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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业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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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新见梁军飞扑而去,并不显急躁,他将持铜铃的右手背于身后,左手举起,意欲抵挡梁军的攻势。

    王新的纤弱手打在梁军的铁钩般的手上,效果并不理想。梁军的攻势不减,只是方向略受影响。他手势一转,再次攻去。

    王新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大退一步,脚下急动,侧身到一边,这才躲过梁军的这一击。可梁军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刚一落地,腰身一转,回身一个侧踢,带着猛烈的风声照着王新的脑袋狠狠踢去。王新再想要躲闪根本来不及,他只好架起双臂,交叉横在面前去抵御者强劲霸道的一脚。

    梁军一脚踢在王新的双臂上,发出一声闷响,踢得他连退好几步。只见王新表情一紧,似乎很是吃痛。

    这一脚,震的王新手中的铜铃也是一响。这一响,令正在赶来的木乃伊一愣,而后呆呆的望着梁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王新顺势继续退开,与梁军拉开了很长的距离,然后又开始摇动手中的铜铃。梁军正欲追去,随着铜铃声起,那木乃伊僵尸原地跳起数米高,借助重力和自身的力道向梁军生生砸了过去。这一下,任是梁军也不敢硬接,他脚一蹬地,向后跳开了。

    僵尸重重砸在擂台上,砸的擂台一震,掀起簌簌尘土。

    王新此时也不想给梁军缓和的余地,他手中急抖,铃声急促,叮当不绝。

    只见那僵尸刚一落地,便以一种普通人做不到的姿势扭曲起来,它双脚叉开,将上身由左向右扭转到一个令人惊恐的程度,它周身的骨骼也在啪啪作响。随即僵尸又躬身下去,双手伏地,腰身还在继续扭转。

    我想此时台下的众人应该都和我一样,虽然心里都明白这木乃伊只不过是一具僵化的尸体,都知道它没有生命,甚至对它现在做的动作也不会感到疼痛,但看着这具人形的躯体,已经扭转到近乎三百六十度的诡异画面时,心里和胃部都在时刻承受着煎熬。

    这时,温寻突然在一旁轻声问:“十师弟,若你是三师兄,你觉得这场比赛接下来要怎么打?”

    我想了想,回道:“怎么打我也不太确定,但我觉得那个铜铃或许可以作为主要因素去考虑。”

    温寻点点头,“没错,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之前三师兄那一脚,无意中震响了铜铃,那僵尸听到铃声后便不知所措了。我虽不懂赶尸术,但很显然应该是指令错乱之类了原因吧。”

    温寻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我们作为观众,旁观者清,能发现这一小小的细节。三师兄身处于战斗中,受太多因素影响,只怕是还没注意到这一点。”

    片刻后,温寻又道:“不过即便三师兄发现这一点,也不会太容易得逞,那僵尸缠的太紧。”

    台上的梁军此时也对僵尸怪异的姿势颇为忌惮,在一旁紧紧盯视。再看王新,他面色冷峻,神情凶狠。

    突然间,王新止住铃铛,那僵尸也停止了动作,保持者那个扭曲的姿态伏卷在那里。紧接着,他‘当当当’响了三声铃,口中高喊一声:“阿洪一千二百度大回旋,去!”

    随着王新的一声呐喊,那僵尸撑在地上的双手猛地抬起,它腰部借身体扭转之力再度发力,身体瞬间回转过来,并摆开一个‘大’字姿势,持续的猛烈的旋转起来。随后,它脚下一跃,高高跳起。此时的僵尸在空中冲着梁军窜了过去。

    僵尸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台下的我们已经能够听到伴随而起的呼呼风声。而且,它伸展四肢呈一个‘大’字形态,也大大的增加了攻击的范围。此时的僵尸像一个快速转动的大陀螺,直逼向梁军,看起来生猛无比。

    梁军神色一紧,知道这招不能硬拼,连退两步,转向逃开。

    就在我以为这个迅猛的‘僵尸陀螺’将会重重的砸在擂台上而前功尽弃的时候,只听得王新冷冷一声:“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避过去吗?没那么容易!”

    他手中的铜铃再次响起,那旋转的僵尸在即将落地之时,一瞬间之内,以一只手撑着地面作为支点调整方向,一只脚在地上猛蹬一下,在自身旋转的力道上再加一道力,硬是将自上而下坠落的身躯转了一个方向,在擂台上旋转开来,横着再度向梁军迅猛而去。

    梁军见这僵尸再度袭来,一边后退一边左拐右跳,试图改变路线躲避僵尸。可这些都被王新看在眼里,他摇动铜铃控制的僵尸,使僵尸在高速旋转中也能随时调整方向,始终对准梁军的方向。梁军无奈,只有后退的份。

    眼看着梁军就要退到擂台边缘,已经无路可退。他突然止住脚步,扎稳马步,高喊一声,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攥住左手手腕,将整条左臂推了出去硬接僵尸的一千二百度大回旋。

    僵尸那飞速抡过来的手臂如铁棒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梁军的左臂上,发出一连串的‘啪啪’响声,听的台下的我们心里直叫疼。

    梁军本身虽然不再后退,可架不住僵尸强劲的力道打击。他脚下已经扎了马步,可双脚还是不由得向后滑动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这‘大回旋’的猛烈攻势下,梁军基本没有反击之力,只能如此被动的勉强抵抗,而他自己此时却仍一点一点的向擂台边缘滑动。

    就在我们都为此担忧的时候,我们发现僵尸的‘大回旋’在梁军一下又一下的强行抵抗中,速度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而且一次比一次慢。

    我心中也舒了一口气,这一招虽然棘手,看样子还不足以将梁军师兄逼下擂台。估计王新也万万想不到,梁军师兄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连续抵抗那坚硬且不知疼痛的僵尸的攻击,而且毫无放弃之意。

    对于师兄的这一点,我极为佩服,且不说我身体的力量能否支撑到现在,光说这种痛,就未必是我能够忍的了的。

    王新应该也意识到,这一招‘大回旋’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了,想要直接将梁军逼至台下,已经不可能。

    只见他铃音再变,那僵尸猛然间狠狠的跺了一脚,霎时间竟牢牢的止住了身体的旋转。而同时,僵尸一个转体,另一条腿快速横扫向梁军。

    梁军之前一直在运全身气力去抵御‘大回旋’的攻势,此时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对于僵尸突然的停止和变幻战术还并没察觉,他刚觉得左臂上暴风般的攻击停止了,在一抬头间,僵尸那一记中脚已经踢在他的肋下。这一脚将他踢飞数米远,险些跌至台下。

    他慌忙爬起身时,僵尸已再度飞扑而去。他情急之下,高高跳起,并拢双脚齐蹬在僵尸的面部。僵尸被他又蹬开,他也顺势翻了两个后空翻,再与僵尸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后,梁军便半跪下来,左手捂着肋下,右手捂着左手。如此看来,僵尸之前的‘大回旋’对他的左臂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创伤,而那一脚也伤到了它的肋骨。

    此刻,台上梁军和王新的状态呈鲜明的对比,梁军已经很狼狈,明显处于下风。而王新,自始至终除了摇摇铃铛,几乎没费什么气力。

    王新气定神闲非常轻松的对梁军说道:“梁师兄,虽说你身手了得,远不是我所能及,但我的兄弟阿洪却并不逊色于你。你虽然很强,但很显然,你已经毫无胜算,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王新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不是没有道理。照这样下去,任他再怎么坚持也只是拖延时间,梁军师兄输掉比赛的可能性确实很大,的确只是时间问题。

    唐真应该也觉得梁军师兄情况不妙,感叹道:“你师兄体力好,对于比赛,原本可以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只不过他运气差了点,遇上了一个根本就不需要体力的僵尸做对手。”

    闫璐咬了一口面包,含糊说道:“与体力无关,区区比赛的一个时辰,即便三师兄连续翻一个时辰的跟头,大气都不需要喘。现在麻烦的是不是累,是伤。”

    四小只和跟着说道:“师兄都受伤了”

    梁军看着得意的王新,嘿嘿一笑,道:“没想到第一场就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湘西赶尸术源远流长,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今天也让我大长了见识,不过师弟此时就判定了胜败,未免为时过早了点。”

    王新一讶,道:“师兄还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我本算在后几轮才使用的,看来不得不用了。”

    说着,梁军缓缓站起身来,从身后摸出一道银色的符,夹于双指之上。

    一道银色的符?这种符我还未曾接触过,不知作用为何,对此也颇为期待。但此时娴子她们似乎比我更为惊讶。

    “梁军师弟用符了!”娴子惊讶道。

    四小只又跟着附和,“我们还从未见过师兄使用过道术呢!”

    梁军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竟一口将那道符吞了下去。

    “吞符?”我震惊之下,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术吗?”

    温寻眼中也满是惊讶,轻轻摇头道:“从未见过,师父教授我们时,除了一些基础道术外,都是以我们的身体素质、灵力、兴趣、悟性等多方面因人施教的。”

    梁军长长的深吸一口气,缓缓而出。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虽然外表看上去并无变化,但他的神情显得更加自信,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只见他,挺直脊背,傲然站立在台上。他向王新伸出一只手臂,四指轻轻摆了摆,道:“再来!”

    台下的人看着梁军的‘突发异变’,也响起了一阵哗然。我的内心也是一阵激动,梁军师兄不仅意志力顽强,实力也是深不可测啊。

    王新见梁军吞了一道符,却看不出什么变化。虽也有些犹疑,但还是摇动了铜铃。“阿洪,上了!”

    那木乃伊单手伏地膝盖弯曲,蓄力两秒后,‘嗖’的一下,像一支箭一般窜向梁军。不知为何,这僵尸的速度突然有了明显的提升,让我们大为震惊。

    可梁军不为所动,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态。就在僵尸即将临近的时候,只见他足下微动,眨眼间,他的身影已在半空,正处于僵尸头顶之上。

    “啪!!!”梁军一记快如闪电,力如铁鞭的重脚狠狠踢在僵尸的头上,那僵尸在空中转了两圈,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快!”台下响起一阵惊呼。

    “阿洪!!!”另一侧传来王新心痛的呼喊。

    嗖嗖嗖!梁军踢翻那僵尸后,丝毫未有停顿,步履如风般奔向王新,只刹那,便已近了他的身。

    此时的王新早已没了之前那般的轻松和自信,而是一脸惊慌的一面逃跑,一面猛烈的摇晃着铃铛。

    不过,他没跑出几步,就被梁军闪至面前拦了下来。梁军一手又呈虎爪状,直奔王新右手中的铜铃而去。王新见此,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将右手背到身后,只用左手胡乱抵抗着梁军的进攻。

    单单从身手来看,王新要比梁军差很多,在已经被近身的情况下,双手的胜算都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是单手。

    只听梁军轻声道了一声“王师弟,得罪了!”话音一出,他一把抓住王新的左臂,反手一扭,将其按住。王新的半个身子已经被制住,想要逃掉不太现实,他将右手远远的伸着,还在顽强的不住的摇铃。

    “啪!”梁军又一记重脚踢在王新的右手上,这一脚,脚力极重,王新抓握不住,手中铜铃被踢飞了出去。

    铜铃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在了擂台之外,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那原本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僵尸,此时又呆呆的不知所措了。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

    片刻后,四小只忍不住问道:“这样是不是就等于赢了?”

