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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酒馆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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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袁三,停步在了陈老义那间小酒馆儿的棉门帘前。

    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来过这里了。

    陈老义于他而言,是他的长辈兼恩人,当年他爸爸尚在人世的时候,陈老义跟他爸爸的交情真心就叫一个铁。

    等到他爸爸叫人一攮子扎烂了苦胆,死于非命之后,陈老义念着哥们儿生前与自己的交情,果断把没人照应的袁三领了过来,周济袁三三餐温饱,没叫当时还不满十岁的袁三受委屈。

    本来,陈老义有心收袁三为义子,拿钱供袁三读书,等到自己百年之后,这间小酒馆儿外加后面三间土坯房,全归袁三所有。

    可袁三天生属倔驴的,犯了驴性子之后,谁跟他近乎,他就朝谁尥蹶子。

    陈老义对他的好,他心知肚明。可他留着几两硬骨头,不肯吃白饭,当别人家的米虫。于是乎,他宁可披着麻袋片,手托着破碗满大街要饭,也不肯在陈老义的面前混吃混喝。

    这就是这小子的骨气,不能不叫人佩服。

    陈老义十分了解这小子的脾气秉性,索性撒开了手,叫他在社会上闯荡闯荡,历练历练,既然不是读书写字的料子,那倒不如叫他早一点学会存活的本领,贩夫走卒不丢人,屠狗杀猪之辈,也有仗义之辈。活着,活出了人样儿来,才是王道。

    袁三站在外面不进去,正巧陈老义端着刷锅水从里面出来泼水,一瞅袁三站在对面发呆,陈老义呵呵一笑:“我说三儿呀,你在那儿干嘛呢?”

    “陈二伯。”袁三呲牙一笑,“我寻思着,要不要把你这个小门脸儿翻新翻新。”

    原来袁三是一番好心,想着帮陈老义把破门脸儿归置一新,权当报答陈老义当年对他的情义。

    “快打住吧。”陈老义把脏水泼了出去,用两根粗糙的手指头,在烧黑了的破锅沿上弹了两下,“听听,声音多脆生。这口锅打我记事起,它就跟着我,我多大岁数了,它就多大岁数了,这不照样用得好好的么。不烂不漏,何必换新?就拿我这件小狗食馆儿来说,破是破了点儿,可不透风不漏雨,门帘子一挂,小炉子一点,暖暖和和,舒舒坦坦,不必登瀛楼那样的大馆子差。我还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我这酒馆儿破,反倒不缺主户。一等给我归置一新,我这小本的买卖,一准儿要黄。来这里的,都是没钱的,那些人面子矮,稍微像样一点儿的馆子,他们都不敢进。越是我这样的老破小,他们越是愿意光顾,我也才能指着他们那仨瓜俩枣过活。得嘞,别站哪儿替我操心了,赶紧上屋里来,刚炖了一锅羊蝎子,我给你盛一碗。”

    “嘿呦喂。”袁三嘴里的大馋虫立时被羊蝎子给勾了出来,“您刚一撩帘儿,我就闻见香味儿了。好一阵子没尝您的手艺了,可把我给馋坏了。”

    一边说着,一边乐呵呵地随着陈老义到了里面。

    坐下之后,陈老义把竖着尖儿的一大碗烂烂乎乎的羊蝎子摆在他面前。

    “喝点儿不?”

    “瞧您,还用问么,有这么好的羊蝎子,不搭配点儿老酒,不是糟践了好东西么。”

    “得嘞。”陈老义和蔼一笑,“我怕你喝多了误事。这样吧,就管你半壶,多了不管。”

    “行嘞。你给多少我喝多少。呦喂,真香,真香呀……太好吃……”

    袁三不用筷子,直接下了手。吃羊蝎子,下手抓的才是内行。用筷子的,那是不会吃东西的外行。

    陈老义把一只锡壶放在桌子上,坐在袁三的对面,掏出一盒纸烟,掏出一根儿,点着了吧嗒吧嗒地嘬着。

    “二伯。”袁三一边吃一边说,“嘛时候不抽干烟,改抽纸烟了?呦喂,烟盒上全是洋字儿,还是洋烟卷儿。行啊二伯,你想开了呀,也舍得享受了。”

