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有家川菜馆
角落的桌子上还摆着热乎的四菜一汤，不像吃过的样子，而之前坐这的三个姑娘却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秦思雨和伍妺正抱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顾棉坐在马路边，不知该怎么办，要说为什么成这样，还要说回半小时前
三人有说有笑地提着饮料和那瓶白酒进了有家川菜馆，秦思雨和伍妺一直注意着顾棉的状态，生怕她做出什么惊人举动，毕竟他们分手也不止一次了，之前都是情绪低落，病恹恹的，这次突然变得情绪高涨，种种迹象都透露着诡异。
果不其然，顾棉坐下菜单都没看，就啪啪啪啪对着店员点了毛血旺，水煮肉片，辣子鸡，三狠汤个个都是硬菜！
秦思雨在一旁小声劝阻:“棉棉，点这么多，咱吃的完吗？要不撤一个？”
“对对对，我最近上火，吃这么多重口的东西，我怕我死在这。”伍妺附和道。
“没事儿，想吃什么再点！今天开心～吃不完就打包～”
顾棉若无其事地一边说一边把三人的一次性餐具都拆开，重新用开水消毒。
“我今天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所以咱们庆祝一下吧，今天无关风月，只有我们～”
顾棉把三个洗好的杯子并排摆在桌面，把酒都给满上，又分别放在二人面前说：“今天挺开心，咱先走一个~”
秦思雨和伍妺端着杯子与她碰了一下，轻抿一口，眼睛余光都暗暗注意着顾棉，只见她端起酒杯直接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这可不是那种专门的白酒杯，而是餐具里自带的一杯将近二两的白瓷杯，伍妺连忙放下杯子，从顾棉的手中把酒杯夺下来，死活不让她再倒。
“妺儿，我没事儿～你说，我本来以为前任只是前任，既然分手了，那我就信！可是今天才发现，相信，这个词，真是太难了如果当初连前任都没处理好，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惹了我又不信我？”
酒劲儿有点猛，刚喝下肚子就火辣辣地，似是给了顾棉倾诉的欲望，她开始慢慢地吐露心事，一股脑把这些憋了好久的心事儿说给二人听，嘴角在笑，眼睛眉毛却都皱在一起。
秦思雨心思一转，在她开口的时候就悄悄拨了一个电话。
“有事儿吗？”一个清润的男声传了出来。
“别挂！”
秦思雨只说了两个字儿就把电话倒扣在桌上。
“棉棉，如果不是当初我带你去看球赛，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儿。”
伍妺看着顾棉这么难受，有点共情，心里也酸酸的。
“棉棉，你俩为啥分手啊？”
秦思雨打断伍妺的自责，下巴朝手机微抬一下，伍妺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
“为啥？就为了昨天我和你男朋友挽着手出去，被他看到了呗，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分手，把我当什么了”
顾棉自顾自的又到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就又是一大口，还被呛的咳了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杯中是什么果汁。
“昨天？”这时秦思雨才意识到原因是什么！
“他就没看到我也在你们身后吗？主意还是我出的，帮他赶情敌，他还生气了，谁知道他当时在哪儿呢！真他妈渣！！”
秦思雨意有所指的破口大骂，电话那头的人不禁蹙了下眉。
“对！”顾棉放下手中的小酒杯，酒劲儿上了头，附和道：“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今天就去三巡，谁跟我搭讪就跟谁走，我就不相信我有那么差吗”
说到最后顾棉不禁开始断断续续的呜咽，“今天你俩做个见证，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如果我再和他牵扯，麻烦你俩打醒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顾棉的话，心似针扎般的疼，之前的分分合合并没有让他意识到顾棉对于他，到底是什么。
可能得到和失去都太容易，下意识的认为分手了之后她还会自己回来，或者她会在原地等着，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头，她都会在。
他忘记了当初夕阳下顾棉回眸一笑胜星华让他一眼入了心，忘了当初那股悸动，此刻听到顾棉的酒后真言，意识到她是真的打算不要他了，他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按断电话。
与此同时，顾棉的酒劲儿彻底上头，昏昏沉沉间只能看到秦思雨和伍妺的脸不停地在眼前晃，顾棉压抑太久的情绪也逐渐被释放，抱着秦思雨放声大哭。