    温寻道:“按理说,应该是了。”

    梁军松开了王新,站起了身,轻声道:“还能打吗?”

    王新躺在地上,用左手揉着右手,然后,他笑了起来,笑的撕心裂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新笑了好一会,笑的梁军和台下的我们都是莫名其妙。他笑着笑着,突然止住,冷冷看着梁军说道:“小心了!”

    他的话让梁军一愣,也让我们一愣,对于一个没有铜铃的人,也就控制不了僵尸,控制不了僵尸,他就没了战斗力,那还有什么可小心的呢?

    就在我们都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当当啷”,铃声却再度响起了。

    那僵尸受到感召,嘴里‘呜哇呜哇’的吼叫着,迅猛的又冲向梁军。

    这一情况让我们大为诧异,哪里来的铃声?他还有其他的铃铛吗?

    这时,擂台另一边的观众中有人指着一处叫道:“这铃铛还在动!”

    我们忙跑了过去,一看,那只掉落在擂台这边的铜铃确实还在一下一下的抖动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铃铛无人摇晃却自己响动,这诡异的一幕让大家都议论开来。

    “这无风无人的,它怎么会自己动?”

    “你们看,那王新的手也在动!”

    我们看向王新,他此时略显疲惫的坐在擂台之上看着已经和僵尸缠斗在一起的梁军,右手的手指抖动着,每动一下,似乎都牵动着铜铃响动一下。

    这王新的赶尸术已经修炼到可以远程遥控铜铃的境界了吗?原本以为此术最大的破绽就是这只铜铃,以为只要铜铃离了施术人的手便会毫无用处,没想到还是不管用。

    那么,只有毁掉这只铜铃了。可这铜铃现在已经掉在擂台之外,相比在王新手里,似乎反倒是更加安全了。

    我心里一凉,问温寻:“这要怎么破?”

    最后,还是温寻师兄比较眼尖,他指着铜铃对我轻声道:“这并非是王新懂得了远程操控法器,十师弟你仔细看,在铜铃和王新的手腕之间其实是系着一根透明细丝,他现在无非是用手指拉动那根细丝来摇动铃铛的。”

    听了温寻的话,我仔细看去,看了好一会,才终于在阳光下看到一根闪亮的丝线。这根丝线很细,而观众又在距擂台十米的警戒线外,所以极为不易察觉,若不是有强光的反射,我和温寻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窍门。

    再看向梁军和僵尸,此时的僵尸虽然已经恢复了控制,可在梁军突然提升的战力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它横扫竖劈,声势浩大,却丝毫也伤不到梁军。而梁军也在躲闪的同时,予以猛烈的还击,他拳拳到肉,脚脚生风,每一拳每一脚都结实的打在了僵尸的身上,发出阵阵闷响。那僵尸不知是否是因为感受到了吃痛,总之被打的嗷嗷吼叫,听着也颇为凄惨。

    看到这一慕,我觉得有些有趣,没想到梁军师兄竟真的和这僵尸较起真来。虽说他的速度和力量有了显著的提升,也把僵尸打的连声惨叫,可僵尸这东西皮糙肉厚筋骨僵硬的,即便是这种力道也未必能对它造成致命的创伤。师兄这样不是浪费时间吗!难不成他动怒了?

    王新此时自身虽然安全了,但它看到他的‘阿洪’被打的惨叫,心痛的神情全展露在脸上了。

    “阿洪!你坚持住,他只是吞了符,过一会就不是你对手了!”

    这僵尸看似乎听懂了王新的话一般,再怎么被打也不再叫了。由于梁军师兄的不断重击,它应该也还是受了一定的创伤,动作已经有所迟缓。

    以它现在的速度更加跟不上梁军了,可梁军依然没有选择攻击王新,而是持续虐着这可怜的僵尸。

    王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僵尸如此被虐,忍不住向前跑了几步,似乎想上去帮忙。可他这一动,那擂台之下的铜铃也被牵动了。

    看来,这丝线,也并不很长。

    “嗷!!!”就在我正关注丝线的时候,台上传来了僵尸极其悲惨的叫声。

    再看过去时,发现那僵尸的腹部正冒着白烟,而梁军正惊诧的望着自己手中那无意间从僵尸身上撕下来的一片绷带。

    对于台上突然发生的事,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听温寻师兄在一旁叹道:“我早该想到,避光咒!”

    我惊讶问道:“什么避光咒?”

    “王新的赶尸术修为虽然已经算的上娴熟,但它的僵尸还并不算强大,还处于害怕阳光的阶段。最开始我看见那僵尸身上的绷带就觉得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绷带上那些咒印就是避光咒,这些绷带不是为了模仿木乃伊,而是为了遮蔽阳光的。”

    原来如此。从梁军的表情上很容易推断出,他是无意之间撕下绷带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阿洪!!!”王新看到僵尸身上的绷带被扯下,惊慌失措不管不顾的向僵尸跑了过去。那原本已经掉在擂台之下的铜铃,又被他拉了上去。

    王新跑到僵尸跟前,用自己的双手捂着僵尸的腹部,不让阳光照射到它的皮肤,根本无视了就站在一旁的梁军所能带来的危险。

    僵尸还在哀哀低吼,王新眼中湿润,一手捂着僵尸的伤口,一手从口袋中扯出一卷绷带,开始往僵尸的肚子上缠绕。

    梁军师兄没有继续攻击他们,他缓缓的走到王新身后,俯身拾起拖在他身后的铜铃。这时,他才发现那铜铃上系着一根细丝。他将铜铃握在手中,轻轻一拉便扯断了丝线。

    梁军手中握着那铜铃,一直等到王新缠好了绷带。

    “王师弟,”梁军看着他,握着铜铃的手慢慢攥紧了,再摊开时,手中的铜铃已经瘪了,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了。“现在,阿洪只是一根‘木桩’了,而你是打不过我的。”

    正如梁军所说,没了铜铃,那僵尸只会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如同一根木桩。王新已经无法操控它,它此时是自由的,但更是迷茫的。

    “少瞧不起人,除了赶尸术,我还有很多道术和你斗!”

    梁军义正言辞道:“我并非瞧你不起,也相信你还会其他道术,但你的赶尸术如此出色,定是花了不少精力的结果。而据我猜测,你的其他道术的修为不会高过赶尸术,那便更赢不了我,你没有胜算。”

    王新冷冷一笑,道:“嘴上虽说着好听的话,可你还是瞧不起我。你刚刚有很多次机会出手,可你认为我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你这是在侮辱我。”

    “好!”梁军叫了一声,道:“王师弟,那我继续了!”

    “放马过来吧!”王新咧开嘴大笑着看着梁军,手中开始结印。

    不过我们从王新结印的速度和连贯性就能看出,他对自己要施放的道术并不熟练,那么可想而知威力也不会太大。他若想以此与梁军硬拼,不仅会输,而且很可能受重创。

    就在此时,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呆立不动的僵尸,竟突然跳了过来,站在王新前面,双手撑开护住王新。

    对于赶尸术,我们外门人不甚了解,但一些皮毛知识还是有所耳闻的。我们都知道野生僵尸几乎没有什么思想意识,一切都靠本能行事。而被赶尸术操控后,僵尸的行为和本能也已经毫无关系了,它们的行为都在于赶尸人的指令,久而久之,它们便只会依赖赶尸人,脱离赶尸人的操控后,自身基本就如梁军师兄之前所说,只是一根只会呆立的木桩。

    现在没有了铃铛,赶尸术也算解除了,按理说这僵尸此时应该只是擂台上的一个‘雕塑’可现在出现这种僵尸自行行动的情况,令所有人都大为费解。最让我们惊讶的是,不仅台下的人感到费解,就连王新都是一脸的迷惑。

    那僵尸拦着梁军,口中哀叫连连,摇头晃脑的,似乎在阻止王新和梁军硬拼。

    片刻后,王新微笑道:“阿洪,你让开,我们可以输掉比赛,但不能接受忍让!”

    那僵尸不听,依旧摇头拦在前面。

    王新眼中湿润,叫道:“阿洪,让开!”

    僵尸低下头,却仍然不动。

    “王师弟!”梁军神色一凛,缓缓道:“我会用这一招结束比赛,这代表着我对你的尊重。这一招和吞符,我本不想过早暴露,但你值得我用!准备接招吧!”

    王新听后一愣,随即笑道:“梁师兄,我准备好了,来吧!”

    梁军目光突然一变,双脚叉开,提起一股气,左手持掌摆在前面,右手握拳蜷于肋下。猛然间,他低喝一声,右手骤然打出,一拳打在拦在王新面前的僵尸身上。

    我们看后皆是一惊,既然要出新招结束比赛了,怎么还在打僵尸?

    可之后发生的情景,让我们更为震撼。

    梁军师兄者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僵尸阿洪身上,可它确并未有任何惨叫或异常,但僵尸身后的王新却轰然飞了出去,直接落在了远远的擂台之外。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

    “传说中的隔山打牛?”

    王新已经跌至擂台之外,此场比赛胜负已分。裁判走到台中央,高声宣判道:“第二场,甲巳场,得胜者:鬼魅部落梁军!”

    宣判完毕后,梁军跳下擂台,走到王新身旁将他扶起,又将手中已经瘪掉的铜铃交还与他。两人互相行礼后,梁军冲我们走了回来。

    梁军还未到,唐真却转身先走了。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不陪你们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思考一下后面的比赛了。”

    梁军走到跟前,四小只便兴奋的将他围住,叽叽喳喳欢呼雀跃起来。

    师兄赢得了比赛,大家都非常高兴,不约而同的向院中的高台望去,显然是想看见师父充满喜悦和肯定的笑容。

    可见到的却和预想中的大不一样,师父坐于高台之上的一排太师椅中,他也看到了我们,依旧一副铁青的脸,只是简单的向我们点了点头。

    看到师父如此,梁军有些失落,他喃喃道:“掌门师叔是不是觉得我这场表现的不好?”

    娴子摇头否定道:“和你无关,师父从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一直不好,一直到这会还是这样,我也在纳闷呢。”

    兮非常笃定的说了一句最没有意义的话。“师父肯定是有心事了。”

    苏羽在一旁幽幽道:“是不是和师娘吵架了?”

