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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天生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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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九爷拿起酒瓶,“咱俩碰一个。您尝尝,这酒的味儿合不合您的胃口。”

    “来!”醉芍药拿起酒瓶,洒脱地跟九爷手中的酒瓶碰了一下,仰起脖子,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如漱口一般,将老酒在口腔中咕噜了几下,这才一口咽进肚子里。

    “地瓜烧。是解老三烧锅的酒,这是去年初秋第一锅的酒,味儿尚且算正。”说着,呵呵一笑,“我说得没错吧?”

    “哎呀!”九爷挑起大拇指,夸赞道:“老姐姐不愧为酒中女仙,竟然连什么出锅的都能猜得一清二楚。没错,我买酒的时候,刻意问过解老三这个酒是什么时候的,他跟您说得一模一样,正是去年初秋第一锅。我当他糊弄我,没曾想是我脏心烂肺冤枉了人家。您要喝着还行,往后我多拿几瓶孝敬您。”

    “嗐。”醉芍药一笑,“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你咋每回都这么客气呢。我可得挑你的理,你打这会儿起,不准再跟我这么客气。你要非跟我客气的话,往后,我可不让你进我的门。”

    “得嘞。”九爷又将酒瓶拿了起来,“我全听老姐姐的。来!咱再走一个。”

    一连碰了几次瓶之后,九爷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心里话。

    “老姐姐,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哼!”醉芍药假装不高兴,“我就知道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有嘛好事儿憋了这么老半天才肯说。”

    “嘿嘿嘿……”九爷憨声憨气地笑了笑,“我想问问您,您老早老早以前,是不是给一个姓白的人家接过生?”

    “姓白的人家?”醉芍药想一想,说,“倒是有一家姓白的,住河边,对吧?”

    “对对对,”九爷赶忙说,“就是这户人家。他家的儿子,取名白莲华,说是孩子出生那天,孩子的爹正巧看见河面上飘过一朵白莲花,于是就给孩子取了白莲华这个名字。这孩子如今老大不小了,干祖传的老本行,卖药糖为生,您应该知道他。”

    “不就是整天挑着俩桶柜,沿街吆喝卖药糖的白话蛋么。”说着话,醉芍药扭脸看了看窗户。

    九爷也扭脸看了看,扭回脸说:“对。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外号。”

    “我知道这个人。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来!先喝一个再说。”

    “来!”

    撂下酒瓶之后,醉芍药抬手擦了擦两边嘴角,说:“我记得,那年七月中旬,卖药糖的小贩儿白老二来找我,让我去他家帮忙给他婆娘接生。

    我虽然会接生,但我懒得去,他跪下求我,说他婆娘的肚子已经疼了三天三夜,找了好几个接生婆,都没法让孩子出来。还说,有人跟他说,他那婆娘肚子里的是个孽障,是索命来的。

    我一听这个,索性跟他去了家里。我一瞅呀,他女人的肚子已经撑得冒亮光了,孩子再要不出来,他女人就得没命。

    我拿手在那女人的大肚皮上这么按了按,你才怎么着?”

    “怎么着?”九爷好奇地问。

    “那小崽子想咬我的手。”醉芍药咯咯一笑,拿起酒瓶,咕嘟嘟咽了一口老酒之后,接着说:“小崽子在娘胎里就已经长了牙,要按老一辈儿的话说,这小崽子是克爹娘来的。”

    “是。”九爷点点头,说:“老话是常这么说的。”

    “小崽子横在他娘的肚子里,俩手抓着脐带,死活就是不出来,还拿脚后跟乱踹他娘的肚子。嘿!这小崽子,这可真是孙猴儿进了铁扇女的肚子里,随便折腾呀。

    他想折腾,我偏不叫他折腾。我把老酒点着了,抓着火往他娘的肚皮上搓啊搓,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也就一袋烟的工夫,羊水一破,小孽障的两只脚丫露了出来,他还想往回缩,我一把给小王八蛋拽了出来。

    我拎着他的两条腿,拍打他,让他哭。他跟我玩起了硬碰硬,就是不出声。我一气,拿锥子扎了他两下,‘哇’一声,哭了。想跟我玩儿里格楞,姥姥!”

    说罢,拿起酒瓶,咕嘟灌了一大口。

    “老姐姐,”九爷憨憨一笑,“我想问,这孩子出生时,两个眼睛是一样的么?”

    “不一样。”醉芍药直言不讳,指着自己的左眼,说:“这只眼里面长着俩黑眼球儿。自古这样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是妖人。哼!那小孽障天生命贱,不是当圣人的材料,长大了也是个祸害,要让我说,正该扔灶膛子里烧死,要么丢水缸里溺死,再不行拎着俩腿儿,往墙上摔,摔不死小王八蛋不算完,省得他没事扒人家窗台底下偷听。”

    “小白。”九爷扭脸朝着窗户说话,“要听进来听,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哎哎哎。”外面立马有了回应。

    紧跟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手里拎着两瓶酒,一个油纸包的白莲华臊眉耷眼地进了屋。

    “您老二位,早就知道我在外面呢?”