“我没有非他不可，我只是不甘心！我什么都知道，从我爱上他开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多顾虑顾虑我的感受……我真的不甘心……”
顾棉断断续续的说，伍妺和秦思雨在一旁也心疼的不行，陪着流眼泪，又不想她打扰到其他人，匆匆结账，拿上东西带着她出门来到马路上。
顾棉似回光返照般说着说着似乎清醒了一点，站直身体，郑重其事的看着秦思雨和伍妺说：“我希望你们以后都是被爱的那个人，因为我不想你们有朝一日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这种心疼到快窒息的感觉我希望你们永远不会有……”
说完就倒在秦思雨身上昏睡过去，这可吓坏了在场的俩人，在确定顾棉只是喝多了之后，先让她在路边坐下来，伍妺两手提着三个人的包，以及刚才没来得及打开的各种饮料，没有多余的手去扶顾棉，而秦思雨，身高刚刚160出头完全扶不起170的顾棉，实在没办法，就联系了刚好在y市的第二谦。
很快第二谦就驱车赶到，一个急刹车停在三人身边，下车的男人小跑着绕过车到三人身边，看着可怜兮兮的二人，毫不费劲的把顾棉扛起来轻轻放在后座上，复又转身从伍妺手里接过顾棉的包，利落地完成这一切，期间一句话没说，紧抿的唇和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眉心透漏着此刻的低气压。
“这次是怎么了？”忙完之后才闷着声音开口。
“又分手了，不过这次应该是真的。”秦思雨解释道。
“棉棉情绪不好，你多看着她点，别再逗她……”
伍妺还不知道第二谦的心思，在旁边耐心交待。
“我懂，交给我就行，送你俩回去？”
“不用！”
“不用！”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好，那先走了。”都是熟人，第二谦未多做迟疑，带着顾棉走了。
“他是不是？”伍妺看着第二谦的车渐行渐远，疑惑道。
“嗯。”
顾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好像躺在一条小溪上飘着，随着浪花晃晃悠悠，那是好久不曾有过的安逸。没有那么多
不开心，也没有太多可乐的事情，就那么风和日丽，与事无忧，舒服的令她只想一直呆在这。
第二谦看了看后座的顾棉，思索着往哪儿去。
两家长辈太熟，带到他家和送顾棉回家没什么两样，最后还是决定找一家就近的酒店先让她好好睡一觉。
花钱请保洁阿姨帮忙安顿好顾棉之后，又出去请人煲了一锅粥放在保温桶里带过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
不知不觉中幼时那个胆子很小又爱哭的女娃娃，小学时扎着马尾辫板着脸教育自己要互帮互助爱学习的小同桌，初中时经常调笑他杀马特发型的小女生，以及高中时性格过于内敛，被男生私下评为隐形校花的少女，一步步长成了今天眉眼中带着美艳却又不知风情的样子。
恍然发觉身边的女生似乎都没她美，有时候也在想，为什么就不能早点看清自己的真心
是不是他早点发现他的小青梅已经这么优秀，就不会有任翊的存在，不会让她经历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可是，没有如果，现在的情况，不开口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时，床上的人儿突然紧蹙眉心，眼泪不要钱似的从眼眶里往下淌，不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开始低声呜咽，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算什么……我怎么这么差不堪……”
第二谦看到眼里，心间像堵了一块大石，压的他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任翊的心里也不好受，他还在想要不要再打回电话，问问在哪儿，去接她回来。以往的他都是被挽回的一个，既然说了分手，他又以什么身份去呢，他无法给内心找一个正经的理由说服自己。
高贵的狮子总是难以低下他高昂的头颅。
天色渐暗，躺在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却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再看看被子里面，裸着的
顾棉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的记忆应该在川菜馆，和秦思雨和伍妺碰杯喝酒，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思绪渐渐回笼，暗暗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你醒了？”
一个声音兀的响起，吓了顾棉一跳，定睛一看是第二谦，瞬间松了口气。
“思雨给你打电话了？”
