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2017
自从上次过后，顾棉还是和往常一样继续她的实验，也为她的论文熬秃了头，再没主动提及过任翊。但寝室里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有心事，却束手无策。
这天，顾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实验室，难得的在寝室拉着床帘睡懒觉，秦丝雨和伍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刚进门，秦丝雨转身对着身后的伍妺说：“我一直想抽空问你，之前你跟我说的是真的假的？棉棉分手那天，任翊真去找兰姗了吗？”
“真的啊，我都看到朋友圈了，他那天晚上确实特别焦急地踹门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班里人都知道，再说照片上身型一看就是他，穿的衣服和当天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穿衣服从不重复！”伍妺神情异常确定地说。
“我去！他怎么这么渣！这么说来他是去找了兰姗，回学校碰巧看到棉棉挽着人出去，然后顺水推舟提分手，还把过错推到棉棉身上？”秦丝雨联想到前因后果，气愤地说道。
伍妺伸手轻轻拍了拍秦丝雨的肩膀，示意她冷静：“这事儿咱俩知道就成，你可别在顾棉身边说漏了！我看这次顾棉是真的伤心，好不容易俩人没啥了，说多了又难受”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提那个渣男。”
随即，俩人都没再说话，寝室又恢复了宁静。
一滴，两滴，三滴……眼泪十分廉价地急着从眼眶里往外涌，顾棉似是未察觉到一般，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原来，还是错了，大错特错。
她一直以为这次是她的原因，明明有男朋友，却做出让人误会的行为，而他，是在于对她没有充足的信任，否则不可能只是从单纯的一个动作，问都不问就分手。
相较之下，她自己本身的问题挺严重，但任翊的不信任也刺在了心上，所以，在那天晚上，直接说了再见，再也不见。
现在想想都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心是有多疼，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心脏，每多说一个字儿，就紧一下，直到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不能呼吸，只能拼命张大嘴挣扎着努力向上弹跳。
原来，他也不是多么无辜的人。
那天不也同样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无论是怎样的心情，又以怎样的身份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任翊最近时不时就会这么想。
他不是不知道顾棉每天几乎固定的行动轨迹，如果想见，大可在路上卡着时间等，必能等到。可他不敢，他因为赌气对她说了分手，可真到她同意的时候，却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块儿，顾棉决绝的眼神，仿佛烙在心里，久久都挥之不去。
他想去找她，想把她抱进怀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紧紧抱着她，似乎抱着她心就是满的。
可他现在又以什么身份去抱她呢，任翊自嘲的想到，脚下不自觉的走到俩人正式认识的那个球场上，回想当日的情形，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任翊就有注意过顾棉，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早！
那个时候还是大二，任翊经常在篮球场打球，老是看到两个女生围着跑道散步，其中一个是伍妺，另一个女生不认识，就见她双手打直，两腿交叉的向前走，边走边笑，只是看不清具体长相，偶尔是这个女生戴着耳机，低着头一圈一圈的走。
这个女生有点意思，任翊当时心里想。
就这样，任翊打球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看看旁边的塑胶跑道，寻找那抹倩影，再后来，有一次看到有一个男生跑过来给她递了什么东西，类似信封，任翊不用猜就知是封情书。
啧啧，真老土，这都什么年代了，要个微信不香吗？任翊还在心里暗暗地嘲笑别人。
只见她接过之后抬头跟男生笑了笑，离得太远，任翊没有听到具体说了什么，只是在那个女生抬头的一瞬间，任翊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轻微的咯噔了一下。
有的人并不是说她长得多么天姿国色就会得到每个人的喜欢，任翊就觉得那个女生哪儿哪儿都很顺眼，好像每个地方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眼底有星星，让人移不开眼。
后来，有场篮球赛，任翊知道伍妺一惯喜欢体院小哥哥那种类型，就专门和伍妺说了一声让她去加油，心里盘算着伍妺肯定会带朋友一起看，他在赌她带的是谁，果然，让他赌对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当初正式认识顾棉的那个操场。
秦丝雨和伍妺在寝室苦难自己的毕业论文，隐约听到寝室有轻微响声，俩人同时往有动静的地方看，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一下。
“棉棉？”秦丝雨试探的叫了一声。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是本来就小的动静更轻了。
俩人对视一眼，这次换伍妺开口：“棉棉，你在吗？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那个时候看你太伤心，我也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顾棉不是故意不回应她们的话，只是怕出声了之后情绪会控制不住。
当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亲近的人越安慰她，这种情绪就越发膨胀，委屈的话就卡在嗓子眼儿，如鲠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来。
眼见着伍妺越说越愧疚，顾棉实在没办法才压着嗓子开口道：“妺儿，没怪你，我一直以为这次错的根本在我，现在我真庆幸这件事儿发生了，否则我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顾棉从床上下来，看着神情沮丧的俩人，不想在寝室里让她们跟着伤心，又道，“我自己出去呆一会儿，等我回来就好了，别担心，我没事儿～你俩该干嘛干嘛吧……”
