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成魔&死去
路星染从强烈的眩晕感中缓过劲儿来，直到感觉到脚下地面不再晃动，才慢慢睁开眼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刚才，他和欧阳瑾辰还在城南的街道上巡查。
前半夜的风平浪静让他们都有些放松警惕，却没想到就在后半夜，他们路过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
当时他们几乎没有注意到身旁那条不起眼的巷子，若不是他往旁边一瞥，看到了不寻常的光亮，他们或许就会因此错过。
他们当时一看到不对劲，就立刻拐进巷子。
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中，他们的脚步声以及衣服布料行走时的摩擦声，立刻就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路星染走在前面，因此，一眼就看到了那人逃窜的身影。
那人的背影对他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路繁。
路星染无法把这个抽取凡人灵魄的魔族，和他昔日的好友联系在一起。
“路繁！”
路星染喊了对方一声，但对方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直拐到另一个巷子里，试图启动早早布在那里的传送阵法。
而当时的路星染，或许是受情绪影响，竟脑门一热直接拽住对方的披风，一起进入传送阵。
直到传送阵启动，路星染看到因为帮凡人稳住灵魄而来迟的欧阳瑾辰。
欧阳瑾辰的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但他已经来不及和路星染一起传送了。
路星染在传送过程中一直拽着那人的披风，可他从眩晕中清醒后，手中却只剩下了那个披风，而那人却已不见踪迹。
路星染攥紧手上的披风，随后又将披风随意扔到一旁。
这就是魔界吗？
路星染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是血红色的，红茫茫一片，遮挡住了那本该为世界带来光明的太阳。
路星染看着周围尸骸遍野，魔界荒芜辽阔的土地上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路星染此刻也恢复了理智，他知道自己现在独自在魔界是十分危险的。
一个修士在魔界，灵力本就受到了压制，何况他如今这么慌乱地进来，对魔界一无所知，自己的行踪还很有可能已经被魔族之人掌握。
路星染不是个莽夫，他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路星染回头看向来路，传送阵已经消失，而他在魔界，想要开启传送阵上何其之难。
路星染大脑飞速运转，又将方才扔到地上的黑色披风捡起来，披到了自己身上。
他对魔界一无所知，当初封印魔界，可以说是许如清力挽狂澜。
因此，他若是想出去，就只能靠感应许如清的灵力。
许如清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很大可能就是魔界的边境了。
路星染沉下心来，凭着感应和直觉朝一个方向走去。
在路星染走后，桀看着路星染对背影，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若是许如清在这儿，看到对方这表情，恐怕又会说这是要死不活的笑。
“尊主，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桀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魔修，那个魔修甚至比桀还高了一个头，此刻却低眉顺目地等着桀发话。
“不急，再让他走会儿，多看看咱们魔界的景。”
“是。”
……
人间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哪怕是最荒凉的冬天也能在那鲜艳的梅花中窥得一线生机，可魔界却始终充斥着一番死气。
魔界是世间浊气汇聚形成，人间八苦，所有负面的情绪在此汇集。
这里的花由血水浇灌，干涸的土地没有雨水的滋润，而是无限蔓延滋长，在大地上打下重重的伤疤。
路星染一路上看到了许多修真界同门的尸身，四肢粉碎，面色痛苦，无一不是被人虐待致死。
他们是修真界的青年才俊，有父母，妻子，儿女，而如今，他们的尸身在此无人收敛。
再过百年，他们会化作一堆白骨，人人见到都会绕开走，只有成群的野鸦在他们身上停留。
路星染一路上看到这番景象，心中是说不出的气愤与悲哀。
他之前还是见到的太少了，没有经历过仙魔大战，没有见到过无数同门的惨死，他还是小瞧了魔族的残忍。
他每看到一个惨死在路边的人，都会从他们身上带走一根头发，然后把他们的尸身放好，再继续赶路。
路星染攥紧拳头，心想，总有一天，他会让百姓不再担心魔族的入侵，让世间安宁平和，人人都能和亲朋齐聚。
路星染这么想着，继续朝灵力充沛都地方赶去，但是变故陡生。
路星染猛然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就在刚才，周围除了呼啸而过的罡风，忽然传来一阵阵厚重的脚步声，空气中的血腥气夜更重了。
锵——
刀剑碰撞声响起。
路星染反应很快，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来袭，立刻便唤出星辰剑抵挡。
