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回到城中村后，林悠在楼下水果店买了一个大苹果。
一到家，就将苹果削皮，切成两半，递给他半个，笑眯眯说：“皓皓，今晚平安夜，我们吃苹果，都要平平安安的。”
平安夜到底有没有吃苹果的习俗，她不懂，其实只是跟风，不过，她喜欢这个平安的寓意。
今天是平安夜，水果店都卖得可贵，一个苹果就要十块钱，她只舍得买一个。
林皓接过，笑了笑。
妈咪，真傻。
虽然没有往年贵重的圣诞礼物，不过，他心里很开心呀。
苹果又脆又甜，两人都吃得欢。
轮流过洗澡，等她收衣、洗衣、晾衣，忙完以后，看了看手机，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林皓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双乌漆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妈咪吹头发。
今天妈咪跟爸爸碰面了，感觉他们关系似乎不好，爸爸是个坏蛋，他以前跟爸爸的关系一直也不好。
细想。
假如，妈咪没有和爸爸在一起，那以后不就没有他了吗？
苦恼——
林悠吹干长发，坐在床上，跟他汇报今天两人的收获。
除掉成本，一共挣3090元。
当然占最大头的是那3000元。
真机灵。
林悠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带笑地夸赞道：“皓皓，你真棒，这三千元全是你的功劳哦，说吧，明天是圣诞节，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大餐。”
吃什么她倒无所谓，小孩子还是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林皓后悔没有再往高些报价，王衡叔叔财大气粗，一点也不像白珂叔叔那般小气。
摇摇头说：“我不想吃大餐，我想你明天陪我去玩。”
林悠怔了怔，去玩？
“你想去哪里玩？”她问。
“嗯——”他思索片刻，说：“我想去动物园。”
“你等等哈，我先看看。”
林悠立马打开手机里的团购软件，搜了一下动物园。
能省则省，是她现在的消费观念。
原价280元，团购成人票价是210元，一米二以下的儿童免门票，他的身高在地铁口测量过，是115㎝。
买一张门票就可以了。
林悠爽快点击购买门票，“我们明天去野生动物园，那早点睡觉吧，吃过早餐就出发，可以玩一整天哦。”
林皓本有点内敛，现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乳牙，“好。”
想了想，又问：“明天不去卖头饰了吗？”
虽然很想妈咪陪他去动物园，但知道妈咪现在很穷，更需要挣钱。
林悠笑笑，说：“要卖啊，不过，我们后天再去公园里卖玩具。不去夜店了，那里太复杂，大晚上的也不安全。我们卖玩具你还可以免费玩，这主意不错吧！”
林皓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我会帮你一起卖玩具的。”
他也想帮妈咪挣钱。
林悠摸摸他的脑袋，“皓皓，你真懂事。”
这孩子多乖呀，目前为止，怎么警察还没通知她，关于他家人报警找他的事情呢？
难不成他家人不知道他走失了？
还是他家人发生意外？
明天得打电话去问问。
熄灯后，她爬上床，挨在他的旁边，柔声说：“睡吧，晚安。”
林皓软声：“嗯，晚安。”
翌日，闹钟响了。
林皓舒服地缩在林悠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妈咪熟睡的脸，他将床头的闹钟按灭，闻着妈咪身上淡淡的香味，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特别暖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又阖上眼皮。
等林悠睡到自然醒，已经上午十点。
一看时间，倏然清醒。
从家里出发到野生动物园，光是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
急忙叫醒林皓去洗漱，“皓皓，我们起晚了，快点起床吧，不然今天不够时间玩了。”
林皓揉着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
他在卫生间里洗漱，她在小厨房里准备三明治。
用电饭煲煎鸡蛋，切片面包上放两片番茄、青瓜、煎蛋，再挤上一层番茄酱包，简简单单的三明治做好了，景区的食物贵，她打算当午餐食用。
保温壶，药油，创可贴，纸巾等，她也放进双肩包里。
两人现在楼下附近的肠粉店吃了早餐，就匆忙赶去坐地铁。
