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九里香
让她不悦的是张齐口中的话，走街串巷怎么就低贱了？一不偷二不抢，怎么就让他们这么看不起了？
那边张齐发完誓，张齐娘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瞪着猩红的双眼，厉声的呵斥他“如果你再去做那商户之事，就是逼我去死。”
张齐表情痛苦的喃喃点头。
张齐娘这才满意的由着张齐扶着她回房去了。
周凝安就在门外等着，张齐是个可造之材，对商业气息敏感，周凝安舍不得就这么放过他，她还指望着能说动张齐做她零嘴店的掌柜呢。
张齐将他娘扶上床躺下后，才又去隔壁房间看他的妹妹。一直到昨天他才知道，他的娘亲对张欣有多不公平，又有多苛刻。
说来说去都怪他，都怪他以前只知道读书，从来就不知道关心她们，才会让他娘在爹走后，被生活压迫得变的越来越极端，越来越歇斯底里。
“妹妹？”张齐在房外轻轻敲门，又轻轻的喊了一声。屋里，张欣睁着双眼，并不回应，她以为昨晚那一跳，她会从此解脱的，可是为什么要救她？就让她这么死了不行吗？
得不到回应，张齐只能脸色黯然的走开，谁知出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人，张齐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他不知道周凝安听见了多少，可是那些话都不是他真心想说的，只是为了宽慰他娘的心，那并不是他的本意。
“周娘子。。。。。”想说什么，张齐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不管是不是真心，终归说了不该说的。
想当初在他急需用钱的时候，是他求着周凝安给的他机会，到如今他身上的一百多两银子，都是靠着周凝安才挣下的，他却当着她的面说了那样一些伤人的话，他有些无颜面对对方。
周凝安皱着脸走过去，怒气冲冲的问他“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走街串巷都是低贱的人，这些话，是真心的？”
“不是，不是。”张齐白着脸，接连摆手，最后语带哀求的说“周娘子，对不起，那些话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我娘，唉！”他叹声气又继续道“当初我爹就是在外走商时，被害死的，我娘她经过我爹的事就害怕了，不愿意让我走我爹的老路，一生所求就是我能好好读书，考个秀才，可以光宗耀祖。”
“那你以后还继续卖糖葫芦不？”周凝安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张齐每天都能为她带来很大的收入，他要不做了，周凝安还真挺舍不得的。
张齐意料中的摇摇头，周凝安有些可惜，张齐真的很有经商头脑，脑筋也转的快，可惜的是生在这个时代，把他的天赋给埋没了。
周凝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身要走，想起来的时候那两个妇人的话，高低关心了一句，“你妹妹没事吧？”
张齐闻言苦笑“你听说了？”他小心转身看了眼里屋，见没人才继续道“我妹妹心里苦，这些年我娘因为我爹的过世，打击很大，除了在我的事情上很固执外，在我妹妹身上也是。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么些年，我娘居然没让我妹妹出过一次门，不许她同村里的人说话，只要见一次就打一次，昨天晚上妹妹因为同一个过路的卖货郎说了两句话，我娘就将妹妹往死里打，妹妹实在受不了，就投了河，幸好当时有人正好路过，将妹妹救了上来。”
听完周凝安对张齐娘的疯魔程度有了再深一次的认识，张齐兄妹俩摊上这样的娘也是造孽。
她作为外人，却也没有质疑的余地，告别张齐后，路上周凝安忍不住同赵晨安唏嘘起来。
“赵公子，你说一个人的死对另一个人的打击有那么大吗？”
她两世都没有娘，也没有感受过母爱，虽然一直想有个母亲疼爱她，但是像张齐娘那种的，周凝安一阵恶寒，使劲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赵晨安不置可否，随口道“有没有那么大我不知道，不过张齐娘会这样纯粹是因为，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两个儿女身上，等发现两人与她畅想的不一样，所以她才会一下子崩溃。”
赵晨安在一旁也是听完全程了，张齐说的时候也没有避着他，京城里，那些官员家里面妻妾成群，儿女众多，比这夸张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像张齐家这种情况的，还是小儿科了，丝毫引不起他的心绪。
两人顶着大太阳走了十几里路，周凝安额头上的碎发都已经打湿贴在了额头上。
走到昨天与周行安分别的那个路口时，周凝安叫住走在前面的赵晨安。
“赵公子，往这里走。”说完，又问他“赵公子，你真要跟我去啊？”她是去拜访刚认的大哥，带着一个外人算什么啊，周凝安在心里默默吐槽。
赵晨安闻言，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何不可？”
周凝安咬牙切齿，行，怎么不行，那就走吧。
两人一直沿着周行安说的路线走，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周行安口中的那颗黄角树，远远的还没找不到周行安口中的那条小路，没想到走近黄角树后，小路赫然在目。
周凝安朝赵晨安招了招手，“来，赵公子，走这边。”
这条小路应该是特意让人挑了石板搭建出来的，小路两旁种满了花朵，打眼望去，铺满了整条小路，这花呈白黄两色，形状像个小喇叭，特别好看，周凝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
有风吹来，霎时间空中全是一种香甜的味道，周凝安跑上小路，蹲下身凑近花朵闻了闻，散发出香甜味道的，就是它们。
“赵公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花，可太香了。”
赵晨安慢悠悠的走到周凝安身边，垂下眼帘看了看她，随口说道“这是九里香，有驱蚊的作用。”
“哈哈，这位兄台看来也是懂花之人。”来人身着素白的丝绸缎衫，有风将衣摆高高扬起，金黄的光线从身后照射而下，让他看起来犹如天神下凡。
走的近了，才发现正是周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