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庆功
自从上次在工地被宁池逮住, 厉途返回南市，带回来一个出乎宁扉意料的消息，是关于《一树银花》排片的。
厉途告诉宁扉, 在《一树银花》上映之初，口碑尚未完全发酵的时候，纵观全国，北方的排片率大于南方。
细化到具体城市, 华市的排片率要远大于周边城市。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 各大城市《一树银花》排片率和宁氏旗下影院数量成正比, 即一座城市若宁氏旗下影院数量较多，那《一树银花》的排片也相对多些。
也就是说,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一树银花》的时候, 宁氏集团主导旗下影院尽可能多地给了《一树银花》排片。
由于宁氏集团地处北方，因而带动了整个北方地区排片率的上涨。而宁氏集团所在地华市，《一树银花》的排片率曾一度高于当初一骑绝尘的《堕天》。
宁扉很意外，因为排片一直是连青在负责争取, 他关注的顶多是大盘排片，地区差异还真没有特别注意过。
“你知道吗，虽然爸爸表面上还是很讨厌哥哥的样子, 但是偷偷叫手下人这么做, 其实已经原谅哥哥了。而且我听说, 他还瞒着我们去电影院包场看了哥哥的电影, 超级感动的。我敢打赌，只要哥哥回来跟他道个歉, 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你呢？到时候打算怎么办？跟哥哥分手，放他走，还是跟他回华市, 来我们家？”
这是宁池的原话，厉途没有回答。
小舅子想得太久远，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厉途不回答，不是没决定，而是就算他有决定，也毫无意义。
他的所有喜怒哀乐、一言一行、一呼一吸，乃至身体、感情、信仰、生命，早就交由宁扉决定，并不以他个人意志的转移而转移。
所以，要他决定有什么用呢？
没有宁扉的同意，不过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更何况，他连宁扉怎么看他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要宁扉同意什么，怎么去同意。
他能做的，只有安安静静呆在宁扉身边，等哪天宁扉觉得有必要了，再回头来决定他的生死。
他有预料，恐怕结局不会如他所愿，所以不如不想。
他也不愿意去想。
厉途知道宁池告诉他这些，是想让他把宁家的态度如实转达给宁扉，他也应该这么做。
可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改为选择另一种委婉的方式，期待能有一丝转机。
聪明人的逃避方法，用在同样聪明的人身上，显然毫无用处。
宁扉很快反应过来，没有父亲的首肯，整个宁氏集团从上到下，不可能有人敢这么做，所以看起来诡异的排片率，其实是父亲在对他释放善意。
看到宁扉了然的眼神，厉途默默移开视线。
这时候，他希望宁扉能笨一点，可惜永远不可能。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宁扉随意回了一句，主动岔开话题，“今天出去吃吧。电影还有两天下映了，我想再去看一遍，去吗？”
“好。”厉途向来有求必应。
宁扉不是不在意，而是早有决定。
自春节路思南从华市返回，宁扉就知道，离他回家的日子不会太远。
但他不打算那么早回去，至少在剧情开始前，他不会走。
理由相当冠冕堂皇——他在南圈的计划尚未完成，宁氏影业这个大麻烦也还没解决。
五年前，他带着满腔宏图来到南市，正当踌躇满志，被一个不知所谓的跳梁小丑打乱了一切，尽管丢失了整整五年，不代表要就此放弃。
当然现在回去接手家业也不是不可以，把工作室纳入宁氏集团旗下，借助家族势力一并发展，比之孤身一人在南圈，事事倚仗厉途和厉氏，无论对工作室还是对他个人，只会更有利。
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铩羽而归。他希望做出一点成绩带回去，仅一部《一树银花》，还远远不够抵消过去五年的荒唐。
更何况，就合作至今的情况来看，厉氏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无论是厉途还是整个厉氏的作风，都和他内心的渴求无比契合，甚至做起事来比在宁家的时候还要得心应手。
宁扉无法预料等剧情开始，南圈的局势将会有怎样的变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到时候，厉途放在心里顾惜的人，一定不会是他宁扉，这意味着，迄今为止依靠厉途对他的爱恋得到的便利，都将随着厉途的移情而化为乌有。
按原文剧情，《堕天》下映后，宁氏影业很快倒闭。高子睿回到创星，接任创星文娱董事长，开始大搞选秀综艺，打出“国际青年文化交流”的概念，要办一个面向全世界的国际化选秀节目。
高子睿派出经纪人去全球各地挑选合适的练习生，在b国中央戏剧学院留学的简骁被看中，辍学回国参赛，和高子睿相逢，剧情正式开始。
到时候，厉途也会因为赛前的一场小车祸，对小巧精致、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简骁一见钟情，正式拉开和高子睿的对抗。
宁扉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估计就在这一年之内。
而新的一年，已经过去一半。
他离家整整五年，晚几个月回去也没多大差别，可是厉途……
宁扉不知道，如果现在一走了之，等未来哪天再回来，见到的厉途还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又或者，因为有了简骁，厉途根本不想再见他。
宁扉无法想象，自己到时候会是什么感觉，一如无法想象，宁愿晚一点与家人见面，也想在厉途身边多留一点时间的离奇念头，究竟从何时产生。
也许和这个人是不是厉途无关，而是在厉途身边，他可以随便闹，随便疯，可以尽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像在宁家的时候，时刻顾及宁家长子的身份和颜面。
这种脱离束缚的惬意，是周边环境所致，而不是因人所致。
