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难委以重任
四人来到剑星饭店。
老板一见是陈援朝这三位来了，不用多说，请上楼，安排了他们常坐的位置。
待客人就座后，饭店吴老板就问陈援朝，“大老板！今天照旧？还是宰一顿郭大厂长？又或者是徐公安的老三样？”
剑星饭店原是剑星公社食堂，去年，即84年公社改镇，食堂取消，今年吴老板承包了过来，更名“剑星饭店”是整个剑星镇规格最高的饭店。
原先公社食堂还在的时候，吴老板就是负责后厨掌勺的，因此和这三位的关系是，开水锅里煮寿星面——老熟人了，都知道他们的习惯。
郭高中抢先把主动权抢了过来，说道“不！没看见今天有贵客在？所以今天我们要另起炉灶，重新点菜，老吴！你这样，就安排一个姜母鸭，再来个炸河鱼，还要一份海蛎煎，再来一个香菇炒笋片 ，最后再配一个花蛤豆腐汤吧，啤酒要本地的，先上一箱，不够再叫。”
这吴老板有个习惯，就是客人点完菜他要报一下价，以征求客人最后的决定，无论是谁，这也是那个年代穷给闹的，不报一下菜价，吴老板不安心，怕买单时再和客人有争执。
只听他说道“姜母鸭看鸭的斤量，价格6-8元不等，你们四个人！建议就安排7块钱的吧，河鱼是自己捞的，便宜，收1块钱吧，海蛎煎8毛钱，香菇炒笋片7毛钱，花蛤豆腐汤7毛钱，本地啤酒木箱装的，一箱24瓶，7块2毛钱，外送一瓶，米饭四人2毛钱管饱，这样一共是17块6毛钱，老熟客，就收17块5毛钱吧，再送一碟花生米，四位看这样可以吗？可以就安排上菜？”
那只跟屁虫幽灵砸巴着嘴：“好么！一顿饭吃掉这个年代普通工人半个月左右的工资，可真会造，你们咋不叫两瓶茅台上来造呢？”
“老板！上两瓶茅台，啤酒就上四瓶好了，润润嗓子就行！”
幽灵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刚说完，徐公安适时的就接上话了，真要了两瓶茅台。
“确定吗？”
吴老板一时半会儿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了解徐公安爱上班喝啤酒的习惯，问道“徐公安！今天早上没喝多吧？确定要茅台？一瓶15元，两瓶30元，你一个月赚到30元了吗？”
徐公安听出老板在开自己玩笑，说道“去你的！你这里有茅台么？还跟我报价。”
吴老板笑道“那东西死贵，我这小店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到供销社给你买呀，跑腿费就不收了。”
郭国强见这两人还聊上了，大手一摆，说道“行啦老吴！别啰嗦了，快上菜吧，肚子快闹革命了！。”
“马上！”吴老板应一声，又问“那酒还是上啤酒？！”
徐大川有意摸底汪和平的酒量，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去不去所里也不打紧，便认真说道“你这样！先上四瓶2块8毛钱的本省特曲，啤酒需要时再叫你拿。”
如此这一餐得花25块钱，好大的手笔。
不过八九十年代，体制内请客吃饭都是吃公家的，陈援朝，徐大川，还有郭国强三人都是体制内的，又都好酒，加之这顿酒是招募酒，所以谁也不会小家子气。
特别是郭国强，他做为效益顶呱呱的国营厂一厂之主，招待费不会少，所以出手也够大方，眼睛都不眨一下，说道“就按我们公安同志说的安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汪和平中途以上厕所为由，去把钱给付了，这是他身上仅剩的一点钱了，但是这钱他必须得付，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是表明白自己的态度。
之前在办公室，汪和平没出手，并不是没招，而是在这里等着，一旦自己把钱给付了，那就是表态，自己的事情自有主张。
待汪和平回来，徐公安按耐不住，准备出招，可他刚拿起酒杯，刚要开始“动员”汪和平，做他择业的思想工作时，没想到汪和平主动出击。
汪和平先碰了一下徐公安手上的酒杯，把对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给堵住，一仰脖就喝下，徐公安被他的举动搞得一愣，但也下意识仰头喝下。
