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衙承山
四人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山间大宅里,度过了轻松无忧的整整三月。杭岁渝修仙时,从未有师父教导,以至于很多修道术法一窍不通,唐问彦和程然也不藏私,在发现杭岁渝对此颇有天赋后更是倾尽全力,倾囊相授。短短三月,杭岁渝的术法突飞猛进,至少能用一些基础的法器和招式。
唐啸依然按部就班训练招式,没有灵力,只能在别的方面吃些苦头,每日练得时间比杭岁渝久,但进展微不足道,还是没放弃,每日练功铆足了劲,杭岁渝看的都佩服这小子的心志。换做是他自己,可能没有这么坦然接受自己的努力付之东流。
今日二人又在唐问彦的指导下学了几招,正在练功时,唐问彦突然做了个“停”的手势,二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唐问彦:“有客拜访。”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浑厚的老者传音:“传掌门令,衙承山大弟子唐问彦,速速回山。”
唐问彦垂首而立,不急不慌:“是唐序师叔。”
这一天还是来了,三月以来,衙承山掌门传来两次飞讯,唐问彦都以长子唐岁渝身体不适,暂时无法上山推脱。没想到今日居然特派唐序前来传讯,容不得四人再逃避。当下就收拾了行李连夜出发。
程然和唐问彦一脸沉重,氛围低迷,唐啸又是个木头,看出来父母心中沉闷,却不知如何安慰,一直陪在程然身边。
杭岁渝见状,主动开导道:“爹,娘,还不知是好事儿坏事儿呢,万一是掌门看在二十年来,您二老兢兢业业斩妖除魔,为衙承山争光长脸,不计身份了呢。若是坏事,怎会让我们拖延至今,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
程然:“但愿如此。笑笑练功刻苦,但没有灵力,山上都是修道之人,皆是以武胜人。你于悟道有天赋,但灵力低微,我担心你二人受人欺负。”
杭岁渝抢答:“我虽然灵力低微,但是护得弟弟安稳还是可以的。而且,爹可是衙承山大弟子,谁这么不长眼来欺负我们。您就放心吧。”
程然愤愤道:“有人胆敢不长眼来欺辱你们,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保命要紧。事后告诉你爹,让你爹给你们出气。”
唐问彦动了动嘴,终究没反驳。
次日傍晚,四人终于到了衙承山脚下的荣兴镇,天色不早,便在客栈住宿一晚,次日再上山。杭岁渝和唐啸两人一屋,杭岁渝适应良好,唐啸就有些夜不能寐,杭岁渝睡觉极不安分。
唐啸看着呼呼大睡,大字敞开占了整个床面的杭某,叹了口气,任命的挪动他的四肢,给自己腾出一个小小的位置。呼吸声突然停住,原来是杭岁渝醒了,看了一眼还没睡的唐啸,疑问道:“你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上山呢。”
唐啸正要说你挪一挪,再看,杭岁渝又呼吸延绵,睡过去了。
唐啸:“……”错觉,他就没醒过。叹了口气,背对着杭岁渝睡下。
唐啸在夜色里听着杭岁渝的呼吸,浮躁的心渐渐平息。不知道这妖是个什么妖,这么没心没肺,不会是猪妖吧,不然怎么这么蠢。唐啸凑近闻了闻,没闻到猪臊味,反倒是一阵木香传来,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往外挪了挪,半个身子都伸出床沿。久久不能散去心中的涟漪。
夜深时,唐啸迷迷糊糊,一个翻身,“咕咚”一声从床上跌了下去,脑子尚未清醒,在地上发愣。杭岁渝被惊醒后看到唐啸穿着里衣坐在地上,声音都还没醒,黏糊糊的问:“做噩梦了?”