    “揍性。”醉芍药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是我从你娘肚子里拎出来的,你身上有什么臊气味儿,我能闻不出来呀。”

    “我就知道,你小子跟着我呢。”九爷把脸一沉,“我最烦有人干蝇营狗苟的勾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就该光明磊落,扒窗户那是狗烂儿干得下作勾当。”

    一番话,让白莲华弄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醉芍药说,“正好酒也喝完了,你既然拿了酒来,我倒省得出去买了。”

    白莲华赶紧就坡下驴,把两瓶烧酒恭恭敬敬地摆在桌上,又把油纸包摆在桌上,打开之后,竟是一只撕好的肥烧鸡。

    “来的匆忙,没买着什么好东西。您老将就一下,回头我补上。”

    醉芍药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拿起一瓶酒,拔开塞子,对嘴灌了一口。

    “不赖。”脸上露出笑容,“荣记烧锅的大曲,三年陈。这个酒曲子味儿大了点儿,不过我中意这个味儿。”

    “太好了。”白莲华连连赔笑,“要知道您老中意这个味儿,我多买几瓶给您。”

    “甭耍贫嘴。”醉芍药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来都来了,别站着杵大个儿了,要么自己搬个凳子坐下,要么上炕坐着。怎么着,还要我再伺候你一回呀?”

    “哎呀呀,不敢,可不敢。”白莲华慌忙朝两边看了看,见墙角有个木凳子,赶紧搬过来,规规矩矩地坐下,朝着坐在炕上的两位老人家呲牙。

    “小白。”九爷说,“刚才我跟老姐姐说得话,你也都听见了。唐神仙说得没错,你的毛病是胎里带,与生俱来,一辈子都会伴着你。”

    “可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我眼珠子里有俩黑眼珠儿呢?”说话的同时,用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醉芍药,乞求这位当年将他从娘胎里一把拽出来的酒婆子告诉他真相。

    醉芍药不理他,而是让九爷尝尝他拿来的酒。

    等九爷喝了酒,夸赞酒味儿不错之后。醉芍药才跟九爷又碰了瓶儿,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说:“那天,我有心弄死你小子。”

    “啊——”白莲华张大了嘴,傻兮兮地问:“您当年真想弄死我呀?”

    “可不是咋地。”醉芍药没好气地说,“我是想过弄死你,可一想,好歹你也是一条命,我弄死你容易,你爹娘一定受不了。可要是就这么放任着不管,不等你长大,你爹娘非得先死在你小子的手里不可。”

    “嗐……”白莲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妈的不是东西。”

    “知道就好。”醉芍药噗嗤一乐,“你爹没进来之前,我把话对你娘挑明了,问她的主意,她要说留,就留下你;她要说不留,我立马把你小子的脑瓜子摔成柿饼子。”

    白莲华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用手抱住脑袋,就跟害怕这会儿醉芍药要摔烂他的脑袋似的。

    醉芍药又是噗嗤一乐:“我就知道,你娘舍不得你。毕竟你在她肚子里长了十个月,是个当娘的,都会舍不得。她求我想想法,我说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用当娘的一块血肉当药引子才行。你娘为了你,也真豁得出来,拿起剪子,硬生生从大腿上铰了一大脸皮肉下来。”

    “娘呀……”白莲华掩面哭泣,“我到今天,才知道您为嘛腿上有个坑呀,原来您是为了我呀……娘啊……孩儿不孝呀……”

    “闭嘴!”醉芍药嚷了一嗓子,“要哭等着上坟的时候再哭,我嫌烦,听不了狼嚎。”

    “行了小白。”九爷劝道,“天底下当爹娘的,哪一个不是为了孩子。你要有心,就多去你娘的坟前拜拜。你娘在天之灵,会体谅你的。”

    白莲华不敢大声哭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一块亲娘肉,外加一碗恶人血,再加上柳家三娘的三滴泪,还有七七八八一堆烂七八糟,熬成一碗汤,给你小子灌下去,方才压制住你肚子里的邪气。”

    “我听不大懂。”白莲华抽抽搭搭地问,“恶人血,三滴泪,都是什么呀?”

    “以毒攻毒,以恶制恶,以邪压邪。”醉芍药说,“这事儿还要谢谢你面前的这位马九爷。”

    此言一出,马九爷反倒先楞了。

    “谢我?”九爷不解,“这件事情,跟我也有关么?我怎么不记得我掺和过呢?”

    “你呀,你呀。”醉芍药盘着腿坐在炕上,笑得前仰后合,“我没跟你说,你哪能知道?好吧,既然今儿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好好的跟你念叨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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