“哟？还记得，那就行，感觉难受吗？”
第二谦抱着手臂，脸上挂着一惯漫不经心的表情。
“还行，就是头有点疼。”顾棉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
“知道难受看你下次还会不会喝那么多！顾棉，你真是长能耐了，还敢喝酒了！这幸亏是我把你接走了，要是送你回家，看你爸妈怎么说你！再说要是问你，你怎么说？就他妈为了个男人？你就不怕顾叔丽姨伤心？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第二谦脾气瞬间上头，说话又急又快，嗓门也不自觉提高。
顾棉听着第二谦的责备，每当他正经叫她顾棉的时候，那就说明他是真生气了，不免又开始委屈起来，第二谦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亲人，可以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任性。
“你知道什么！我就这一次，再也不会了，我也不想啊，可是心里就是难受啊，我能怎么办，它又不听我的话……”
“你想想，幸好是和秦思雨、伍妺一起！要是换个人，你喝成那样，会发生什么知道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是个男人，你就一点儿都不怕？”
第二谦看见顾棉流泪就心慌，又想让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语气很是严厉，但细看他飘忽的眼神也能看出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就因为是你啊……所以我不怕啊……”顾棉胡搅蛮缠道。
这句话让第二谦一秒破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可能有时候太熟悉未必是好事。
“我给你备了粥，先喝点吧，稍缓一下，我先出去，你收拾好了我再进来。”
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靠在房门上，点燃一根烟，却一口没抽，看着指尖的猩红一点点燃灭，如同此时的心情，忽明忽暗。
等顾棉穿戴整齐的开门，第二谦整理好心情，继续挂上他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走进屋里。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心里想。
顾棉赶在关寝之前回到学校，正往寝室走就被人一把拉到旁边的阴影处，看清来人，顾棉瞬间红了眼眶，却又绷着脸不让他看到，黑暗的环境很好的掩住了她的神情。
“去哪儿了？”
“你管我？”
“怎么就你自己？”
“你还想看到谁？”
“非要这么说话？”
“不然呢？”
“不想理我？”
“不是已经分手了？还是说我就那么贱？上赶着让你糟蹋？”
一来一往全是针锋相对的反问，气氛属实不太好。
月夜下的顾棉难辨神色，语气冰冷，话里带着的讥讽是任翊从没有在她这听到过的。
任翊的底气被卸了个干净，从傍晚就跑到寝室楼下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直到看到顾棉回来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想到一晚上的等待，又气不过，这才上前扯走顾棉质问，愣神间松开了紧拉着她的手，让顾棉趁机跑向寝室楼。
“顾棉……”任翊在身后大声喊她的名字。
顾棉猛的停下脚步，站定了几秒，缓缓回头，冲着任翊笑了一下，张口说了几个字，朝他挥了挥手，又转头跑进楼里，很快消失在拐角。
这次，任翊看清了顾棉的神情，通红的眼眶看上去楚楚可怜，眼中蓄满泪水，强撑着不肯让它滴落下来，背光而站的顾棉在这个冬夜里显得单薄又倔犟。
在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任翊还会经常想到当时的场景。如果说喜欢上她是因为最开始顾棉夕阳下的回眸一笑胜星华，那份羞涩与美艳形成反差直击他的内心，那么彻底认识到离不开她就是顾棉在这个冬夜里的再次回眸一笑，可能并没有之前那么美的惊心，恰恰是她此刻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决绝的倔犟，与眼泪中的破碎感交织着，深深吸引着他
突然想要上前拥抱她，亲吻她，想拥有她的一切一切。
他忽然明白，看似柔弱的顾棉不是一株任人采撷的菟丝子，从来都不是顾棉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顾棉。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看清了顾棉的口型。
“再见啦。”
任翊持续一下午的慌乱情绪，都终止在这个刮着寒风的夜里。
而身上某处持续的疼痛，让他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