唐啸看了看杭岁渝裹着的被子,再看了看让自己掉下床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的表情,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不动声色。
折腾一会,杭岁渝又沉沉睡去,唐啸没了困意,躺着发呆。没一会沉睡中的杭岁渝突然伸手揽住唐啸的腰往里拽了拽,喃喃道:“别掉下去了。”然后又开始呼吸绵长,睡了过去。唐啸内心万分复杂。
次日,杭岁渝精神抖擞,唐啸萎靡不振。一行人怀着忐忑的心登上了衙承山大殿。
唐问彦行礼:“弟子唐问彦携家眷程然,长子唐岁渝,次子唐啸拜见掌门师叔。”
余下三人跟着乖乖行礼。
掌门年岁甚高,白发白须,道骨清风,一身青衣,身姿挺立,此时见唐家两小子有礼大方,笑道:“好,都长这么大了。”
接着道:“唐期闭关已有四年,算算时间,也该出来了。此次叫你等回来,一是念及你除妖有功,二是你师父年岁已高,一生只有你这一个弟子,以后就在山上住下吧。”
“几日奔波,回去休整几日,待你师父出关后再来见我。”
言毕,掌门不等几人道别,已经离去。几人看着离去的背影,都有些不明所以。急匆匆的把我们叫回来,却又没有要事。唐问彦带着几人往住处走去,路上众多弟子遇到唐问彦皆是欢喜亲切的问候,杭岁渝心想,稳了,以唐父这等声望,谁敢来找唐啸麻烦。
经过一处练功亭时,周围已经没了人烟,亭子四周都以屏风遮挡,但是杭岁渝能感觉到里面有人,而且是一个功力深厚的高手。等在四人途经之路,显然有备而来。
唐问彦正要上前询问,突然衣袍无风而动,一阵极强的威压如泰山之力压在四人肩上,杭岁渝和唐啸道行太浅,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程然迅速撑住俩人,一道灵力从屏风后飞出,直奔程然而来,若程然被这等灵力击中,当场就要显出原形,偏偏无法抽身,唐问彦猛然一惊,迅速挡在三人身前,拔剑灌注全力抵挡,灵力被打破原先的轨迹,“嘭”的一声巨响在假山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一切都在瞬间变幻,生死之间,四人回过神来皆是一脸愤懑,唐问彦举着剑,对着屏风后的人怒道:“唐问呈,出来。”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年岁与唐问彦相仿的男子,唐问彦见到来人,知晓这一架免不了。主动出击,来人亦拿出泛着银光的利剑,刀光剑影,灵力波动,打得不可开交。
程然看唐啸和杭岁渝一脸担忧,找了块石头坐下,道:“放心吧,不出两百招,唐问呈必输。”
程然既然如此有把握,看来两人争斗已经不是第一次。杭岁渝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却不心事重重,再看唐啸亦是如此。
刚才这人尚未出手,仅仅只是释放威压,两人便像待宰的糕羊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不好受,杭岁渝经历过一次,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顺风顺水得道成仙,却又再次体验到有心无力的挫败,实属不爽。唐啸想来也是如此。
两人各有所思,程然看到,却无法安慰。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道,早些明白也好。
另一头,唐问彦剑锋凌厉,盛气逼人,唐问呈一开始还能抵挡几招,没一会下来,漏出破绽,唐问彦一剑击飞唐问呈手中的剑,没了剑已是输。唐问呈却仍不甘心,凝聚灵力,向程然发起攻击,程然刚才护着儿子没躲开,这次没了拖累,轻灵一跃,回身向唐问呈射出一片荷花镖,唐问呈闪身躲过却被随之而来的唐问彦剑气划伤,重重摔在地上,狼狈不堪。唐问彦落地收剑一气呵成,风度翩翩。
唐问彦道:“我不会与你争夺掌门之位,尽可放心。”
唐问呈点住流血不止的手臂,恨恨道:“唐问彦,事到如今,何必虚伪至此,这个时候回来,司马昭之心,你我皆知。”
“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掌门之位你比我合适。告辞。”唐问彦说完不再搭理,带着几人回到住所。
唐啸看着前方父亲伟岸的背影,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就算武功不成,也会成为品行清廉之人,必不会让父亲因我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