    顾晴阳撇撇嘴,嗫嚅道:“最不可能就是这一条了,掌门师叔只有被骂的份,哪敢还嘴,他们俩根本不存在吵架。”

    众人笑过之后,又胡乱的猜测着师父为何看起来心情重重,可猜了半天没有一条像样的。

    后来温寻师兄说了一句话,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温寻轻轻说道:“我的直觉是,掌门师叔之所以如此,很可能与灵隐派集体退赛有关”

    大家听后皆显诧异,闫璐不解的问道:“据师姐所说,灵隐派的三名参赛弟子实力都不可小觑,一旦碰上都是劲敌。如今他们全部退赛,虽说并非我们所期望,但对我们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掌门师叔为何要为此事心情沉闷呢?”

    闫璐的这翻话也问到了我的心里。虽然我也觉得师父必定是受灵隐派退赛之事的影响才会如此,但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事。

    师父与灵隐派掌门楚廷山明显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态势,如今他们退出大赛,师父应该幸灾乐祸才是,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呢?

    在第二场巳时的四组比赛中,位于甲擂台的梁军和王新的比赛用时最长,其他三组都早早的结束了比赛。特别是丁擂台的第二青玉和夏金雄,开局不到三分钟,胜负已然见了分晓。

    之后,我们开始询问第二场巳时的其他擂台比赛结果,得到结论是:甲巳场,鬼魅部落梁军胜万寿宫王新;乙巳场,上玄门赵雅妮胜三元宫辰陈少景;丙巳场,白云观张宇洋胜天师府谭超;丁巳场,青玉观第二青玉胜玉京洞夏金雄。

    赵雅妮与第二青玉与我无关,他们的输赢我毫不在乎。让我觉得遗憾的是那个谭超,本希望他能赢得比赛而在后面的比赛中被我打败,可他却输了,输给了白云观的选手。

    在第三场午时的四组比赛中,只有两人是我比较关注和好奇的,其中一人是玉京洞的潘亚迪潘大少爷,他在乙午场,对手是双修派郭吉。

    这场比赛的观众异常的多,擂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看来潘亚迪在法术界弟子辈中,确实有些名气。这些人或是来给他捧场,或是慕名而来看他的能耐,总之,大多数都是因他而来。这场比赛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也谈不上多么精彩,但却是相当的有趣。

    双修派郭吉很显然修炼的是内劲功夫,他虽貌不惊人体态瘦弱,但招式生猛无比,内劲十足。潘亚迪起初与他过了两招,见没有占到便宜,索性不打了。

    他脚下微动,便如幻影般拉开距离,然后打开他之前就放在擂台上的一个枕头大小的精致梨木箱子,看也不看的从中抓出三件法器来。

    “黄石公的黄石印。”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随手扔出一方巴掌大的白玉印章。

    他说的虽然是轻描淡写,但台下的人都炸开了锅。

    “黄石印?这东西真的存在?”

    “黄石公???!!!”

    “是不是与鬼谷子齐名的那位?”

    黄石印我倒是没听说过,但黄石公我是知道的。这位老先生是秦汉时人,被称为‘下邳神人’,也算是被道教纳入神谱的人。而那枚白玉印章,洁白晶莹温润无暇,单从外表看,也知道价值不菲。若这法器真是黄石公传下来的,但应该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也不见潘亚迪念咒结印,那印章径自向郭吉飞去,在他头上旋转起来。郭吉正看得出神,猛然间,黄石印骤停,一张数米见方的半透明光墙自印章下端凭空而出,以雷霆之势向下压了下去。

    郭吉一慌,想闪出已来不及,还是被这汹涌的力量压倒在地,击起大片烟尘。他趴在地上,奋力挣了挣,也只能勉强抬起头。

    潘亚迪微微一笑,又将一件东西摆在自己面前。“鬼兵符,据说,好像是能借鬼兵”

    他这次摆出来的东西是一座古里古气的青铜虎符,我从未听说过,更是没有见过。

    台下,再次炸了锅。

    “借鬼兵?真的假的?”

    “这潘大少爷到底有多少宝贝啊?”

    我听到借鬼兵这一说,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在我的印象中鬼兵应该都是那种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勇猛无比的骷髅战士。我从未见过鬼兵,所以非常期待见识一下鬼兵的样子。

    可潘亚迪却迟迟没有管那虎符,而是又举起一卷书简,道:“这个是南华经铁卷。”他说完,又将铁卷扔回箱子里,窘迫笑道:“不过我还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我换一个”

    那郭吉此时还在擂台上趴着,准确的说,他是被黄石印压着。他看着潘亚迪一件又一件的晒着各种宝贝,眼睛瞪得一次比一次大,脸色更是一次比一次白。他见潘亚迪还要继续拿法器,急忙大喊一声:“等等,潘少爷!”

    潘亚迪闻声一愣,停下动作问道:“怎么了郭师弟?”

    郭吉见他停了手,长吁一口气,道:“潘少爷,潘师兄!我们都收了法器,凭自身实力好好比赛吧,无论输赢,我郭吉都心甘情愿豪无二话。可师兄你若是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潘亚迪哈哈一笑,道:“郭师弟,我可并非不敢与你斗,只是我有这众多宝贝,若是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再说了,我有轻松取胜的方式,干嘛要浪费我珍贵的体力?”

    “潘师兄,这这没法打呀?”

    “怎么没法打了?你有什么法器都拿出来,我们这一场就斗法器!你不用担心我,我这箱子里还有很多呢。”

    一听他说箱子里还有很多,郭吉脸都绿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台下,已经沸腾了。

    “豪!太豪了!”

    “这是真豪!不是假豪啊!”

    “真是毫中之豪!”

    “什么豪中豪!这分明是豪上豪哇!”

    郭吉趴在地上左思右想,狠狠的用头撞了一下地面,极为不甘心的说道:“不打了,我认输了。”

    那裁判道长真可谓是耳聪目明,远远也能听到郭吉认输。他几步便跑了过来,对潘亚迪道:“胜负已分,快收了法器!”

    潘亚迪生涩的结了几下印,嘴里嘟囔了几句咒法后,抬头一看,那黄石印却不为所动。他再试几次,结果依旧如此。不由得挠了挠头,喃喃道:”是什么来着“

    道长急道:“你可能解?若不能,我便出手了。”

    “不劳烦不劳烦!”潘亚迪忙道。而后,又试了几次,直到道长和郭吉都忍无可忍时,他才终于成功收了那黄石印。

    道长这才长呼一口气,宣布道:“第三场,乙午场,得胜者:玉京洞潘亚迪!”

    郭吉狼狈不堪的从台上爬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尘土,便要下台。

    潘亚迪忙上前郑重抱拳行礼,道:“郭师弟,承让了。”

    郭吉脸上的愤怒已经掩盖不住,但他对潘亚迪的身份地位应该还是有所顾忌,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发火。而是哀声说道:“潘师兄,这场比赛我输的窝囊!”

    潘亚迪上前搂住他的肩膀,道:“郭师弟不要在意,因为论真正实力,这场比赛你未必会输给我。”

    郭吉一愣,问:“师兄此话怎讲?”

    潘亚迪嘿嘿一笑,惭愧说道:“其实那‘鬼兵符’我也不会用,是我用计骗了你的。”

    郭吉一讶,随后摇头笑道:“潘师兄谦虚了。”

    说完,径自走下来擂台。

    郭吉所说的,其实也是事实,潘亚迪确实只是谦虚而已。从他翻动宝箱发出的各种‘叮当’声响,可以推测出里面的法宝至少十种以上,即便潘亚迪有一半都不会用,那另一半也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郭吉连一枚黄石印的镇压都无法挣脱,可以说是胜算几乎为零。他自然也知道潘亚迪这么说是在给他台阶。

    在这四场比赛中,还有一个让我更为好奇的人,我估计他也是所有法界弟子好奇的人。这个人,就是那个老和尚带来的那名小和尚。

    说是小和尚,那只是与老和尚相较而言,这小和尚从相貌上看,年纪应该也过了二十岁。我原本以为他是跟随老和尚前来观看大赛的,从未想到他竟然成为了参赛者。

    这样说来,他一定也是从第一轮团队赛中脱颖而出的,而且也一定是以一人之力。因为他一个外门和尚,与道家弟子结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是在温寻师兄口中得知这场比赛的一些细节的。

    据温寻说,裁判道长报选手名字时所说为:金山寺直内对南沟观司南。这南沟观是二十四门之外的门派,从未听过,不甚了解。听完温寻的讲述之后,觉得这场比赛和潘亚迪的那一场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似之处在于法器,不同之处在于数量。

    直内小和尚一手托着一口紫金钵盂,一手立于胸前,静静伫立在擂台之上。

    南沟观司南,年纪不大,竟习得十几种道术,一开场,他就炫耀般的展示着各种道术,向着直内和尚一顿招呼。可他会的道术虽多,却没有一个学的精,无奈都是威力平平。那直内和尚动也未动,只是催动他手中的钵盂发出几道紫光,便将司南的道术轻松化解。

    这场比赛持续了半小时不到,南沟观司南在用尽了浑身解数后,发现自己已经无术可用。而对方却自始至终都未曾正式出手。他思前想后,便举手认输了。

    温寻分析说,一般情况来讲,法器都是各选手的终极法宝,轻易不会在前几轮的比赛中出现。因为虽可能赢得眼前这一场,但法器的威力和作用已经暴露于所有人的视线里,包括他下一场的对手。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的新对手很可能找出破解或应对这法器的方法,这是相当不利的。赢得初赛不算赢,进入决赛才是最终目标。

    温寻所说和我心中所想完全吻合。即便这直内和尚没有必胜的信心而带法器上台,也应该先出手试探一下对手的修为程度,怎么也不该斗都不斗就直接上法器,似乎完全没打算隐藏法器。而且按照温寻的讲述来看,他的对手也并非多么强大,这和尚也没必要全程都用法器的。

    我对温寻道:“直接动用法器的选手,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他对自身的实力没有自信,只想依靠法器;第二,他相当的自信,根本不屑于隐藏,他不怕别人知道。”

    说完,我又补充道:“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潘亚迪那种‘豪上豪’,他法器太多,压根也不会考虑什么隐藏不隐藏的问题了。”

    温寻笑道:“潘亚迪的情况毕竟是少数,可以排除。那剩下的两种情况,你认为是哪一种?”

    “我没看到实际情况,没法推断。”

    温寻又道:“是第二种,他很自信。”

    “师兄凭什么这么肯定?”