星辰剑和那厚重的大刀相碰，路星染感觉自己的手都被震得发麻。
但他来不及多想，又立刻回身抵挡另外一击。
路星染一脚踩到一人的刀上，借力远离了那群人，站到了空处。
路星染看着面前那些高大的魔修，他们都是一些低级的魔修，但他们数量之多却难以让人招架。
路星染甚至没有时间多加思考，又立刻反身抵挡新一轮都攻击。
路星染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的这群对手，这些低级魔修像是不知疼痛般，哪怕被星辰剑刺伤依然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有一种不杀死路星染不罢休的架势。
“星辰！去！”
路星染在魔界，灵力运用受限，因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和这群魔修一直耗下去。
路星染用灵力操控星辰剑，星辰剑按照主人的操控，如流光般在魔修间交错，很快，一大批魔修便倒地。
路星染收回星辰剑，趁此机会，立刻朝着灵力充沛的地方跑去。
可周围荒凉的景象和路星染一路走来的景象如出一辙，路星染感觉这条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而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快了，就快了。
路星染听着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路星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忽然间，身后穷追不舍的脚步声消失了，天地间归于宁静，他感觉自己又失去了方向。
路星染奇怪地回头去望，双眸瞬间睁大。
他方才杀的那些低级魔修的尸体，不知为何，全都变成了修士的模样，他们身上，甚至还穿着各派统一的服饰。
路星染闭上了充满不安与难以置信的眼睛，再次睁眼，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
那些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身上的致命伤确实是星辰剑没错。
“不对，绝对不对。”
路星染后退一步，默念清心咒，但一道声音却突然响起，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贴着他耳语。
“路星染，是你杀了你的同门吗？”
“不，不是……”
“你的师尊若是知道你杀了同道之人，会不会把你逐出师门呢？”
那声音继续说道，路星染努力屏蔽这个声音，但那声音就像是聪许如清身体里发出似的，无法隔绝。
“还有你的欧阳瑾辰，他那么天真，要是知道你手中的血债，还会把你当朋友吗？”
“若是他知道你的心思，会不会觉得恶心？”
“你天赋异禀，修为进展神速，为何要听他人的差遣，只干一些劳苦之事呢？”
“你的好友路繁自从到了魔族，可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又为何要被那些什么君子之道束缚呢？”
“入魔吧，入魔之后，没有人管得了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可以成为受人敬仰的‘仙尊’，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人。”
“路星染，你杀人了，杀的可是你的同道之人……”
路星染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声音包裹住了一般，那些恶毒的、蛊惑的语言扑面而来，像是无数只手要把他拉进深渊。
路星染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昏沉，他感觉自己清醒又沉睡着。
在现实中，桀看着被血气缠绕周身的路星染，对方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桀从地上捡起路星染对星辰剑，眼神带着些玩味儿的表情，打量着剑身。
“身怀传承也不过如此，”桀狂傲地说道，“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路星染周身的血气愈发浓重，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许如清，这可是我专门为你的弟子准备，你就等着看你的弟子成魔或者死去吧。”
桀将手中的星辰剑抛起来又接住，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便在一只手上聚拢魔气，想要毁了星辰剑。
星辰剑感知到危险，发出阵阵剑鸣。
忽然，星辰剑调转方向，从桀手中逃离，直直刺向桀。
因为距离太近，再加上桀毫无防备，因此，星辰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脖颈过去的，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桀摸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脸色阴沉。
“不是让我看吗？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