    “嘿!”陈老义让他这话给逗乐了,“你小子脑瓜子让风给吹着了呀?这不是你前一阵子给我的么。你说这是什么英国货,叫我尝尝味儿比旱烟咋样。这挺贵的东西,放坏了挺可惜的,再说又是你孝敬我的,我还不得在你面前抽两根呀。”

    “呀!”袁三想起来了,“瞧我,脑瓜子让驴给踢了,整个一糊涂蛋。连我自己干过嘛事儿,我都忘了。”

    “三儿呀。”陈老义潇洒地吐了一个烟圈儿,“别怪二伯我多嘴,你最好早做打算,离着德公公别太近了,他有权有势又有钱,这谁都知道,谁都恨不能挤破了头进他的府为他效力,可我总觉着,似他那样少了物件儿的人,心里面或多或少都有点儿病。高兴了怎么都好,一旦发了火,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你岁数小,经历的事儿少,你爸爸要是还活着,一准儿不能让你……”

    “二伯,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谢谢您。我呀,心里有杆秤,您兹管把心放肚子里。”

    不等陈老义把话说完,袁三便拦住了陈老义的话。

    陈老义点了点头,无声地笑了笑,便不再多话。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自己吧,将来会不会吃苦头,就叫年轻人自己去承受。这人活一世,要不是不好好地吃点苦,就没法成人。

    “嚯!香啊。炖羊蝎子了呀,给我也来一碗儿呗。”

    棉门帘子一挑,探身挤进来一位。

    袁三听声音耳熟,抬眼皮看了一眼,原来是卖药糖的小贩儿,白莲华。

    “嘿。袁三,不不不,不能再叫袁三了,该叫——该叫袁三爷才对。怎么着三爷,最近又发大财了,舍口粥给我这穷哥们儿喝呗。”

    “你呀,净拿我找乐儿。”袁三指着指陈老义刚坐过的凳子,“坐这儿,咱们有日子没见了,今儿有缘相见,正好聊聊。”

    白莲华没落座之前,先自己从冒着热气的大锅里拿了一壶酒,又找陈老义要了个盛酒的小碗儿,这才坐在袁三的对面,提着锡壶对袁三呲牙一笑:“咱碰一个。”

    袁三把自己的锡壶拿起来,跟白莲华手里的锡壶碰了一下,小小地喝了一口,而白莲华则咕嘟嘟灌了一大口。

    把锡壶放下,也不问袁三愿不愿意,伸手在袁三的碗里抓起一块带着白色肥油的蝎子骨,吧嗒着嘴啃咬起来,一边顺着手指头嘀嗒油汁,一边连连说香。

    袁三大方,不在乎这个,随便白莲华在他的碗里拿肉吃。

    吃了喝了一会儿,白莲华才终于腾出了说话的工夫。

    “袁三爷,你可……”

    不等他接着说,袁三突然拿两根手指头指着他的鼻子尖儿,沉着脸说:“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一准儿不是真心要叫我一声三爷。既然不是真心,就别装蒜,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我呀,不在乎。”

    说罢,呲牙一笑。

    “得嘞。说实话,叫你三爷,我真不自在。还是叫你三儿,我叫着顺口。对了三儿,今儿怎么这么闲在,肯来这里坐坐了?”

    “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陈二伯。你最近也挺好的呀?”

    “嗐!”白莲华叹了后气,“好什么好,前一阵子险些把命搭进去,虽说保住了小命,可心里面总跟堵着一块石头似的,不好受。嗐……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人什么命,想一步登天,只能把自己摔死,连天边儿都够不着。我呀,现在踏实下来卖我的药糖,等把钱赚差不多了,我就把河对面那个小寡妇娶过来。嗐……命啊……”

    叹着气,拿起锡壶,一饮而空。

    接着,起身又拿过来一壶,又一口气喝了大半。

    袁三实心诚意地劝了几句。

    白莲华呵呵一笑,心情舒展一些,向袁三频频敬酒。

    袁三不敢多喝,每次都是抿一小口。

    而白莲华则是大口干,一会儿便有了醉意。

    “三儿,陈掌柜子,我昨儿晚上遇见个新鲜事儿,挺邪乎的,我说给你们听听呗。”

    白莲华醉熏熏要把自己的经历讲给袁三听。

    偏巧袁三又是个爱听段子的人,于是催着白莲华赶紧说说,究竟是如何一桩新鲜又邪乎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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