因为在厉途身边，能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肆意，所以想多留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反正剧情还没开始，反正还有时间，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宁扉这么为自己开脱。
撇开私人感情，回到公事层面，考虑到宁氏影业始终挂着宁氏的名头，离开之前，总要有个了结。
如何解决，早在当初拿着合同去厉家找厉途那天就已经想好，一直没动手，是因为《一树银花》还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处理，暂时顾不到，只能先搁置一边。
宁扉这边不紧不慢，宁氏影业的股东们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作为《堕天》的主投方之一，宁氏影业血亏到股票一度跌停，高子睿暗中收购股份，本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抛售的人竟还坐地起价，搞得奇货可居似的，不肯贱卖。
理由很简单，因为宁扉姓宁，宁氏影业也姓宁。
要怪就怪《一树银花》爆得太过轰动，让股东们仅凭这一丝脆弱的联系，就燃起了不该有的希望。
尽管股票不急着卖，眼下宁氏影业的形势还是挺急人的，毕竟每时每刻都在倒闭的边缘来回试探。
股东们一边压着手上的股票，一边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宁扉，坚信只要宁扉出来说一句话，说自己还是宁氏影业的人，愿意回宁氏影业工作，就是绝对的利好消息，无论是股票还是公司，立马能有起色。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在会上看不起他八百万的项目，被枪指着都不肯投。
宁扉一笑而过，没管宁氏影业的死活，反而卖了手上的别墅，自己买了一家公司，改名非途，从此以后，非途工作室就是非途文娱了。
这家公司不是别的，正是温澈原来的经纪公司。
宁扉怕温澈的老板知道他看中温澈，在背后搞小动作，干脆先下手为强，整个吞下他们公司，成功借壳挂牌，事业版图又向前迈出一大步。
《一树银花》收官下映，票房最终落点五十六亿，摘得内地影史总票房排名第三的好成绩。
如此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恰逢非途文娱成立，两边差不多都是熟人，宁扉决定把电影的庆功宴和非途文娱的开业酒会合在一起办，无人有异议。
厉途提议去朱利瑞斯，遭到了众人一致反对。
“别，别别。自家人聚会热闹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发布会，去那么高级的地方干什么，浑身不自在，还怎么拼酒，怎么划拳，怎么闹得起来？”
赵晓博如是说，难得收到了一堆点赞。
未免孟若愚舟车劳顿，地点最终选在老地方——吃了开工饭、杀青饭的孟市老饭店。
厉途提前联系，包下一整栋楼，包机接送来回，只为众人尽兴。
温澈因原经纪公司被宁扉收购，合同提前转到宁扉手里，算是过了明面。
碍于《堕天》的关系，温澈本想避一避嫌，庆功宴就不去了，反倒是宁扉提前找高奢借了成衣，请专业摄影师替温澈出了一套成片，连通稿也准备好，要借这个机会官宣他与非途文娱的合作。
和非途合作的消息可比创星允诺的高阶资源有分量多了，温澈内心感激，想必备受《堕天》打击的粉圈也能暂时摆脱低迷的氛围，慢慢稳定下来。
除了剧组和公司的人，商律也来凑热闹，还带上了厉玫和两个孩子。
席间，宁扉第一次见到厉玫。
久闻厉玫彪悍的名声，宁扉以为见到的会是个胸大腿长、肤白貌美、说一不二的御姐，没想到是朵小鸟依人的小白花。
粉色连衣裙搭米色披肩，栗色长发用一根姜黄色发带扎起，皮肤白净，容貌姣好，清清爽爽，没什么妆感，挽着商律的手依偎在丈夫身边，温柔得就像邻家姐姐。
宁扉愣了半天，才上去寒暄。
厉玫微微一笑，握住宁扉的手轻轻摇了摇：“你好呀，总听我先生和舍弟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很开心呀。来，宝贝们，来叫你们宁舅舅。”
先生——商律。
舍弟——厉途。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就是前后连不起来。
“你、你好。”实在突破想象，宁扉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两个红包捏在手里半天忘记给出去，还是商律提醒才想起来。
厉途翻了个白眼，提醒宁扉：“小心点，别被骗了。”
宁扉还没缓过劲，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厉途发了张图片过来。
周一——温柔贤妻
周二——高冷女王
周三——鬼马萝莉
……
轮到今天，刚好是——邻家姐姐。
卧槽，会玩！
宁扉惊掉下巴，看商律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戏精对上戏精，真不知该羡慕商律好福气，还是让他自求多福了。
酒过三巡，宴会气氛渐入佳境，厉玫和商律换了个位子，坐到宁扉身边，热络地拿出手机给宁扉看。
宁扉歪头，差点被满屏的小鲜肉闪瞎双眼。
都是清一色唇红齿白、精致秀美、长得像洋娃娃一般软萌可爱的少年，就是高饱和、高对比、高磨皮，很让人怀疑真人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不错吧。”厉玫挑眉，敲敲屏幕，让宁扉往后翻，后面还有很多。
宁扉被迫接受高p精修和阴间滤镜的洗礼，表情越来越古怪。
“公共场合，你悠着点！”商律牢骚。
“滚，谈正事呢，带孩子去，别来捣乱。”厉玫给了商律一肘子，看样子喝多了酒，已经原形毕露了。
商律闷哼一声，明明自己吃痛，还不忘把厉玫手里的酒杯抽出来，怕她东倒西歪的砸到自己。
商律妻管严，厉途可不怕，一把抢过厉玫的手机扣到桌上，骂的还是商律：“管好你老婆。”
商律：我巨冤。
“干嘛呀。”厉玫瞪了厉途一眼，重新翻开手机，“我是让他挑几个人捧捧，又不是给他床上送人，你吃什么干醋呢，一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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