。
屋内踱步声,颇为杂乱,李唐心中暗叹,临死前,也算是做了好事,却又遇“到西门大官人”,他心里更苦了。
“李太傅···李泌道长,武县丞喝不下去。”
“硬灌···。”
李唐实在是憋不住了,如今他浑身无力,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他太憋屈了,大叹一声道:“我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这般倒霉。”
他一声言语,周遭鸦雀无声。
愣等了半晌,就听一旁的人言道:“大人···你得罪的是皇上啊。”
李唐无力的睁开眼,声如细蚊的问道:“我···我不是武大郎么。”
一旁的那人,看着李唐有了几分精神,弯着腰身回道:“你是武家大郎···为天下百姓感言的武家大郎。”
这人本还小声,可念及武家大郎的名字,声调可高了八个调,难以莫名的骄傲。
“我···我姓武么。”
“哎呀呀···李太傅···我家大人还是受了苦寒河水,惊了魂儿,这是失忆了么。”那人一脸焦灼,看着一旁身着天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
“师弟···。”中年道人弯腰看着李唐的眸子,一下子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之上,眸中含泪道:“师弟···师父羽化了。”
一息间,李唐的魂海之中,泛起过往,念及这一副躯体的过往。
孤儿,终南山,中第。
恍惚中,他念及他的名字,名为武俭,正是天宝九年的新科状元。
这一年,状元没名头,落第的名头大,乃是诗圣杜甫。
“八苦赋。”
他喃喃一句,念及在庙堂之上的种种,将李唐这个名字在心底抹去,他叫武俭,天宝九年的状元郎。
武俭暗叹一声,那安史之乱,不就在眼皮子底下了么。
以前,李唐的父母就颇爱唐史,更爱唐诗,有时候还自诩为大唐的李氏后人,又将他的名字取为单字“唐”,可见他父母对大唐的喜爱。
若是大唐无安史之乱,唐朝还能存在多少年。这是李唐之父,闲暇之时,问得问题。
可历史哪有如果,难不成冥冥之中,这是让他来为大唐续命了么。
“八苦赋···胜过大唐万千诗篇。”
没来由的一嗓子,惊得武俭,绷直了身子,看着一旁身着白袍的年轻人,一脸的肃穆。
“大人···我是典弈,玉门县的主薄。”
“典弈···。”武俭沉吟着,随口说道:“师爷。”
这也算是想起他是谁了!
“师弟···师父羽化之时,留下遗言。”李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黄帕,却是一块斑斓色的玉佩。
“这···。”
武俭自小在道门,亦是认得出这是全真道教的祖师信物,一时讶异。
“师兄···师父问你,可还记得全真教的由来么。”李泌一呼,满眸威正。
“道教全真,内修心性,外度众生。”
这一十二字,是刻在武俭的灵魂里的,脱口而出。
“祖师爷···授符。”
李泌拜倒在地,双手捧着全真道家的真龙佩,朝着武俭一呼,垂首不言。
武俭接过真龙玉符,算是坐上了大唐的第一天师。
若不然,就他的那“八苦赋”,若是没全真教做依仗,别说是做七品县令,能留个全尸,都是大幸。
这八苦赋,上骂玄宗,下骂佞臣,算是得罪了大唐的所有贪官。
虽是得罪了贪官,自然就有清官。
“祖师。”李泌拱手一呼,继续说道:“师父羽化之时,特意提点道,祖师务必保住童子之身,不可坏了道根,那天道度法,只有祖师一人习得,不可断了全真道脉。”
武俭一听,满脸不虞,再活一世,不能“推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将那真龙玉符,又递到李泌身前,不言不语,这道家的天师,不当也罢。
你不让我推倒,我就推倒这祖师的座,谁爱坐谁坐。
李泌看着武俭的神情,心中大惑,这“师弟”的心性可是大变啊。
自小,他与武俭修道,立志成为大唐的一位斩妖救世的术士,早已将男女之间的情爱,抛掷脑后。
可看着“天师”的神情,一副俗人的好色之相。
“天师···。”李泌声严眸厉。
武俭看他的样子,似是要拔剑除恶,又将真龙玉符挂在脖子上,淡声道:“弟子谨记。”
言罢,他朝着东南的终南山,一跪三拜。
“不过三载,就过了童子道期,待天师道根稳固···祖师再忍忍”。
武俭听着李泌的言语,念及当年师父的恩情,心中暗道,上一辈子忍了二十三年,再忍三年又何妨。
李泌言罢,拱手道:“祖师无恙,弟子告退。”
“这么急。”
李泌看着武俭,淡声道:“长安妖祸,玄宗危难。”
他言罢,抬首看着武俭继续说道:“天师···那八苦赋言尽大唐之弊,可满朝佞臣并非一朝一夕杀尽的,天师心怀大局,可不敢冒言。”
武俭听着李泌的言语,念及两句诗,倒是颇为符合现在的心境。
“粉身碎骨浑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间。”
武俭脱口而出,走“于谦”的路,让于谦无路可走。
可他不知道,这两句诗,就在此刻,救了他一命。
屋顶一丝响动,屋瓦跌落,惊了一屋子的人。
典弈追去,看着一道赤影儿,朝着西北而去,满眸杀气的踏进屋内,愤恨道:“鳖盖山的匪盗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