    “凭他在台上泰然自若静如止水的状态,”温寻停顿一下,继续道:“如你所说,潘亚迪黄石印的威力和镇压方式已经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即便不是所有,也会猜测出三分。一旦动用了法器,暴露的结果是必然的,也是正常的。可那直内的金钵只是简单的放出几道光用以化解对手的术,从头到尾都没有攻击对手,对于这件法器,我这个观赛者到现在还是半分都猜测不出。”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顿觉这直内和尚深不可测,不由得随口说道:“我们道家弟子比赛,一个和尚也来掺和,他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温寻笑道:“那倒不至于,至多就是参与而已。以我的观察,众多参赛选手中还是有人有实力与他一斗的,他若想砸场子,未必会占到什么便宜。”

    说完,他沉思半晌后,又严肃说道:“不过此人修为绝对不会简单,你和师兄师姐若是遇上了他,必将是一场苦战。”

    我知道温寻师兄本意是想提醒我重视这个小和尚,但我也间接的听出了他无意间的心声。

    他刚刚说以他的观察,参赛的选手之中是有人能与直内和尚一斗的,而且听那意思似乎还略胜一筹。可说到我们三个时,他却说是一场苦战,这就说明他认为能与直内和尚一战的人,不是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那是否也意味着,他觉得我们的实力不如这小和尚?

    我心中非常不服气,温寻师兄对我的全部实力并不了解,他最多就知道我驭符手段还不错,对于其他应该是一无所知。这样草率的下决定,可是有点不负责任。

    就比如说梁军师兄使出‘隔山打牛’的时候,他也非常震惊,这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他也不会知道娴子是否还有什么我们从未见过的道术,更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好几样本事压在身上呢。

    想到此,我心中又充满了愉悦与自信。

    我打了十年基础的驭符控符,那是盖的吗?

    我的‘万镜混元’已经可以变换形态了,那是盖的吗?

    我的灵力感知经过师娘的真传指点已经算了,这个目前还是秘密,先不多说。

    直内小和尚的‘紫金钵盂’看起来确实很牛掰,那又怎么样?不还是一件法器么!我没有吗?哥的‘黑帆’那是什么?那可是‘灵器’!那可是四象神兽,四灵器之一的‘兽王白虎骸’!我炫耀过吗?没有!我很低调,一直如此。

    现在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了吧?

    当然,有一点我必须承认,直内的紫金钵是受他控制的,我的黑帆根本不听我的。

    哎!想到此,又有点难受了。

    未时,丁擂台,我的场。

    院中高台之上又宣读起了选手名单:“下面宣读第四场未时的四组选手名单。甲未场,青龙观曹月对净天宗白痕;乙未场,武当派孙杰圣对承运观杜书;丙未场,双修派黄帅对万法帮王清子;丁未场,鬼魅部落李二牛对宇宙流崔鹏。时辰已到,选手入场!”

    站在擂台之上,我放眼望去,台下的观众没比唐真那场多多少。

    这很正常,我一直被师父藏着,法术界除了二老和八位司长以及少数见过我的人之外,应该没人知道我。而我的对手更非二十四门之内的弟子,也不会有什么名气。所以这场比赛,没几个人会关注。

    擂台的另一侧走上一个子不高,脸却像马一样长的青年。他一边走上来,一边对着观众打招呼,脸上挂着讨好式的微笑。不用说,这位就是我的对手了。

    “当!!!”锣声响起。

    “比赛开始!”

    这位崔鹏走上前来,依旧是一副讨好般的笑容,行礼道:“宇宙流崔鹏,见过师兄。”

    我心道,这笑容也太客气了点。回礼道:“鬼魅部落李二牛,师兄好。”

    他嘿嘿一乐,道:“牛师兄,我一直很敬重你的。”

    起初这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一想不对劲。我与他未曾谋面过,我又不似潘亚迪那般有名气,他压根就不可能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他若是真知道我,也不会把我叫成‘牛师兄’了。这样一分析,才知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客套话说成这样就虚伪了,我不太喜欢。

    可即便再不喜欢,人家这么说了,也还是受着吧。我也回道:“我也尊重你。”

    “那好!”他突然一叫,吓了我一跳。

    “既然牛师兄与我互相敬重,那我想您也会尊重我们宇宙流派的一些习俗。我这里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请牛师兄能够答应。”

    这是比赛,这位竟然让我答应他什么条件!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有点怪。

    “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错!”他义正言辞道:“我们宇宙流在做任何正规活动前都必须举行一系列的仪式表示对宇宙洪荒的敬畏,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是极其隆重盛大的事,所以这仪式是我必须要举行的,还望牛师兄能够体谅我对宇宙洪荒的敬重,给我一丢丢的时间把这仪式举行完毕,再进行正式比赛。”

    听他这样一说,我有些凌乱。要我答应他,我觉得有些荒唐,有些莫名其妙,我也没这个义务。但要我拒绝他,我又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人家门派的习俗,既然是习俗,我也该尊重一下。

    “那你举行这个仪式需要多久?”我问。

    “最多几分钟,”他急忙欣喜说道:“牛师兄你就在这歇一会,我很快就好,很快的。”

    他说完,不等我答应就开始绕着擂台比比划划,口中絮絮叨叨念念有词。应该就是在举行他所说的仪式了。

    我哎了一声,心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让他弄吧,几分钟而已不会影响比赛,反正比赛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也用不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举行着所谓的仪式,心中颇有些不耐烦。慢慢的,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看起来只是疯疯癫癫的满擂台乱窜,可再细看,他步法虽乱,却又似有着规律;双手虽然在胡乱比划,可他每走到擂台的一处点位时,都会布下一道黄符。最可疑的是,他一面做着这些,还一面时不时的偷瞄我几眼。这是十足的做贼心虚的表现。

    我突然意识到了他在骗我,心里骂了一句卑鄙小人,竟然敢耍我。

    此时台下的观众也有人看出了门道,响起一阵的嘈杂声。

    我对那崔鹏叫道:“这位兄弟,你先等一下,你这哪里是什么仪式啊,你分明是在布阵嘛!”

    他头也不回的继续他的动作,口中搪塞道:“不是不是,诶呀马上就好,师兄你再等等”

    呵,这人不仅卑鄙,而且还不要脸,都被我当场揭穿了,竟然还能硬撑着糊弄我。

    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我一向老奸巨猾,从来都是我戏耍别人,今天他竟然利用我的菩萨心肠来耍我。我生气了,真滴。

    但也不能全怪他,因为他还不知道我是有仇必报的!

    他还在一个劲的匆匆布阵,估计是怕我阻止他,他加快了速度。

    趁他布阵之时,我悄悄抽出三张雷炎符帖在脚下的擂台之上,再用隐遁符将其隐形。然后不紧不慢的冲他道:”喂,你这太不光彩了吧,嘴上说的是要举行什么仪式,却暗地里偷偷开始布阵。这就相当于相当于我们两个本都是新手村的新人公平竞争,可你却骗我在原地等你,然后你升到满级回来跟我打。若是让你布成了这阵法,我处于你的阵法之中,还怎么和你打?你若早说是在布阵,我是不可能让你布成的“

    我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其实我没有多么惧怕他这个阵法。因为我始终认为,一个能耍这种卑鄙小心思的人不会有太高的修为。修为高的人大多清高孤傲,怎会屑于做这种事。

    若我没有秘术在身,我必然也要阻止他布成此阵。但我现在有万镜混元之术护体,他的修为又不会太高,我会怕他这小人布下的区区小阵吗?

    就在我胡乱与他瞎扯时,隐约听到了台下师兄师姐们对话的声音。

    娴子语气愤然又担忧的说:“二牛不赶快出手阻止他,还傻站在那里聊什么呢?”

    梁军道:“十师弟之前已经答应了他,怕是现在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吧”

    兮道:“谁都搞不懂他脑子在想什么,他要敢输给这种对手,我定要他好看!”

    这崔鹏此时又踏着步法闪到我的附近,布下了一道符。

    我一边向他走了过去,一边说道:“虽然你骗了我,但也算是战术之一,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也不好再阻止。不过你说只需要几分钟,这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了”

    崔鹏起初见我向他走去,颇为紧张,后听我这样一说,咧嘴笑道:“师兄一言九鼎,果然气度非凡,我是好生佩服啊”他头也不回的说着,手中的动作却从未停止。

    我猜,他此时心里一定在嘲笑我的愚蠢,认为我被他的奉承迷惑的晕头转向了,认为我的虚荣心害了我,认为我为了一个小小的承诺就傻傻的放任他布阵。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承诺,因为我压根就没答应他。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也有我的伎俩。

    其实,在我向他走过来之前,我的手掌之中已经藏着两道符了。一张写有‘换’字的符,和压在它上面的一张隐遁符,只不过隐藏着,没人能看到而已。

    我走到他身后,在他背上拍了拍,不耐烦道:“到底还要多久啊?”

    他用力将一道符拍在地上,长呼了一口气,起身回头道:“仪式完毕!多谢师兄成全。”

    我微微一笑。“不客气。”

    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背上已经藏着一张鬼魅部落的专属符咒——‘转换符’了。

    崔鹏此时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笑容,绕有深意的看着我。

    他将双手立于胸前,五指互抱,轻蔑的说道:“哎!这位牛师兄啊,你是个好人,但你太单纯了。”

    我一拍额头,哀叹道:“咋都这么说我呢!就这么明显吗?”

    崔鹏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随后,他目光一紧,开始念动咒语。紧接着,他在擂台上布下的所有符咒均亮了起来,无数道白光丝线自符咒而出,互相穿联,眨眼睛已遍布整个擂台。

    台下又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看着这阵仗挺大,我也不免生出一丝忧虑,不知这阵法到底有何威力。不过再想到我的终极秘术‘万镜混元’,便觉得他这至多是只纸老虎。

    哼,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他嘴角翘起一抹微笑,语气极为得意的说道:“师兄,我们可以开始比赛了。”

    “好!”我连退几步,站在之前藏好的雷炎符上,又从法术包抽出十多张雷炎符,握于手中。

    崔鹏看过略微一讶,“拿这么多符吓唬我,用的过来么?”

    “这是符海战术!”说着,我将符纷纷扬起,施术控制其飘于空中。

    “可以呀,同时驭起这么多!”他惊讶之余,连忙退后,又道:“不过没用了,现在你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的阵法已经布好了。”

    “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简直是卑鄙无耻嘛!”

    “诶,”他挑着眉头戏虐道:“兵不厌诈嘛!”

    随后,我高喝一声‘去’,十几道雷炎符纷纷朝它急速飞去。

    只看那崔鹏手中结印一变,口中快速念道:“乾坤浩大,宇宙洪荒,星月纷纭,万有引力!”