随后汪和平便问郭国强“郭厂长，我想了解一下！张富贵是怎么死的？！”
当汪和平问出这个问题时，徐公安的眼神突然有异，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只是这个细节微乎其微，很容易被忽视掉。
可偏偏坐他对面的汪和平捕捉到了，他优秀的侦察兵素质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作用，但是他不动声色。
“张富贵？！”郭高中蒙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了“哦！我们厂原车队队长，怎么？！和平同志你就是富贵的徒弟？”
“正是！”汪和平微微点头，又道：“听师母说是酒驾出事，真是这样吗？”
郭高中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富贵一杯倒的酒量是全厂人都知道的，他平时也不喝酒，可是那天他收到一封信后，不知道为什么，出车之前喝了半瓶白酒，结果就出事了！”
说罢！拍了拍汪和平厚实的肩膀：“和平同志！节哀顺变。”
半瓶白酒！可笑！张富贵的酒量别人不知，他汪和平还不知道吗，人家只是不显山不露水，有高人隐于市的格局。
汪和平自己属于喝两斤白酒后还可以走直线的，但是他师傅张富贵是喝两斤半都没问题的海量。
所以区区半斤白酒就要了师父的命？！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汪和平心中如此想着，但他却也不争辩，因为他知道真相是需要靠证据来验证的，而不是靠嘴巴争辩出来的。
徐公安见汪和平突然沉默了，以为他是想他师傅了，为了缓解气氛，便提议说“下午大家都没事吧，我提议，下午我们四人去仙芽村的野猪岭打猎怎么样？”
其他两人也均以为汪和平是因师傅之死触及软肋，也都纷纷附和，说徐公安的提议很好。
说起上山打野味那也是汪和平喜欢的一项活动，在自己没去参军前，他除了喜欢干“投机倒把”，还喜欢跟着他们队部民兵队长到山上去打野味来祭五脏六腑。
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年代，能有一口野味，谁说不是赛神仙的乐趣。
当时汪和平经常把一句话挂嘴边，“只要每天可以吃一口野味，给个支书的位置他都不干。”
而队部社员就经常嘲笑他，说就你这毛没长齐的小候鸟，还想当支书？今天的工分赚着没？
汪和平因为是被吴大河抱养的，所以从小就有个外号叫小候鸟。
徐公安当即就向郭高中说道：“郭高中我们有四个人，这去仙芽村可远着呢，骑自行车肯定是不方便，等一下你厂里的那辆吉普车要拿出来贡献。”
“这还要你说？”郭高中秒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强调：“咱们仨，以前去仙芽大队打野味，那次不是用我厂里的车。”
陈援朝说道“不过去仙芽村有段路非常的危险，比出镇的那段悬崖机耕道还要难走，所以我建议这酒见好就收，晚上再继续整。”
“对！对！这不是开玩笑的，”郭高中也附和道“富贵同志就是在出镇的那段悬崖路出事的，这可不能开玩笑。”
别人一听是这么个情况，都会能不喝尽量不喝，但汪和平倒好，不仅要喝，而且还又叫了两瓶白酒上来。
徐公安本来就想测试汪和平的酒量，也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与汪和平一人喝了两瓶一斤装的50度本省自产的特曲。
陈援朝见状，在心中对汪和平的印象不由得大打折扣，他是万万没想到，这汪和平居然是一个如此没有自控能力的人，不应该呀，军人的定力应该很强的呀。
哎！看来自己得再好好观察观察，一个没有自控力的人，将难成大事，这样的人如何委以重任？！
可他哪里知道，汪和平这是留了一手，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前期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