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回香
“欧阳少宗主，请你自重！我师尊是你的长辈，请你不要对他报不该有的心思。”
路星染持剑刺死了一只前来攻击的妖兽，此时的他一身白袍上已经血迹斑斑，大部分是妖兽的血，平日温和的脸庞上此刻却有些凌厉，眉眼间透露着些许的不耐烦，也不知道是冲着欧阳瑾辰还是冲着这源源不断的妖兽。
五日前，他和欧阳瑾辰从师尊的院子中一路打到了后山，那欧阳瑾辰不知从哪掏出个可以致幻的法器，结果刚一发动，他们两个便被一股力量强行吸入了这个秘境当中，一时也找不到出口。
他当时想着秘境中未知的变数太多，还是先找到欧阳瑾辰，再一起联手先出去再说，谁知道一天后二人见面，欧阳瑾辰可能是一路上被秘境中的生物扰得心头火起，一见他正好用来发泄，他当时也被欧阳瑾辰的话激得失了分寸，两人便大打出手。
“都怪你！谁让你先要和我打架的！”
“是你先对我师尊纠缠不休的！”
“这关你什么事！你要是不拦着，咱们俩会这么倒霉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是因为你用了那个法器我们才进来的！”
“是你的错！”
“你的！”
……
两人毕竟都还是个半大少年，当时吵起来都被对方气得不轻，边吵边打，就这么打了整整一天，最后还是因为打进了一个法阵当中，二人才被迫联手破阵，停止了争斗。
最后还是路星染率先恢复了理智，二人暂时休战，决定等出去了再一决高下，不过在寻找出路的途中，因为签署了短暂的和平条约，暂时动不了手，只好改为动嘴，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和你没关系！你师尊还没发话呢，你这么着急干嘛！”
欧阳瑾辰在秘境中待了五天，现在也是狼狈不堪，和之前来找许如清的精心打扮相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这些天都快被路星染这个家伙烦死了，一直强调他和许如清之间不可能，他还想要继续骂街，但在看到路星染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不会因为喜欢你师尊，所以才这么阻拦我吧？！”
路星染都要被气笑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始终是把师尊恭敬地奉为长辈，怎么会对师尊有那样的想法。
“你未免想太多了，师尊是我的授业恩师，我会感激他一辈子，收起你的龌龊想法，不要觉得谁都跟你一样。”
“你这人真是……”
“闭嘴！”
路星染翻身杀了在欧阳瑾辰头顶岩石缝隙中准备伺机而动的妖兽，喷了欧阳瑾辰一脸血，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路星染！你完了！”
……
片刻后，二人终于解决了这一波妖兽，都已是疲惫不堪，倒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没有拌嘴。
路星染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残余的妖兽后，便准备离去。
“走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调息一下。”
“嗯。”
路星染本来已经背过身准备走出这个山洞，之前他在一处崖底发现了许多灵植，那里灵气充裕，倒也适合打坐调息。
他走过了一个拐角，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赶忙又转回去，就见欧阳瑾辰扶着山洞边缘的石块，右腿上还流着血，正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路星染看到他这副惨样，兀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摊上的这都是怎么事啊……”
然后走到欧阳瑾辰身边，背对着他蹲了下来，“上来吧。”
他本以为欧阳瑾辰怎么着都要装模作样地稍微推辞一下，然后道一声谢，结果背上一重，那杀千刀的欧阳瑾辰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爬上来了。
路星染：“……”
“你怎么这么要脸呢？！”
“是你让我上来的，又不是我死乞白赖要上来的。这有什么丢脸的？”
“看我不把你扔下去。”
路星染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也只是把背上的人颠了颠，小心地避开了那人腿上的伤处，然后闷声往前走。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走在山洞的通道里。
“咳咳……那个，谢谢啊……”
欧阳瑾辰从小被宠着长大，无法无天惯了，从来不知道谢谢这两个字怎么写，现在这两个字突然终于从自己嘴里面蹦出来，憋得小宗主脸都红了，活像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似的。
欧阳瑾辰想着，自己这一辈子第一声谢谢都给路星染了，他还不赶紧感恩戴德，结果就听见路星染的声音从身前传过来，没把小宗主气死。
“你还会说人话呀！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凌绝派的地盘，到时候连累我师尊和门派。”