    霎时间,已经快要逼近他的十几道符,纷纷被一股力量压落在地。与此同时,我也感觉道一股力量猛然间压了下来,我一个不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这股力量仍在持续的压着我,我双臂撑住地面,勉强没有被压躺下。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力量很像潘亚迪的‘黄石印’,急忙抬头看向上空,却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

    “不用找了,这力量不在上面,而是在下面。”

    下面?这力量明明是从上至下压下来的,为何他说来自下面?我费力的动了动身体,感觉就像是多了二三百斤的重量分布在我的全身各处,虽说不至于将我压垮,但现在的情况我根本无法战斗。再看那些符咒,皆牢牢的贴在地面之上。

    看着地面上的这些符,再结合我现在的状况,以及想到他说的‘这力量在下面’这句话,对于此阵,我有了一些猜测。

    “难道这是”

    “没错,”崔鹏冷冷一笑,道:“它是一股你既甩不掉也挣不开的力量,这股力量就是引力!”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说白了也就是你的重力。这力来自于你自身,你是摆脱不了的,我只是将它增大了而已。”

    “哦,原来是阵法使我的重力增加了”

    “对了,”他又道:“提醒你一下,有一个方法能够摆脱这里的重力,那就是逃到此阵之外。不过,整个擂台都已经被我的阵法覆盖了,师兄若想逃出阵法之外,看来只能跳下擂台了。”

    既然知道束缚我的力量是我自己的重力了,那我的万镜混元即便施展出来也是挣脱不开的,因为准确的说,压根就没有力量束缚着我,我挣什么呢?但即便如此,我也依旧不太担心。原因有三点:

    第一,这二三百斤的重量,虽对我造成不小的困扰,但我并非完全动不了,之所以一开始被压倒,更多原因是因为措不及防。这也就是我,若换成梁军师兄,这点力道或许都不足挂齿了。在这种引力情况下,十几道符我确实难以驾驭,但是一两张的话,我还是有信心可以搞定的。

    第二,虽然我的‘万镜混元术’摆脱不了我自身的重力,但此术主要威力并非是挣脱束缚,而是以光幻型。光是没有质量的,自然也没有重力,我的金光并不会受此影响。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他趁此攻过来。他若敢对我出手,我只需幻出金色大手,以他这点道行,我一巴掌就能把他糊在地上。

    第三,别忘了,在这之前他已经中了我计,我的雷炎符陷阱和他背后的那道‘转换符’是我打算对付他的主要手段。三张雷炎符同时爆炸,如果炸的结实,应该足够他消化的了。之所以还没用,是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何能耐。

    这时,我看见了极为有趣的一幕。只见那擂台角落里的裁判道长,这会儿也正愁眉苦脸的端坐在擂台之上,运气调息抵抗这重力。

    我不禁觉得好笑,这道长年纪已过四十,以他的经验和修行,应该不难破解此阵。他之所以选择默默承受,应该是怕我从中学到破解之术,从而影响比赛的公平。

    我原本等待着崔鹏接下来对我的攻击,可他并却未靠近我,而是走到了擂台一边的边缘处,又捏起一道黄符。

    看来,他并不打算直接近身攻击我。

    他手中那道黄符的符文看起来和之前布阵的黄符差不多,应该是同一种符咒。

    只见他又念起咒语催动符咒,他手中的黄符缓缓的飘至擂台之外,悬于空中。

    我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不过从他刚才驭符的那一手,我知道他驭符的修为还不够看。

    他一手驭着台外之符,另一手又笨拙的结起了印。随后,那悬于擂台之外的黄符也闪出了光明,又有数道光线自符内而出,连接在擂台上的数道黄符之中。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在此阵中,除他之外的人或物都会受到强重力的影响,但再怎么影响也只局限于擂台之上。他想利用重力将我吸下擂台的话,就必须在擂台之外的地方将阵法扩张出一块,而那张黄符必然就是如此了。

    正思考间,突然觉得身体一阵轻松,想必是他解除了阵法的引力。之前一直被这重力压着,现在突然解除,我反倒有一种一跃便能上天的错觉。我正要上天试试,另一种力却凭空而出将我向崔鹏的位置推去。

    原来他是解除了阵法向下的引力,却催动了那台外之符对我的水平引力。我急忙叉开双腿,俯身下来用双手死死支撑住地面,并将重心靠向相反的一面,与这引力抗衡起来。

    我此时顽强抵抗,虽然并未被吸动,但这引力却是持续存在的,我自知坚持不了太久。我虽没动,但之前散落在擂台之上的诸多雷炎符却都被吸了去。

    看到此,我心中一乐,暗道:你这彪子,待雷炎符都吸到你那边时,我便可以直接引爆。你此时正站在擂台边缘,这一爆,必然将你炸下擂台。

    还不等雷炎符到达他处,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慌张的变换了一下手势。只见数张雷炎符附近擂台上的一道黄符轻微一闪,这些符咒变又被吸到了地上。

    他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了一声:“好险!”

    崔鹏见我还在勉强支撑,语气嚣张的说道:“这引力是持续存在的,你能撑的了多久呢?我倒是不急,反正时间多的是,倒是师兄你呀,可得做好摔下擂台的心理准备了。”

    与这二三百斤的吸力持续抗衡,已经让我满身是汗了。他的这些手段我基本已经了解,那么我就不陪他玩了。

    在我启动转换符之前,我必须做好一些必要的准备,因为一旦启动,我和他的位置便会瞬间互换。他此时就已经处于擂台边缘了,再加上那道黄符强大的吸力,我若换过来时稍有不注意就会直接掉下擂台。

    我将身子压的更低,心中默默念起了咒语。

    “乾坤在上,五行在下,风火逆转,土木移位。换!”

    “呼!”

    刹那间,我的身体已然处于擂台边缘。而那崔鹏突然被我转换过去,也是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正坐在我之前的位置一脸懵逼的东张西望,根本就没弄清楚自己怎么突然换了地方。

    台下的观众也是一阵惊呼。

    我半蹲在地,一手紧紧扳住擂台边缘稳住身形,一手立于胸前,口中念道:“灵宝符令,普告九天,金光速现,斩妖伏邪。爆!”

    “嘭嘭嘭!”我所藏下的三张雷炎符同时爆破,一阵白光晃过,那崔鹏的身影已经炸飞出了两米之外,躺在擂台上痛苦的蠕动着。

    随着他被炸飞,他所操控的阵法也失去了效力,引力也随之消失了。

    看着端坐于擂台边角的裁判道长也终于轻松起来,我对其喊道:“不用谢!”然后,缓步走到崔鹏身边。

    他此时头发焦乱,脸色煞白又被炸的黢黑,紧闭着双眼躺在擂台上,表情极为痛苦。看他这样,我有些于心不忍,埋怨自己做的太过了。

    “哎哟,诶哟诶哟!炸的不轻啊!”我痛心疾首的叫着,蹲下身子询问道:“这位师兄,你怎么样,还能打吗?”

    他艰难的翻了个身,趴伏在地上,无力的摆了摆手。“这这还打啥了”

    说着,他甩了甩头,想尽快恢复清醒状态。可不想,这一甩,却使他更加的晕眩。“呜哇”他呕了一下,鼓着腮帮子差点吐了出来。

    我急忙叫道:“不能吐在这,后面的人还得比赛呢!”

    他苦着脸,生生的将那一口呕吐物咽了回去,喘着粗气对我说道:“师兄啊,我承认一开始我不该骗你,但你有所不知,我们门派主修的流派就是这一套,我若不用计骗你是不可能成功布阵的。若不用此阵我又铁定打不过你,我也是实在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我心道:兵不厌诈没问题,比赛嘛,为了赢用点手段很正常。我能理解你,但不代表我会放过你呀!最主要的是,你布阵前和布阵后是两副面孔,布阵前你软言相求客气讨好,布阵之后你嘲讽我、挑衅我、嚣张的羞辱我。你还说我单纯,我这么精明的人被说单纯是很没面子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就是以前的唐真最痛恨的那一类人。

    我本觉得他已经够惨了,打算温柔的结束比赛的。可现在看起来,他状态还不错,还有精神为自己之前的不耻行为开脱。

    认错也没有个真诚的态度,那就别怪我不温柔了。我要让他明白,以后认错,只需道歉无需解释,才在正确的方式。他解释,就是在把我当傻瓜。

    他话说多了,又开始喉部不适,呕了起来。

    我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向擂台边缘拖去。“师兄,咱可不能吐在台上恶心到后面的人,要吐也得吐到台下。”

    他一手捂着嘴,一手摆来摆去,嘴里含糊的说着:“没事没事能忍住”

    我将他硬拖到擂台边,柔声说道:“吐吧,吐出来会好受些。”

    他点点头,双手拄在擂台边,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污秽物。什么茄子土豆辣椒黄瓜的,飞流直下,一泄好几米。直喷的地上一片惨绝人寰,直喷的人群中一阵嫌弃的噪声。

    他吐出这一口污秽之后,状态显得大有好转。他回过头,脸上又挂起了初始的讨好式微笑,对我说道:“牛师兄果然厉害,我到现在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脚下就爆炸了”

    我嘲弄道:“不知道也正常,你那会儿的心思都在骗我和布阵上呢,你能知道什么呀。”

    他惭愧的笑了一下,又说:“确实是我太过自负了,比赛就不是这么比的”

    “你就别费心思拖延时间了,”我截口道。“你还是仔细看看你都吐出了什么吧!”

    “什么?”他听后一愣,然后转身低头看向他的呕吐物,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嘴里嘀咕着:“除了食物,没吐出什么呀”

    就在他正想转身之际,我一脚踹在他撅起的屁股上,将他蹬下了擂台。

    他一个不防,大头冲下的一头栽了下去,整张脸都砸在了那堆呕吐物上,发出‘噗’的一声。

    “咦——”台下的观众都跟着一激灵。

    他起身后,用那张沾满了的蔬菜和胃粘液的脸愤怒又惊讶的瞪着我,正要开口骂,我在台上冷冷说道:“你吐出的就是你现在印上去的卑鄙嘴脸!”

    随后,我听到台下传来了娴子她们的欢呼声。

    “哟吼,二牛赢啦!”

    裁判道长走了过来,对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高声宣布道:“第四场,丁未场,得胜者:鬼魅部落李二牛!”

