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会变暖吗
远处黑暗的灯光闪烁，就像夜空中的星光那般明亮，也显得特别遥远。
此刻，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即将要告别这个世界，张久的内心却是出奇地平静。
朝着少女说出了自己女友的银行卡号，在发送短信交代后事后，他静静地躺在郊外的草地上，目中的光亮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自己死后，母亲和小优的日子应该会有很大的变化吧。
小优可以有条件去实现自己的绘画梦想，去往外国学校进修，或许若干年后这个世界会多出一个名人画家。
少了一个每次约会时都要计算着路程和车费，生活拮据无比的女孩。
父母可以脱离那个狭小的屋子，去老家盖一间属于自己的别院，父亲每天可以和村里的老人下棋闲聊，偶尔在院子里拉着因为生活早已荒废已久的二胡。
至于母亲…
张久愕然，他想不起母亲的丝毫爱好。
似乎这个女人在他出生时，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为他奔波，为他担忧，喜怒哀乐所有一切情绪都给了他，可能只把生活中的苦涩留给了自己。
“妈，来世给你做牛做马，这辈子你不争气的儿子只能做那么多了。”
张久眼中不知不觉中湿润，他抹了抹泪水。
“好了。”
身边少女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屏幕，那是一个转账成功的页面。
她眼中带着笑意，身姿透出一种妩媚的姿态，没有丝毫被张久情绪感染眼中带着玩味。
“人类的感情和生命一样，都很脆弱呢。”
她轻声喃喃，朝着张久走近，嘴角的那道笑容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一般。
黑暗笼罩着张久，少女的身影也在夜幕中消失，露出一双红色的双眼。
“该履行了。”
黑暗中沙哑的声音扩散，少女的声喉再无之前的空灵，仿佛存在黑暗中的并不是那个妩媚妖娆的少女，而是一只恐怖无比的怪物。
秋季本就转凉的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寒冷刺骨。
张久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血管，乃至骨骼，甚至那缥缈无比的灵魂在这一刻都开始了颤抖。
可他的内心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平静，明明身体害怕的不断发抖，可他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的眼中彻底黯淡，唯一存在的还有一道说不清言不明的神态。
一个名为绝望的东西此刻在这个青年身上体现得一清二楚。
“寒冷让你麻痹了身躯，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丝毫痛苦，我们的履约是这样的，对吗？”
一双苍白无比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同时显露出的还有少女的半个脸颊。
她的声音恢复了轻柔，空灵，仿佛聚集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音律，她的容貌就像天上的神明，令人无法生出亵渎的思想。
可神明真的存在吗？
张久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恶魔或许真的存在。
就在他的面前。
看着已经伸入自己胸膛的手，感受到一双冰冷无比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心脏，如同呵护珍藏品一般的轻柔动作。
“她的手会变暖吗？”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张久内心诞生，这也是他内心为数不多的波动，四周在这一刻逐渐地黑暗了下来，四周也变得安静一片。
黑暗中似乎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是她吗？”
张久的内心出现了波动，脑海中出现了那张思念许久的脸颊。
电话被接起，回荡的只有一个男的声音。
“你在哪里？不是要干活吗，怎么工地上见不到你？”
电话挂断，张久的内心再次恢复了死寂，在他的内心最终还是留下了遗憾。
“要是能最后跟她说一句话就好了。”
他轻声喃喃，一直到视野彻底变得黑暗，他感受到自己躺在了地上，四周那早已失去知觉的四周似乎在被什么什么啃食。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张久心中轻声叹息着，自己的呼吸声在这一刻清晰可闻，还有心跳跳动的声音。
可很快，那心跳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海底，随着身体的下沉，头顶上方的亮光愈加的遥远。
就像这个表面上繁华无比其实光怪陆离的世界一般，距离自己愈加遥远。
…
“老板，拿包烟。”
在一家超市门口，一个中年男子不断地看向远处，他的情绪中似乎带着焦急，双脚不断地来回走着。
拿过超市老板手中递过的香烟，他迫不及待的点了一根，深深得吸了一口。
浓重的烟在肺部徘徊一圈后吐出，他的神色略显轻松。
“给我老实点！”
一声怒吼从街角处响起，几个莫约十几岁年纪的孩子排着队靠着墙角蹲下，黑暗中只能看到恐惧带着不服气的眼神。
在他们这种法律意识薄弱的年纪，没有被社会侵染，或许电影中出现的江湖才是他们向往的吧。
数名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前往，对着那些头发各异的孩子开始了训话。
一个寸头青年从街角中出走，在他的黑色紧身衣上带着鲜血，明显负了伤。
将手中沾染着鲜血的刀丢在了超市的柜台上，寸头青年看向中年男子，伸出手。
“受伤了？几个小毛孩而已。”
中年男子打诨，他递过香烟和火机。
“他们这个年纪，下手可黑着呢。”
寸头青年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口后，将上衣脱下，显露出他身上的数道伤痕，而在他的胸口处的一道正在流着鲜血，明显是新添的。
从超市柜台的一角拿过碘伏和绷带，寸头青年熟悉得处理起伤口，而中年男子等待已久的手机终于响起。
在接完电话后，他深深得吸了一口烟后吐出，将烟头踩灭，起身走出超市。
“走吧，行动专组的人到了。”
中年男子低语中朝着前方走去，寸头青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随在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超市柜台开口。
“老刘，这些小鬼的作案工具就放你这，一会我的同事会来取。”
柜台中伸出了一只手，对着他挥了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