路星染在听到欧阳瑾辰的那声谢谢后，其实也挺惊讶的，有一瞬间他的唇角都已经向上翘了起来，后来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主要是他一想到说话的人是欧阳瑾辰，他仿佛就做不会正常的自己了，平日里翩翩君子的风度气质什么的根本凝聚不起来，他感觉欧阳瑾辰就像个大蒲扇一样，总能把他吹得兵荒马乱，丢盔卸甲，一听那人说话，他就总想拿话噎他，或者是拿什么东西把他的嘴给堵住。
“路星染！你什么意思！重说！小心我扯你头发……”
“发”字还没说出口，欧阳瑾辰突然睁大了眼睛，手中还扯着路星染的一缕头发，僵住不动了。
路星染背着这位祖宗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小心把背上不断闹腾挣扎的人摔下去，同时听着那人的叫骂，结果，小祖宗的声音戛然而止，也不折腾了。
路星染直觉不对劲，还以为有危险，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两个人影正倚在墙边，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将另一个人的手压在石壁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且两人都是衣衫不整，脸上、脖子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这赫然就是才进秘境不久的许如清和肖念！
路星染一看到眼前这景象大脑瞬间宕机，他那清冷的、修为高深莫测的师尊，现在满脸绯红，眼角挂着泪水，一副被欺负的委屈的样子，被人钳制在角落里……
欧阳瑾辰在看到这一幕时内心也是十分复杂，这是许如清？我我我……他他他……他们他们他们……
两个小辈顶着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僵立在了拐角处，被眼前景象震撼到怀疑人生。
肖念好像是注意到了如遭雷劈的两人，身子微微侧开，想要对两人说些什么，一时分神，就被许如清抓住空隙，挣开了一只手，掰过了肖念的脸，旁若无人，好吧，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径直吻了上去。
站在拐角处的两人见到许如清这一动作瞬间清醒，又更感到毛骨悚然，最后还是路星染最先回过神来，背着被惊呆了欧阳瑾辰一溜烟地跑了。
被惊呆了的不只是落荒而逃的两人，当事人肖念在许如清吻上来的一瞬间也呆住了，直到许如清像是不满意他的不配合而咬破了他的嘴唇，肖念才反应过来，赶忙推开许如清，再次钳制住那只放在他脸上的手。
“许如清，你看清楚我是谁！”
许如清看着被钳制住的双手，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在听到他这一句略带薄怒的声音后，眼中的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肆意地从眼眶中奔流而出，在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哥……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哥……你为什么失约了……”
“哥……你说好给我一个家的……”
“哥……哥……”
许如清神色痛苦，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易碎品，甚至不需要碰触，只要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他都能碎成一地渣滓，混合在肮脏的泥土里，再也拼凑不起来。
肖念看着许如清这痛苦的神色，听着那久远的，再次听到却依然锥心刺骨的称呼以及从许如清口中说出的那些话，身体一颤，眼眶也不禁红了，他慢慢地松开了对许如清的钳制，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像是对待一个瓷娃娃一般，又轻柔地抚摸着许如清的后背。
“好了，乖，哥错了，哥再也不会骗你了，再也不会了……”
他一边安抚着许如清，一边调动灵力，驱散着许如清体内梦回香的影响。
可能是肖念安抚的作用，也可能是梦回香的影响时间已经到了，许如清在肖念怀中慢慢地平静下来，又因为刚刚的一番闹腾，疲惫地睡了过去。
肖念搂着许如清一起靠在了石壁上，将许如清的脑袋轻柔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许如清沉睡的脸，回忆起许如清刚刚的表现。
“哥……你说好给我一个家的……”
肖念不敢确定自己那个荒谬的想法，这个许如清，真的是那个许如清吗？他真的来了吗？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片刻后，肖念想起了什么，对着许如清下了一个沉睡咒，又在两人周围设了一层隔音结界，对着空气幽幽开口。
“我知道系统也能够感知到外界，但没有办法和外界沟通，我希望你在他醒来后，不要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会将我的身世告诉你……”
“所以，我曾经也是宿主，现在我的隐私仍受到总系统保护，你不能对他说出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