    我站在擂台之上,装模作样的对着娴子她们摆了摆手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其他的观众摆手示意。我心中得意,就差没说“同志们好“了。

    不过,对于我的胜出,除了同门的师兄师姐外,其他的观众压根就不在意。他们有的报我以淡淡的微笑,有的报我以不屑的鄙夷,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走向其他擂台了。在这些神态各异的观众里,一个女人却吸引了我的视线。

    她站在人群中,微微点着头,轻轻的拍着手,似乎是对我的胜出而表示祝贺。

    我打量了一下她。她身着一件宽大又艳丽的蓝色牛仔上衣,头上戴着牛仔服的连衣帽,下身着一件碧色的长裙,脖子上围着厚厚的丝巾。丝巾将整张脸全部遮住,只漏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虽然她刻意隐藏自己,但在我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还是认出了她。

    是她!不会错,这双眼睛曾牵动我的心弦,我怎么会认不出。

    当她发现我也在看着她的时候,怔了一下,停下了动作,提了提脸上的丝巾,头低的更低了。

    突然间,我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不可能是她!因为她绝对没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我潜意识里希望她能来看我比赛,从而导致我出现了幻觉?这太扯了,我从未这么希望过。

    我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待我再看过去时,她已经离开了人群向外走去。而这会儿,她的身后却多了两个人。

    那两人紧紧的跟着她,一左一右,贴的很近。从背影来看,可以分辨出那两人都是男人。他们三人静默的朝着太武院的东门走去,步速很快。由于院内各门各派的观赛弟子众多,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个人。

    不是幻觉!确实是她!那她身后的两个人又是谁呢?

    太武院的正门是南门,直接连通着太修院。而东门属于偏门,门外应该是通往东侧山上的路。

    他们去哪里干嘛呢?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猜测——她不会是被劫持了吧!

    不行,我必须跟上去看看。

    擂台的另一边,娴子她们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二牛,下来呀,还站在上面干嘛!”

    我跑过去,蹲在擂台边上对他们说道:“我有点私事,离开一会,你们不用找我。走了啊!”

    说完,我跳下擂台,冲着东门追了过去。

    身后传来闲子她们埋怨又关切的声音。

    “哎?你干嘛去呀,不看比赛啦?”

    “这个二牛也真是的,怎么总喜欢一个人乱跑”

    待我冲出人群时,三人的身影已经出了东门。

    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我没敢追的太紧。出了东门后,沿着蜿蜒而上的山路,又追了近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我急忙发动灵力感知,这才在我感知范围的临界点处感知到了这三人的气息。他们仍在快速的行进,而且速度明显有了提升,这基本上也意味着我的跟踪已经暴露了。

    我心中一慌,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无需隐藏,直接大步流星的追了过去。可没追多久,便到了山路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森林。我心道不好,他们若是走进了森林,可就更难寻找了。

    当下急忙再次发动感知灵力,可这次,我得感知范围内,并没有他们的气息。

    糟了!我被他们甩掉了。一股莫名的悲凉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我细想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那两个男人能够快的过我,但她没理由跟得上啊,她应该会拖慢他们的速度才是。

    面对的这样的局面,我得脑中一片凌乱,一时间,愣在这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就在这时,森林里的某一处,一群惊鸟叽叽喳喳的扑棱着飞了起来。看到此,我心中一喜,想必是他们经过那里了。而后,又是一惊,他们竟然走的那么快。

    再来不及多想,我赶忙记下那个方位,一头扎进森林,飞快的追了上去。

    我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只知道我早已全身湿透大汗淋漓。我也不知道我跑了多快,只知道呼呼的风声一直不绝于耳。此时的我,嗓子干辣,似能喷火,肺里已经沸腾般的汩汩冒泡了。我知道,我的体力快到了极限,意识已经开始些模糊了,恍惚中只觉得两旁的树影飞速向后掠过。

    我感到了双腿越来越沉重,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不由得心中一悲,难道我真的追不上了么!

    突然间,前方传来一声野兽的呼啸,紧接着,一阵狂风骤然而起,树木摇晃,枝叶纷飞。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个硕大的褐色野兽身影蓦地窜了出来,迅捷的冲我扑了过来,瞬间将我扑倒在地。我甚至还没看清楚这野兽是什么,只是恍惚中觉得像是一匹狼,而且差不多有一匹马那么大。

    我的后脑重重的撞在地上,再加上之前体力的超负荷透支,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迷迷糊糊中,见两个人影闪了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女的正是她。两人似乎都很疲累,重重的喘着粗气。

    那男的走上前来,一边连连的喘着,一边咒骂道:“这小子疯啦吧,这么玩命追还挺能跑,这都能给他追上。”

    我没心情、没力气、也没精神理会这男的,我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她脸上挂着汗珠,蹙着眉看着我,眼神极为复杂,复杂到我根本看不懂。

    突然间,只见她神色一慌,叫了一声:“住手!!!”

    刹那间,一个鞋底已经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轻柔的歌声伴随着清凉的微风,抚慰着我,让我渐渐的睁开了眼睛。金黄的柔光洒在我的身上,很暖,也很刺眼。这是哪里呢?

    我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宽大又艳丽的蓝色牛仔服,头下枕着一团丝巾,正躺在一处山路石阶的缓台上。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柔婉的歌声在我的头顶上再度传来。我扭头看去,便看到了这世间少有的、极为美丽的一幕。

    她,倚坐在我头上方的台阶上,拄着下巴,望着远空的云朵,出神的哼唱着动听的歌曲。那碧绿的长裙被提起来堆积在她的膝盖上,漏出一双白玉般光洁的小腿,赤着俏皮的双脚,鞋子放在一边。微风吹过,她的发丝和裙摆在风中轻轻飘动。夕阳金灿灿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便映出了这足以摄人心魄的绝美画面。

    真好看!我心里不由赞叹。遗憾的是,这次没带相机,好可惜。

    不知为什么,光是这样看着她,我就觉得内心被填的满满的,不再那么空了。

    她突然回过神来,发现我正在看她,脸一红,急忙将裙子放下盖住双腿。一边穿起鞋子,一边说道:“你醒啦,小神棍!好久不见。”

    “果然是你,糜袂!快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干嘛一醒来就这么凶?”她撅着嘴,一脸的委屈。

    我坐起身,头上便传来一丝疼痛,用手一揉,发现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这会儿我突然想了起来,原来我是被一个人给踹晕的。我一下跳了起来,叫道:“那两个挟持你的人呢?”

    她听后一怔,然后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眨着眼睛,如水一般轻柔的看着我,轻声道:“你以为我是被劫持了,所以才追过来的么?”

    她这一问,让我瞬间满脸通红。我故作镇静的岔开话题,语气强硬的问道:“人呢?敢打我”

    “别管他们了,”她将我按坐下来,双手搭着我的肩膀,抬起俏丽的下巴,对着我额头的大包,轻轻的吹了起来。“很疼吧?”

    “不不疼”我只感觉,我的骨头好像都酥了。

    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揉了起来。“我想早点帮你揉的,又怕你疼醒了,就没敢揉,不然这包也不会长到这么大了。”

    头上又传来阵阵痛感,但我没有说,因为她的手掌很软,我觉得很舒服。她揉着揉着,又加了些力气,那大包更疼了。她揉了一会儿,停下来问我:“这么揉也不疼吗?”

    “有有点”

    她一笑,收了手,埋怨道:“那你怎么不说呀,笨蛋!我还以为是我的力气太小,还特意使了些气力呢!”

    说完,她看着我,咯咯的傻笑起来。

    “你别担心,一会就会消的。”她说。

    “没担心”

    我心道,我这一生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万场战役,身受的伤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亿处了,我会在乎一个包?

    我们两人对视而立,久久不语,这是我第一次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觉得这气氛无限的美好。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下去吧,直到时间的尽头。

    没多久,我意识到自己这是沦陷了。这可不行!我一个修道之人怎么能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竟被女色迷的晕头转向连正事都忘了,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死我。

    我强行定下心神,厉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她突然惊叫了一声,“差点错过时间了,快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然后,拉着我跑了起来。

    “啊?去哪里啊?”我就这样的被她拉着,茫然的跟着后面。又把正事忘在了一边。

    看着她在山路上欢欣雀跃的跳来跳去,我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不问去处,任凭她把我带向任何地方。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此时,我都没有能力拒绝了。

    我就这样的跟着她,将一切迷惑和疑点都抛在了脑后,也说不上是为何,她似乎总能轻易的打破我的一度引以为傲的坚实壁垒。

    难道她就不怕被我的壁垒撞得头破血流么,真勇敢!

    走着走着,前方陌生的山路旁,一位黄发男子叼着根烟孑然而立,正落寞的眺望远方。

    他发现了我们,回过头来。是黄帅!

    我记得这个家伙,我对他的印象还算深刻。一是因为他的一头艳丽黄发,再就是在第一轮团队赛中,他组建了一个阶级制的超级大联盟,不过最后被我们和潘亚迪瓦解了,而且他还曾用共修‘和合术’的淫秽话语羞辱过刘萱萱,致使我对此人并无好感。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记得宣布比赛名单的时候,这家伙和我是一个场次的。怎么跑到这里来望天,莫非是输了比赛在此独自惆怅。

    在这里相遇,我本该行个礼叫一声黄师兄的,但因为我对此人没有好感,所以我拉着糜袂径直走过了他。

    意料之中的,他也没搭理我。可他正欲回头之际,却注意到了糜袂,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他紧紧盯着糜袂上山的背影,目不转睛毫不避讳。这眼神让我十分反感,真想问一句:你特么瞅啥!

    走出很远后,我回头看去,发现他还在盯着糜袂,眼中的贪婪和占用欲异常强烈。

    我咬着牙强忍心中的不悦,跟着糜袂登上了一座颇高的山峰。

    峰上设有一座凉亭,凉亭不远处立着一座石碑,碑上镌刻着三个字:落云峰!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干嘛?”

    “这就是我说的好地方啊,”她长长呼了一口气,走到崖边,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用手压下地上的荒草,坐在了那里。然后冲我招手。“过来。”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

    “不会的,”她急道:“你快过来呀!”

    我疑惑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她又在旁边拍了拍,道:“坐下。”

    我没有坐在她的旁边,而是坐在稍远的地方,依旧不明白她要干嘛。

    “坐那么远干嘛?”她不高兴的嘟囔着。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问。

    她嘿嘿一笑,手臂一挥,指着崖下道:“你看!”

    我向崖下望去,映入在我眼前的一幕瞬间让我惊呆了。

    我只觉得全身血液一刹那涌上头顶,浑身上下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我这样描述我此时的感受,或许会让你们误以为我见到了多么恐怖的画面。但其实,我看见的,是美!

    在我们的脚下,大团大团的白云连接在一起,一望无际,几乎遮蔽了山下的万物。只有在云朵的间隙中,才能看到山下的青峰流水。

    天边一轮似金汤浇铸成的夕阳,正温柔的散发着它柔和却又极具渲染力的光芒。这无边无际的云朵,被它映射的色彩斑斓。这一片是黄色的,那一片是红色的,远一点的甚至有淡蓝色,深处的又是粉红色。满眼望去,尽是无限的姹紫嫣红。

    我以前只知花儿能够如此艳丽,却从未想过,云朵也可。两只白鹤似鱼儿游水般穿梭于这‘万花从中’,怡然自得,无限自在。

    我内心十分震撼,这该怎么形容啊!美丽?壮观?太肤浅了!这简直触目惊心!

