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虚无
“我是一颗苍老的树,我……活了多久了?”
陆幽此时的心也跟着缓慢了起来,他甚至在心里思虑完这个问题的时候,外界都已经过去了无数的时光。
无数个昼夜,无数个黎明,无数的暴雨,无数的干旱。
他的枝叶枯荣一岁又一岁,无数的年岁过去,他依旧是他,依旧伫立在这片深山之中,无人问津,也无人知晓。
“好久,好久了。”
又过了无数个岁月,陆幽如同木头的思维这才明白过来,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
他这颗苍老的大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年岁,他只记得自己从有了意识起就一直呆在这里,数万年不动,数万年不摇,只是呆在这里而已。
突然有一年,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大地突然开始产生了干旱,身边无数的树木逐渐的枯萎,大地变成了黄土,山石露出了焦黄的颜色,天空是一片的赤红,如同灼烧着的烈火。
热,无尽的热,无尽的热度在啃食着它的水气,所以它不得不谢掉很多枝叶,无数的枝叶落下,落到地上之后又化作了干涸的灰尘飘落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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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边所有的树木全都枯萎的时候,只剩下他还伫立在这里,只因为他已经存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他的根蔓延的足够的深,足够的远,所以他仍旧能够汲取到土地里的水分,所以他还能活。
但他也活的很艰难,木头的思维更加缓慢迟钝,每一个念头都像是拖着沉重的山石在大脑之中爬行。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岁月,这个世界没有将落下一滴的水花,没有生出一片的水气,甚至……连云都好久没有见过去了。
大地开始生气了,它开始出现无数的沟壑,大地开始撕裂,它因为生气开始而不断的毁灭自己,因为它也无法支撑这么庞大的身体,他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突然,大地找到了自己干涸原因,是这棵树,这棵树汲取了它所有的水分,把它所有的水分全都汲取到自己的身上。
导致这个世界所有的植物全都灭亡了,可它还活着,虽然很狼狈,但是他还活着。
于是,大地决定把这无数个岁月从自己身上被夺走的东西给夺回来,它开始反噬大树,开始无尽的汲取身上所有的水分。
自打从那天起,陆幽再也无法从地表找到任何一滴水面,大地像是一个吸盘,无时无刻的吸取着他树干里所有的水分。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痛苦,无尽的折磨,陆幽不由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可是他不能反抗,因为这是大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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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滋养了他数万年,现在大地都快要存活不下去了,他为什么不回报给大地呢。
于是,陆幽忍着无尽的痛苦,忍着身体里所有的水分被抽干的痛苦,咬着牙承受着。
因为太过痛苦,他的树干日复一日的弯曲下来,到最后,他的树尖以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刺入了地面几十米深,就像是一个人痛苦的跪在地上的姿态一般。
“够了,够了,不要再吸了,够了。”
终于,陆幽忍不住的喊了出来,可是他的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大地仍旧在不断的吸取着他的水分,不,甚至已经在剥夺他的生命,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离开这个苍老的躯壳。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躯壳,可这就是他的躯壳,没了这个躯壳,那么他还存在吗?
“够了,不要了!”
陆幽再度发出痛苦的嚎叫,可仍旧没有人回应。
大地开始出现了一抹绿色,有绿茵茵的草地出现,大地因为有了他的水分而开始恢复了生机,无数的草木开始生长。
可大地并没有因此而放过陆幽,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吸取着他的生命,吸取着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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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陆幽突然吼叫出声,他的声音如同野兽般嘶吼,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闪烁起赤色的火焰,他弯曲的腰杆开始缓缓伸直。
就像是直刺天际的火剑。
“不要!再吸了。”
陆幽发出了愤怒的怒吼,它躯干上燃烧着的火焰更加的汹涌。
可大地仍旧不为所动,甚至好似看到了他已经到达了重点,想要一鼓作气,把他的灵魂给抽取的一干二净,想让他就此死在这里。
于是陆幽彻底的生气,他愤怒了,他开始疯狂的汲取所有的水分,他开始疯狂的朝大地索取,原本回缩了无数的藤蔓开始疯狂生长,刺入更深的地底,深入到他之前都没有达到过的地方。
那是大地的灵魂所在。
既然你要吸取我的灵魂,那我就吸取你的灵魂,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先让你死。
大树的火焰更加的茂盛,因为有了水气的滋养,他的躯干上开始疯狂的生长枝丫,每一段枝丫都带着燃烧着的赤炎,无数带着火焰的藤蔓缠绕着大树的躯干一路向上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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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已经火势庞大的大树愈发的像是一个直冲天际的巨大火焰,巨大的火焰甚至相距上千公里都能够看的见,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它身上炙热火焰的温度。
“不,不要!”
突然,耳边传来了大地虚弱的呼喊,可此时已经愤怒了的陆幽哪里还管大地的求饶。
为什么之前向你求饶你不肯放了我,现在居然还要我放了你,可真是好笑啊。
“死,死,死,给我死!”
陆幽继续疯狂的吸取着大地的能量,突然,他迟钝的大脑开始灵活了起来,无数的画面在他的脑子里闪过。
有盛开的花朵,他甚至可以观看花朵生长的所有细节。
有正在啃食猎物的野兽,鲜血淋漓却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有溪流正在朝着下游汇聚,为什么是下游而不是向上呢,那么,我想要让溪流向上呢。
于是,原本正在向下欢快流动的溪流突然转变了方向,朝着上流一股倒流了回去,再度走过了它已经走过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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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想要让这个世界毁灭,让我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主人呢。
陆幽想到这里,世界的画面,陡然破碎,碎成了一地的渣滓。
只有他这一刻苍天火树独自伫立在这里,冒着赤色的火焰却无法照亮四周的一片虚无。
这里,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