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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家法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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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人在外推开,那漂浮于半空中的人形怪影倏忽不见了踪迹。

    德公公一步跨进屋中,厉声质问袁三,到底怎么回事?为嘛要把川岛小姐带到这里来?

    袁三趴在地上,一味地磕头,连话都不会说了。

    “芳子,你没事吧?”

    一个身穿长衫,留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近小金子的身边,关切地询问小金子的情况。

    这人便是川岛浪速,一个中文讲得十分流利,且一身中式服饰的东洋人。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伤到哪儿没有”

    又有一人,快步来至小金子的身边,同样关切地询问着。

    此人身穿黑呢大衣,头戴黑呢礼帽,穿着厚底黑皮鞋。三十出头的面相,个头不高,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扇风耳,长相很是一般,虽然所说也是中文,但较之于川岛浪速,他还差着那么一点儿火候,吐出的字音儿,夹杂着少许生硬。有趣的是,他说话的腔调,竟是京腔京调,同时又有少许津门韵味。由此可见,此人一定常年置身中国,不然也绝对不能是这种被津门人氏认为是“串儿”的口音。

    “芳子不懂事,让父亲和土肥原叔叔担心了,是芳子的不对,不怨别人。芳子贪玩,非要进这屋看看,结果打不开门,让大家为我受惊,芳子十分惭愧,一切都是芳子的错,请父亲责罚。”

    小金子学着东洋女子的样子,并拢着双腿,跪趴在地上,请求大家的原谅。她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帮袁三开脱,不叫袁三因此事而受罚。

    跪在一旁的袁三,见小金子如此袒护自己,不由得热泪盈眶。同时,以男子汉的担当,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请求德公公惩罚他,一切不关川岛小姐的事。

    “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德公公朝袁三凶道:“你可知川岛小姐何其金贵么?要是伤着了川岛小姐,剥了你小子的皮也抵不上川岛小姐的一根头发丝儿。看来,你皮子是痒痒了,得找人给你舒舒皮子才行呀。要不是水生告诉我这屋动静,我还不知道你把川岛小姐领到了这里,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么?”

    原来,是唐水生把德公公领过来的。

    袁三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得万分憎恨,恨不能立时扑过去跟唐水生拼命。

    但是,这会儿容不得他放肆,他只能当一条案板上的鱼儿,任人剐他的鳞,开他的膛,破他的肚。

    唐水生此刻就在德公公的身后立着,脸上依旧挂着他那独有的微笑。

    “来——呀,家法伺候。”

    德公公吩咐过后,躬身站在在门外的钟老公,快步进屋走到袁三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指着袁三的鼻子尖儿,像个好大火气的老太太似的,恶声恶气,尖声尖气地质问道:“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袁三赶紧搭话,但同时不忘用一双泪眼给钟老公一些暗示,那意思是央求钟老公下手轻点儿。

    钟老公平日里跟袁三的关系不错,自是不会下重手,但在德公公和那么多人的面前,起码得把戏给演足了才行。

    “既然知罪,可认罚吗?”钟老公似乎有意拖延时间。

    “小的认罚。”袁三赶紧回答。

    “那——好——”钟老公拉了个长音儿,“德府家法森严,不容尔等造次,今儿我就打你的耳光,叫你知道知道冒犯仙家宝地的后果。”

    袁三一听只是打耳光子,立时松了一口气。

    须知道,德府的家法可是能够要人命的。

    家法分小惩与大惩。小惩者,须用特制的皮手套抽耳光子四十下。那手套源自宫中,平时作为惩戒太监宫女使用,用黑牛皮缝制而成,又厚又硬;打在脸上,不出三下,准能掉下一块肉皮来。真要挨上四十下,就算能活下来,那张脸指定没法要了,保准烂得不成人脸了。

    大惩者,捆在长凳上,先用浸湿的绵纸层层盖住脸,再用一指宽的木板频频拍打腹部。口鼻被封住,喊不出声,喘不了气。末了,一挂大肠顺粪门子流出,而面部的绵纸也会被从口鼻当中喷出的秽物血液染成花色。死状可谓极惨极惨。

    袁三可是亲眼见着过被小惩或大惩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因此刚刚听说德公公要惩罚他,他立时吓得没了魂。可等钟老公站在他前面的时候,他立马猜到,德公公仅是要做样子给外人看,而非真的要他的小命。因此,他用眼神告诉钟老公,千万别来真格的。

    钟老公久在宫中行走,察言观色属一流,主子的示下是虚是实,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袁三跪着把腰板儿挺直,将脖子伸直,憋住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等着钟老公的巴掌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不懂事的奴才,该打!”

    话音未落,巴掌挂着风声,“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拍在了袁三的左边腮帮子上。

    袁三只觉着脑瓜子一阵昏眩,眼前一阵迷糊,耳朵一阵啸鸣,身子一阵晃悠,总算支撑着没趴下。可鼻腔一热,还是见了红。

    钟老公虽然知道是在演戏,但如果戏码给得不够足,容易叫东洋人看出破绽,那样的话,主子的脸上就不那么光彩了。因此,他这一巴掌用了七成力道,稳准狠;脆而响;画面与音效,绝对能糊弄住在场所有人。

    “奴才,你可知罪?!”

    打得自己巴掌生疼的钟老公,恶声恶气,尖声尖气地质问顺着鼻孔外地上嘀嗒血液的袁三。

    “小的知罪。”袁三大声回答。

    这是德府的规矩,挨打要跪好,回话要大声。要不,打得更狠。

    “该不该打?”钟老公又问一句。

    “该打!”袁三再次大声回答。

    “好!”

    钟老公巴掌一扬,随之又是“啪”一声脆响。

    这一下,钟老公只用了三成力,虽然动静不小,但袁三受的罪却小了很多。

    “我再问你,你可知罪?”钟老公接着大声地问。

    “小的知罪。”袁三接着又大声回答。

    “那该不该打?”钟老公假模假式,歇斯底里地问。

    “该打!”袁三喊破喉咙似的大声回答。

    “好!”钟老公扬起巴掌,便又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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