    这,便是云海吗?

    糜袂看着我的样子,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清脆甜美。

    “怎么样小神棍?惊呆了吧!”

    我确实是惊呆了,但我嘴上不认,反驳道:“不就是火烧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一惊一乍?”

    “哼!”她扭过头,看着无际的云海,道:“少嘴硬了,你刚刚明明都看呆了。”

    我点点头,也承认道:“确实和我以前看过的火烧云有些区别,以前都是在地上向上看,这次是低头向下看。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这座峰叫落云峰,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地方了,这里是最适合看云海的。每年春季和秋季的黄昏都是观赏云海的最好时间,在春季里,这个月份最佳。真没想到,今年这么幸运,能在最好的时间里看最美丽的事物,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你好像比我还了解这里?”

    “当然了,这里的每一处我都去过,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山上长大的。”

    “啊?”我不解道:“来的时候,没看见这里还有其他村落人家啊?”

    “以前有的,”她又看着我笑着说道:“小神棍,我突然很想听听你会怎么描述我们眼前的这幅画面。”

    我想也没想的随口说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糜袂撇撇嘴,“不行不行,这又不是你想出来的句子。”

    “借鉴嘛!我们学它不就是为了借鉴嘛!”

    “那也不对!”她严肃认真的分析道:“我们这里的是两只鹤,一不是孤,二不是鹜,而且现在是春天,又哪里来的秋水?”

    “你这样就是太较真了。”

    “我说了要你自己描述,谁让你读古诗词了?”

    “好吧,”我想了半天,终于灵感泉涌。清了清嗓子,郑重道:“要我描述就是这火烧云和野鸭可真带劲呐!”

    糜袂听后笑得花枝乱颤,“这个描述好,这个太好了!”

    然后,她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冲着广阔的天空大喊:“这火烧云和野鸭可真带劲呐——”

    我们两个坐在落云峰的悬崖边上,观看着火烧云和野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糜袂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小神棍。”

    “怎么了?”我问。

    “我累了。”

    “是要下山了么?”我问。

    她摇摇头,冲我招招手,红着脸道:“你坐过来。”

    我脸一红,往她那边挪了挪。

    “再过来点。”

    我又挪了挪。

    “再过来。”

    我坐到了她的身边。

    然后,她慢慢的靠了过来,将头轻轻的倚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这样就好多了。”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身体下意识的向一边动了一下。

    “你动!”她依旧枕着我的肩膀,头也不抬的喊道:“你再动我就跳下去!”

    修道之人以度化苍生为己任,如今这女子以跳崖威胁我,人命关天,我当然不能执意躲开,若那样便是与我的道背道而驰了。有了这样的理由做后盾,于是,我便不再动了。

    “这才乖嘛。”她满意的说。

    这才对嘛,虽然我也不想动,但你总得给我一个不动的理由啊。

    微风轻轻的吹过我们,我嗅到了她身上传来的花瓣般的清香。她的发丝随风舞动,一下一下的轻扫我的脖子,痒痒的,也很舒服。我们就这样并肩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渐渐的,天色就暗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太行山,而我是来这里参加大赛的,最主要的是今天就是比赛的日子,我走的时候,比赛还没完呢。

    我急忙看了看表,心里一凉。卧槽!已经六点多了。我从未时开始出来的时候,应该不到两点钟,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离开了四个多小时了!

    糜袂感觉到我看了时间,问道:“你怎么了?要回去了么?”

    “现在已经是酉时了,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而且在这一场参赛者中有我的师姐!”我慌张的说道。

    “你师姐漂亮吗?”

    “啊?”我一愣,道:“挺好看的”

    “有我好看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她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等你赶回去的时候,比赛都结束了,已经来不及看你师姐的比赛了。”

    “哎——”我长叹一口气,心内感叹道:师姐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她跳崖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想问我?”

    她身上的疑点这么多,我当然想问。

    “是,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是,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她这样一问,我忽然清醒过来。我这次稀里糊涂的追了过来,慢慢的把‘拯救’糜袂当成了一个任务去对待。但据我现在所知,她根本不像是被劫持的。她身上疑点虽多,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一没有加害于我,二没有委托于我,这些都是她的自由啊!我是没有权利过问的。

    想了想,我回答道:“或许想吧,那你会告诉我吗?”

    “一定会的。”她使劲的点了点头,“但不是现在。”

    天色渐暗,这个时间比赛早就已经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跑出来一下午了,手机被举办方没收一直还没有归还,她们联系不上我一定很着急。

    正要说话,糜袂却突然说道:“小神棍,你知道我们走到这个距离,我花了多大的力气吗?”

    “你你很勇敢。”

    “我一点也不勇敢,我也很怕被拒绝,很怕努力成空”

    我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肩膀上她的脑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一句话。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她依旧不抬头的问。

    “不是。”

    “那你喜欢我吗?”

    我咬着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要听你说。”她不容拒绝的说。

    “挺挺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她突然坐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或许自卑吧”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道:“我都说了喜欢你,你还自卑什么?”

    “我我不想说这个了”

    她听后,晃了个神,然后气鼓鼓的看着我,眼角湿润。

    看到她这个样子,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心碎。

    “我想娶你。”

    这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懵了。

    她也懵了。

    片刻后,她‘噗’的笑了出来,像看一个小孩子一般满眼宠溺的看着我。

    我脸已经热的不行,呆呆道:“看什么”

    她的脸突然凑了过来,随后,我感觉到一双柔软温热的双唇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们并肩走在下山的上路上,一路虽然话少,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愉悦。

    此时天色昏暗,我们又处在的地势较高的位置,不经意间竟看到山下森林中有五六处光点闪烁,而这些光点正在移动。

    “那些是什么?”糜袂也看到了这些,疑惑的问。

    我想了想,回道:“看起来好像是有人持手电筒在森林里走动”

    说到这里,突然联想到了一点,心下叫道,坏了!急忙对糜袂说道:“该不会是师兄师姐在找我吧!”

    糜袂故意叹息一声,嘟嘴道:“都怪我喽,占有你这么久。”

    “当然不怪你,是我自己追上来的。”我道:“我们快点回去吧,她们一定很着急了。”

    谁知她竟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和你回去,你忘了么,我还有两位朋友在等着我呢,他们也一定很着急了。”

    她说到此,我才又想起来那两个人。问道:“那两个人是你朋友?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块?他们是干嘛的?”

    “哟,这么快就管我管的这么严了,看来我以后没有多少自由日子了。”她嘻嘻一笑。

    见我还在严肃的看着她,她撇撇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不是说好了么,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现在不要问了好不好?”

    “那他们在哪里等你?我送你过去。”

    她脸上挂着微笑,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摇着我的胳膊道:“不要,我自己可以的。而且不远。”

    我急了,“这天都黑了,你让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山上?”

    “你忘啦,这里我比你熟,我比任何人都熟。放心吧,真的没事的,你要试着相信我呀。”

    “这和信任没关系”

    “好啦好啦,”她指着下面的路,对我说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无需进入森林,就可以直接到达那个太什么院了。前方远处那一片灯光的地方就是了。”

    说完,她又得意的说:“怎么样,我比你熟吧?你还得靠我给你指路呢。”

    我正要说什么,糜袂却已经松开了我的手,几步便跑到一条岔路上,回身对我挥挥手,道:“比赛完别忘了来喝茶哟,我等你。”

    “好,一定。”

    她满意的笑了,随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昏暗中。

    我无奈的叹口气,对着她的方向大喊道:“早点回家!”然后,传来了阵阵回声:——点回家!——回家!!——家!!!

    而后我又想到,她的家也在我们省内,距离这里远着呢。无趣的摇摇头,小声回了一句:“家你大爷!”

    下了山,我并没有按照糜袂所说的路线直接回太武院,而是像森林中走去。如果这些光点真的是师兄师姐在找我,那我得提前想好一套说辞,因为我并不想对她们说关于糜袂的事。这并非是因为糜袂秘密很多、很可疑,而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和任何人说。

    进入森林没走多久,便听见了前方有些悉悉窣窣的声音,又走了几步,已经可以看见远处朦胧中的光线了。我正要大喊招唤她们,突然想到,万一这些人不是师兄师姐们,不是找我的呢?想到此,我谨慎起来,静悄悄的向光亮处摸了过去。

    我走近后,藏在一颗树后,望眼过去,见前方有两个人,各手持一个手电筒在行进,看起来似乎是在找什么。

    仔细一看,这两人果然不是我们部落的人,不仅如此,在看清其中一人的身份后,却让我感到极为诧异。

    这两人中,一人从相貌穿着上可以肯定是这太行山上的道童,而另一人竟然是灵隐派大师姐——刘萱萱!

    灵隐派刘萱萱?怎么会是她?

    我们今天一早便得知了灵隐派三名参赛弟子全体退赛的消息,而且这一整天也没有看到一个灵隐派的人,我还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这太行山。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为什么出现会在这深山之中?

    此时我想起了在山上看到的情景,这片森林里有多处这样的灯光,那也就说明这会儿这片森林中不仅仅是只有刘萱萱和这位道童,而是更多的人在分片寻找。

    既然刘萱萱在这里,那基本就可以说明灵隐派的人并没有离开太行山,那么此时森林中的其他人应该也是灵隐派的人和太行山的人了。不过,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

    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上去直接问萱萱,但出了‘弹劾’我一事之后,我和她的友谊已经有了疙瘩。除非能彻底解开这个疙瘩,否则即便日后消气了,能够勉强维持这份友谊,也意义不大,因为疙瘩永远存在。

    所以,我不可能去问她。

    虽然此事也很让我困惑,但我知道,不管她们在找什么都绝对不是找我的,既然与我无关,我也无需多管。随后,我又悄悄的走出森林,向着太武院快速跑去。

    回到太武院后,已经九点了,比赛早已结束,人潮早已散去。此时这里空无一人,整座大院都笼罩在黑暗中。我又急忙穿过太议员,直奔太容院。

    进入太容院,院内各殿房都已经亮起了灯光。

    刚到我们的住处,就远远看见兮的身影正在门口踱来踱去。

    我急忙跑了过去,问:“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嘛?”

    兮一见是我,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然后,她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觉得我在这里干嘛?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搜山了,你干嘛去了?”

    “我我去见了个熟人”我自知理亏,随便敷衍一句,便转移换题忙问道:“师姐的比赛怎么样?”