说完就拿着钥匙出了门，可刚出了寝室楼，四下看了看，心中十分迷茫，她不知道要去哪儿……
漫无目的地随着心意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曾经大二经常散步的小操场，离寝室很远，但是胜在人少，曾经有一段时间秦丝雨和何亦君都很忙，顾棉就很喜欢来这个人很少的操场散步，伍妺偶尔会陪着她一起，号称一起减肥，但大多数时间是她自己。
顾棉围着操场走了几圈，累了就在中间的草坪随意坐下来，旁边的篮球场一直都很热闹，依然是满操场的荷尔蒙，顾棉渐渐想起了跟任翊正式认识的那天……
那个曾经夕阳下在操场上恣意挥洒汗水的少年，那个会因为他的表白而暗自欢喜，久久不能平静的少女，那个跟其他女生走在一起的少年，那个因为一些琐碎拌嘴垂泪的少女……
往事不停的在顾棉的眼前重合，分开，再重合……如此往复。
顾棉渐渐的把脸埋进膝盖，看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草地上，有时候眼泪也是一种不错的宣泄方式。
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顾棉现在就想当一只鸵鸟。
不知不觉间太阳下班，月亮悄悄地来当值，顾棉还静静坐在这。
其实什么也没想，眼泪也早就止住了，毕竟这么长时间，水人儿也得流干了，只是她坐久了身子越发不想动。
直到一双球鞋站在她的眼前……这双鞋？
顾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的人却不是想象中的人儿，视线里是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一个清清爽爽的丹凤眼男生，却怎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同学，你怎么在这？还记得我吗？”只见他双手撑在膝盖上，笑眯眯地弯着腰问她。
“不记得了，我们认识吗？”顾棉抬头回问他。
甄诚这个时候才清楚看到顾棉的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又红又肿，却又透着无辜，甄诚一瞬间心都化了，软着声音开口道：“小同学，你忘了，我是你充话费送的朋友啊，真巧呀～我刚才在那边打球就看到好像是你，过来一看，果然是你！”
经他一提醒，顾棉回想起确实有这么件事儿，看着他在她面前鲜活又生动的描述着，注意力跟着转移，心情渐渐好了些。
“小同学，小同学怎么说话老是一副年纪很大的样子！明明都是学生！”
对着面前这个软声细语的男生，顾棉发不起脾气。
“哎，这不是上次想道谢，你也没告诉我名字啊，我还能怎么称呼！叫‘同学’不就太死板了？”
甄诚压低嗓音喊的一声‘同学’彻底把顾棉逗笑了。
“别人不都叫声儿美女，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到你这儿怎么就成小同学了。”顾棉抿唇笑着说。
甄诚看着面前人的笑靥，愣了一瞬。
第一次见她，周身都围绕着一种恬静温柔的气息，让人想亲近，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偏偏找她去充话费呢！
然而这次见她，通红的眼睛以及眼神里的破碎感能让任何一个男生对其升起强烈的保护欲，现在仅仅是抿唇轻笑，却能让他瞬间有一种成就感，就像是一朵蔫着的娇花突然有了生机。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这次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甄诚，甄就是姓甄的那个甄，诚是诚实可靠的诚，机电专业大四的学生，请问这位美女同学芳名啊？”
甄诚装作认错的样子讨饶般拱了拱手。
“我叫顾棉，顾是照顾的顾，棉是棉花的棉～这次知道了可别再叫我小同学了~”
“好的，记住啦！顾棉～”
甄诚拖着语调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那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儿坐这儿呢，吃饭了吗？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没吃，不如我请你吃饭，算是谢谢你上次的助人为乐了？”
“咕～”顾棉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肚子传来一声诡异的叫声，顾棉感觉脸上瞬间火烧火燎。可不是嘛，从上午就在这坐着，直到现在暮色四合，还水米未进呢
甄诚也听到了，忍着笑道：“回答的方式还真特别~想吃什么？火锅？烤肉？还是汉堡披萨？随便点，千万别帮我省钱哈！”
“那好吧。”
不知道是由于甄诚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语调中的柔软，亦或者是在现在情绪至暗的时刻，他带着一袭暖意缓缓向她走来，让一向戒备森严的顾棉愿意放下心防，点头应下。
“让我想想……我想吃西门的那家麻辣烫，可以吗？”
毕竟跟他还没太熟悉，将心比心下同样是学生又能有几个钱，没必要因此狠狠敲人竹杠，麻辣烫刚刚好，便宜又好吃，况且那边人很多，她跟他还不太熟，人多的地方更有安全感。
“行啊，正好我也好久没吃了。”
甄诚看出顾棉的顾虑也不戳破，“那就劳烦您先起驾吧？”
这话一出，顾棉才意识到还在地上坐着，人家甄诚是弯着腰和她说了半天话，意识到这点，顾棉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就想快点站起来，于是她两手撑地就要往上站，结果屁股刚刚离开草坪没多久就又猛地摔下去。
坐的太久，两个腿都麻到没有知觉！不往上站还没感觉，一站两条腿就又酸又麻，好似没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起噬咬，不疼却也难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低头尴尬地笑了笑。
甄诚看出她的窘迫，于是伸出一条手臂到顾棉面前道：“来拉着我的手臂，我拉你起来。”
顾棉看着横在眼前的这节手臂，突然觉得这个人还挺细心，知道两个人没那么熟，不好直接伸手扶，于是特意伸了手臂，不让她尴尬，分寸感拿捏的恰到好处。
顾棉也不矫情，拉着他的手臂就准备借力站起来。
由于两条腿都是麻的，只扶着一个手臂肯定站不稳，又不敢太大力抓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甄诚看到后，想了想，又伸了一个手臂到顾棉眼前：“诺，这只也借你，这样能站的稳一些。”
顾棉道了谢，一手扶一个，再一起使劲儿，终于站稳，在原地揉揉腿，跺跺脚，终于恢复个七七八八，才和甄诚慢慢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