已过了上班高峰期，地铁里林皓满心欢喜地坐在妈咪的身旁，打量着车厢里的乘客。
林悠低头，手里捧着手机上网查动物园的攻略，今天的时间有限，要充分利用起来。
其实在羊城读书四年，她也没有去过什么旅游景点，活动空间基本局限于学校周边，再不然就是跟宿友们到市区逛过几回。
现在有时间去玩，心里其实还蛮兴奋的。
一大一小，站在动物园门口。
仰头望着门口的仿真长颈鹿巨大石雕像，都忍不住惊叹哇一声，俩人互相对望，默契地咧开嘴笑了起来，左脸颊同样露出浅浅的酒窝。
林悠将手机调成拍照模式，递给他，含笑说：“皓皓，你帮我拍几张照吧。要拍美一点，蹲下来斜拍，把动物园几个字都拍下来。”
“好。”他接过手机。
拍照时，妈咪连续摆了几个不同姿势，随后从背包里拿出昨晚摆卖的毛绒兔耳朵头饰戴头上。
他嘴角颤了颤，又拍了几张。
拍完后，她跑来看照片效果，笑着说：“哇，皓皓，你拍得真好。你也站那个位置，我帮你拍。”
其实他不喜欢拍照，觉得呆呆傻傻的，既然妈咪开口，还是乖乖应声，“哦。”
林悠：“皓皓，别那么酷嘛，笑一个，对了，再笑开心点，换一个姿势，用手摆个爱心，或者兔子耶。”
林皓的嘴角有点僵。
旁边不时有游客经过，她请路人帮忙，自己跑到他的身边，要跟他一起合影。
“皓皓，我们一起拍。”她笑眼弯弯的。
林皓点头如捣蒜。
他也想跟妈咪一起拍照呀。
拍了几张后，林悠把手机也拿给他看，“皓皓，你看我们拍得多好看呀。我去把这几张照片洗出来。”
林皓看着她，满眼期许问：“可以给我也洗一份吗？”
“可以呀。”林悠笑笑，摸摸他的脑袋，“走吧，我们进去玩咯。”
牵着他的小手，笑得像个孩子般，一起往大门口走。
林皓想，这跟以前幻想中的情景是一样的，妈咪很漂亮，很温柔，和妈咪玩得很开心。
林悠是彻底放下这半年来找工作的压力，每天沉浸在投简历，等邮件，去面试，等通知面试结果中不断重复。
每次打电话回家，都不敢告诉爸妈自己的工作没着落，只要一提到工作，她都找借口匆匆结束通话。
压力好大呀。
现在什么都不去想，跟这个小孩一起隔着玻璃逗猩猩，自己却被猩猩都乐了，咯咯咯地笑弯了腰。
游览景观车上，隔着保护网，近距离看到老虎靠近，不由倒吸一口气，本能将他抱住往自己身边靠，妈呀，老虎太可怕了。
一起坐了游园小火车，喂了长颈鹿吃胡萝卜，看了国宝熊猫，观察了各种野生动物，也观看了精彩的动物大马戏表演。
拍了不少旅客照。
入夜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离开。
回去的地铁上挤满了乘客，毕竟只是五岁大的小孩，他累得快要睡着了，站都站不稳。
有好心乘客给他让了一个座，他拉住她的衣角，知道妈咪也累了，自己不肯独坐。
林悠对让座的乘客连连道谢后，坐下来，将他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手圈住了他。
今天她也累了，很久没这么消耗过体力，脑袋轻轻挨着他的肩膀。
林皓没想到妈咪会这样抱他的。
心里欢喜得很。
不过，大脑很快被疲劳占据，头往后靠在妈咪身上，眼皮都掀不开了，开始昏昏欲睡。
林悠不敢睡着，怕错过站了，抱着软糯的小身体在怀里，那种感受她很难形容，就是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要融化了。
一个多小时，到站后。
林悠叫醒了他，两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上，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煮的，两人在附近点了一份潮汕砂锅粥，中份的68元。老板是潮汕人，食材新鲜，水池里的虾活奔乱跳，砂锅粥是现煲现卖的？。
林悠：“老板，除了盐，别放其它调味料。”
“好咧。葱和香菜要不要放？”老板问。
林悠看向林皓问：“皓皓，你吃香菜和葱吗？”
林皓点点头。
他不排斥香菜。
对老板交待完，她笑着对林皓说：“我也喜欢吃香菜。我跟你说，香菜是砂锅粥的灵魂，等下你吃过就知道了，特别好吃。”
老板爽朗应下，就开始去忙碌，不久，端来热气腾腾的一大锅鸡块和鲜虾的米粥。
粥底浓郁，弥漫着诱人的香味，香菇粒、干鱿鱼粒、干贝粒、香芹粒、还有冬菜粒。
每一口粥都鲜得不得了。
林皓以前没吃过，也许是饿了，没有最初的慢条斯理，一口接一口地吹着吃，吃得津津有味。
虾都是对半切的，方便入口吐壳。她用筷子夹起一只，沾了些许黄豆酱，再放他的勺子上面，“皓皓，你试试，沾了酱料更好吃。”
林皓小嘴吹了吹，吃下了，眉头上挑，咸鲜口感，确实好吃。
林悠见他喜欢，弯唇笑笑说：“好吃是吧，下次我再带你来。”
他嘴里塞满，重重点了点头。
这个寒冬，月色朦胧，城中村的巷子灯光昏黄，人声嘈杂，露天的棚架偶尔会卷进冷风，他却觉得很温暖，心里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