    她听我问到比赛,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我心一凉,看来结果不太好。

    “师姐输了?”我小声的问。

    她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这个结果是我万没想到的。娴子的实力绝不在我之下,能胜她的人实力也绝对非同小可。

    我还记得娴子的场次是因为灵隐派的退赛而重新分配的,她的对手是太清宫的吴文胜。太清宫这么强劲吗

    “师姐在哪?我去看看她。”

    “在房间里哭鼻子呢,她这会儿心情不好,不知道想不想见你。”

    我和兮走进房间后,见一众弟子正围在女生的房间门口,正在对着紧闭的房门唉声叹气苦口婆心。

    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非常悲痛,小君和小超更为夸张,正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大为惊讶,心道输了一场比赛也不至于惨到如此地步啊!幸亏兮提前告知了一些情况,不然我一定以为我们亲爱的大师姐已经离开了我们呢。

    我急忙上前安慰道:“大家不要太过伤心了,还有我和梁军师兄呢,我们俩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

    “师姐!”小超突然叫道:“害你输掉比赛的罪魁祸首李二牛回来了!我们已经将他制服了,现在就等候你的发落了!”说着,他和小君跳到我身后,一左一右的按住了我的胳膊,像押犯人一样把我押了起来。

    “诶诶?”我叫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干嘛?我怎么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闫璐在一旁摇头叹气道:“哎!关系大了呀!”

    “啊?”

    “哼!”小萍扭头撅嘴道:“师姐在比赛时还担心你呢,要不是因为找不到你而分心,她是不会输的!”

    我一听才知娴子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输掉比赛的,顿时又气又惋惜。

    我懊恼的叫道:“诶呀!我都说过了,叫你们不用找我,师姐你不专心比赛找我干嘛呀!”

    不过现在再怎么惋惜也没用了,不管怎么说,娴子也算是因为关心我而输掉了比赛。我又安慰道:“师姐你别伤心了,不就是那个太清宫的吴文胜么,我和梁军师兄答应你,一旦在比赛遇到他,势必替你灭了他!”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娴子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看着我,看的我都不敢直视。然后,她问:“说,你去哪了?”

    “我去见了个熟人,我真没打算逗留这么久的,我以为我能赶回来看你比赛的,谁知哎!”

    娴子又道:“你现在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么?”

    “啊?”我一愣,“说说什么啊?”

    四小只嚷道:

    “检讨!”

    “道歉!”

    “忏悔!”

    我无奈道:“没这么严重吧!”

    “嗯?”娴子欺身上前,朝我瞪大了眼睛。

    “好好好!”我忙叫道:“我检讨,我道歉,我忏悔。”

    我想了想词,郑重道:“我李二牛,是个罪人”

    刚说这么两句,就听后面有人轻笑了一声。我回头望去,是顾晴阳在笑,她见我在看她,点了下头,道:“没事没事,你继续。”

    我继续道:“我在这里,郑重的向大师姐,向所有师兄师姐道歉”话没说完,小楠冲我严厉的“嗯?”了一声。

    我又急忙纠正道:“还有师弟师妹!我向所有人道歉!我我不该擅自一个人跑出去,害的大家担心,最不可原谅的是还导致师姐输掉比赛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师姐的实力是天下第一,别说一个太清宫的弟子,即便是法术界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师姐的一个脚趾头,师姐就是高风亮节,故意让他而已”

    这时,娴子再也忍不下去,‘噗’的笑出了声,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大家道:“抱歉啊,二牛这一套说辞很受用,我实在没忍住”

    我身后的众人也‘哄’的笑了起来。

    这会儿,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家是在合起伙来捉弄我。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们还有这份闲心,那就说明娴子应该是赢了比赛的。

    我故作气愤的斜着眼睛瞪娴子,道:“好哇,一群人合着伙骗我。无聊,太无聊了吧。”

    娴子一把揪起我的耳朵,吼道:“李二牛我警告你,你若喜欢不抱团,那你就尽情的一个人乱跑,反正我们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不敢了,这不是临时有事么”

    “有事就和大家说,”顾晴阳在后面柔声说道:“这里不比我们部落,而且现在人多口杂,处处都要小心为上,千万不要大意。”

    “嗯,我知道了晴阳师姐。”

    他们把我捉弄足了,都志得意满的散了。

    我一把抓住正要离去的温寻道:“五师兄,他们无聊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瞎闹了?”

    “我路过,路过”他说着,也甩开我,匆匆离去。

    看着他们说笑着,四下散去,我的内心涌起一阵温暖。我自知已经不同于他们,我是异类,一直都是。

    本以为我只是在自己的生活中是被人孤立的异类,可到了这太行山后才知,我和其他弟子也不一样,他们是弟子,而我是棋子,我终究还是异类,无论到了哪里。

    从那天起,我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开始让我一点一点的远离这个集体,我似乎也一直在找机会这么做。可她们却一次一次的把我抓回来,不让我离去。娴子说,她们有的是法子收拾我,那就意味着她们从未想过放弃我。

    次日,上午。休整,无赛事。

    师父这些天都没怎么和我们在一起,一直和那些老家伙们商议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破烂事。

    今日难得,竟然没有出门。

    听温寻说,师父早饭都没吃,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我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把昨天看到萱萱的事情告知师父。这应该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再怎么和他赌气,也应该分清轻重缓急。

    我走上二楼,还不等敲门,就听见师父的声音:“小二,进来吧。”

    我走进房间,师娘不在,只有师父一人。

    “昨日我在台上见你比赛结束就匆匆前往太武院东门,是为何事?”师父问。

    “哦我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我支吾道。

    面对着师兄师姐们,还可以简单敷衍搪塞,但面对着师父,我觉得这些话都漏洞百出,有点不会说了。

    师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追问,而是说道:“你来是有何事?”

    “师父,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哦?是何事?”

    “昨日大约是晚上八点左右,我在东山森林里看见了灵隐派的大弟子刘萱萱和一位道童,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且森林各处还有很多人,我猜测应该都是灵隐派的人”

    我本以为师父会大为震惊的,可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不解的问道:“弟子本以为灵隐派是因为什么紧急事件才退出比赛离开这里的,可他们既然还在太行山,为何会退出比赛呢?”

    师父沉思片刻,轻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他们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而是在找人。”

    “找人?找谁?”

    “灵隐派的掌门——楚廷山。”

    “楚廷山那老家伙丢了?”我不暇思索的脱口而出,后又觉得有些不解,问道:“要说是一个弟子走失了去寻找还能理解,他一个掌门怎么可能丢?而且以他一个掌门的修为来说,即便一时半会迷了路,也不可能有什么危险,怎么也不至于发动人员去搜山寻找啊,没准一会就回来了呢”

    “楚廷山当然不可能走失,他是失踪了。”

    “失踪?”

    “在昨日比赛的前一天晚上,他就失踪了。灵隐派的弟子和太行山的人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你师娘一早也带着晴儿她们去帮忙寻找了。”

    师父说到这里,我也开始觉得此时楚廷山不可能只是走失那么简单了。

    此正值大赛之际,没有什么事情比比赛更重要了,楚廷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玩什么‘捉迷藏’,他无疑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喃喃道:“既然楚廷山失踪了,那灵隐派集体退赛的事就是其弟子们为了寻找他而擅自决定的了,这会不会太草率了。至少,三名参赛弟子应该正常比赛,找人也不少这三个人吧”

    “那天夜里,灵隐派的弟子久等楚廷山不归,便在凌晨通知了二老。起初,二老也没太在意,易老简单的卜了一卦,却卜出了大凶之卦。”

    我讷讷问道:“那代表着什么?”

    “楚廷山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师父这话,令我极为震惊,怪不得灵隐派的弟子已经无心比赛!

    可楚廷山身为堂堂一派的掌门,又身披法术界的司长一职,怎么会在这法术界圣地太行山上遇到不测呢?会是谁敢如此大胆,又能具备如此的实力呢?

    我突然想到了师父和楚廷山的恩怨。

    师父也身为掌门和司长,论地位,和楚廷山平起平坐,论实力,我自然不知道,但从那晚师父所说的一句话,也能断定他绝对不弱于楚廷山。

    那晚,师父曾说:楚廷山,我早晚会杀了你。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看向了师父。

    师父淡淡一笑,道:“你还记得那晚我曾对楚廷山说过的话吧,所以连你也很轻易的联想到了我。”

    我急忙移开视线,“没有没有,弟子不敢”

    师父摆摆手,“第一时间联想到我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我道:“当时在场的人,只要有点常识都会知道师父说的是气话,光凭这一句话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师父不必太过担忧。”

    师父又惨然一笑,缓缓说道:“巧就巧在于,楚廷山失踪的那晚我确实与他约定在后山见面的,而这件事二老和八位司长也都知道。我本打算和他彻底解决我们之间多年的矛盾,用武力也好,言语也好可那晚我在后山等了他半个时辰也未见他人影。我本以为他爽约了,可后来听灵隐派的弟子说,那晚他确实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回去。”

    我愣了半天,脑中一片凌乱,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这”

    师父与楚廷山的恩怨我已经知晓,他约他在后山‘单挑’我也理解。可即便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师父的嫌疑,即便我与师父之间有了间隙,但我还是相信师父不可能加害楚廷山,最多也就是打他一顿,断然不可能将其杀害,而且还秘密藏尸。

    师父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为师的处境了吧。”

    这会儿我才明白,怪不得昨天一早便见师父冷着脸上台,原来是摊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是不是要早做些准备?”

    师父摇摇头道:“你什么也不要管,更不要告诉其他师兄师姐,你们只需专心比赛就行。即便我的嫌疑再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无需做什么准备。为师现在就盼望着能早点找到楚廷山,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只要找到了,总能真相大白。”

    我点点头,又安慰道:“既然师娘也去帮着寻找,凭她的感知灵力,相信很快就会有所发现的。”

    “感知也只能感知气息,若是死人,还感知什么。”

    确实如此,死人没有气息,那便是师娘也不可能感知到。看来此事,颇为棘手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忙问道:“师父,此事很蹊跷,而且矛头似乎都指向了您,这会不会是一场嫁祸?”

    “这个可能我也想过,不过,最有动机嫁祸我的便是楚廷山,除他之外我想不出别人。”

    “万一楚廷山没死呢!”我道:“万一这一切都是楚廷山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呢?或许就是他自导自演一出戏想要嫁祸”

    “不可能!”师父摆手打断我道:“此次盛会十二年才举办一届,各门各派都十分看重,楚廷山更是如此。他不会做这种可能导致弟子退赛的事情来,若真要嫁祸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而且易老的卦象已是大凶,那么楚廷山就十有八九已经遇害,所以绝不会是他本人自导自演。”

    师父又沉思片刻,沉闷说道:“若真是嫁祸,除了楚廷山,谁又与我有如此仇怨,谁又有如此的胆量敢用一位司长的性命去嫁祸另一位司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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