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背后一刀
牛斗星这一宿睡得很是不好。总跟有人在他脑子里拉洋片似的,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画片,根本凑不出一副完整画面。
天刚亮,他便起来了。洗脸、漱口、刮脸,捯饬利索后,穿好行头准备出门。
“小牛呀。”金二爷喊住了他,“买好早点了,吃完再走吧。”
“不了。”牛斗星客气地说,“我肚子一点儿都不饿,我先到岗亭,什么时候饿了,我就什么时候对付点儿。”
“好吧。”金二爷并不强求,“晚上没事早点儿回来,陪我喝口。”
“得嘞。”牛斗星笑一笑,“那我走了啊。”
“走吧。”金二爷一笑,跟金二婶同时说:“等着你回来。”
牛斗星出了门,顺着熟悉的路,往熟悉的地方走。
奇怪了,怎么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呢?莫非是昨晚没睡好,脑子不清醒?
回头看了看,见到的都是正常表情的人,并无一人鬼鬼祟祟。
他确定是自己脑子想太多,而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当了真。
来到岗亭之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便就近找个小摊儿,要了一碗嘎巴菜,两个烧饼,一块豆腐乳,刚要吃,又觉着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依旧都是正常面孔。
这顿早饭吃得不太舒服,噎得慌。
巡街的时候,见到了文小生。今天的文小生,与平时不太一样,脸上带着喜色,正乐呵呵地在跟小棒槌聊闲天。
与平时更为不同的是,文小生的脖子上居然多了一条灰白相间的围巾。
以牛斗星的眼力,隔着多远,便看出那是一条洋货,虽不甚名贵,却少说也值两个现洋。而就算把文小生拆零碎卖了,也不值两个现洋。
牛斗星认定,这条围巾是文小生从别人手里敲诈来的。要按以往,他非得揪住文小生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
可今天,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微笑着走到文小生和小棒槌的面前,以一种半轻蔑半开玩笑似的语气,对文小生说:“今儿够喜兴呀,怎么,遇上冤大头了呀?”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那条围巾。
文小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听不出牛巡长话里有话。呲着小黑牙一笑:“打早上到现在,还没开张呢?怎么,看上我这条围巾了呀?您看出来,这东西不是土货,而是洋货了吧?”
“这种好东西,谁看不出是洋货呀。你买的?”牛斗星诚心拿话挤兑文小生。
“我?哈哈……”文小生笑了几声,“把我卖了,也买不起这个。牛巡长,我猜,您一准儿认定这是我从别人手里讹来的,对吧?”
牛斗星点点头,并不否认自己的判断。
“实话对您说,但我估摸着,我说了,您也不信。这是妹子送的。”文小生很是得意地说。
“就是你给送药的那个妹子?”牛斗星笑着问。
“没错!”文小生更是得意了,“她心疼我天冷穿单衣,所以,就把她珍藏多年的围巾送给了我。您要不要靠近闻一闻,还有花露水的香味儿呢。”
这话倒是吸引了小棒槌把流着大鼻子的鼻子凑了过去,使劲闻了闻:“哪有花露水的香味儿,你净骗人。”
文小生与牛斗星同时大笑。
笑够了,牛斗星对文小生说:“你小子好福气,如今有人疼了,也该学着怎么做人了,要听我的,你要想做个好人,就得先把这个给戒了。”说着,拿手在嘴角边比划了一下。
“我要说我戒了,你牛巡长会信么?”文小生止住笑容,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你怎么才能让我信呢?”牛斗星微笑着反问。
“爱信不信。”说罢,文小生严肃的表情重又变回了那张无赖脸,满是坏笑。
牛斗星不想再理他,便转身走开了。
而文小生则是一声苦笑,接着,便不理会小棒槌,一个人洒脱地走开了。
下班后,牛斗星走在路上,仍觉着身后有人尾随。可只要他刚一回头,那尾随之人便似幽灵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
他暗暗琢磨:“会不会是小李妈的人,在暗中盯着我?”
正猜测之际,突然一声惨叫从身后响起。
他快速回身,飞步冲过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捂着后腰,侧躺在地上挣扎求存。在其后腰处,汨汨冒着血水。显然,有人暗中伤人,趁其不备,一刀扎中其要害。
“你是小李妈的人?!”
牛斗星看到,那人的左耳根下,纹着一朵牡丹花。
“救我!救我!”那人求救。
“是小李妈派你跟踪我的?!”牛斗星勃然大怒。
“是尤老板指使我盯着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您,救救我……”
牛斗星不忍见死不救,正不知该如何救此人时,恰好听见铁甲车的嗡隆声。
于是,他朝着铁甲车开来的方向招手大叫。
听到声音后,两个手里拎着短枪的同僚跑了过来。铁甲车顶上的探照灯也被打开,刺眼的光亮投射了过来。
“怎么回事?”一见牛斗星是自己人,那两人赶紧问。
“这人被人埋伏了。我正好赶上,你们看该怎么办?”
“谁埋伏得你?”其中一个拿枪的朝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喝问道。
“不知道,快救我呀……”
“他是小李妈的人。”牛斗星说,“你们救了他,小李妈一定会念着你们的好,往后少不了关照你们。”
“哟。那我们哥儿俩岂不是抢了您的功劳了?”
“不碍的,咱们是自家兄弟,谈不上你跟我。我没空管他,你们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
“好好好。您慢走,慢走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牛斗星没有见死不救,也算是积了德。只不过,背后捅了那个尾随者一刀的人究竟是谁,他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的。也许,是那个尾随者跟那个背后捅刀子的人有仇,所以,人家才想要他的命。
他不想想太多,他只想快些见到若兰。
遗憾的是,当他来到与若兰多次见面的地方,等他将整整一包烟抽光,也没能见到若兰的身影。
他很苦恼,更是无奈,却也只能悻悻地离开这块伤心地。
回到住处,叫开了门,进了自己的屋,洗漱干净,躺了下来。
今儿格外清静,鲁大嘴没来贫嘴,金二爷也没过来闲聊,反倒让他有点儿不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