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步家老宅
坐上车，一路往步家老宅驶去。
到了步家老宅，下车的步安楠看着自己阔别了十五年的家，不禁有些动容，眼眶湿润了起来。
“大哥，你有十五年没回来了，都不记得老宅的样子了吧。”步安槐看到了步安楠偷偷擦眼泪的动作。
“哪能啊，怎么说都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啊，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根本的。”步安楠抬手抚摸着步家老宅大门前的石狮子，又抬头看着挂在朱红大门正上方写着“步宅”的牌匾。据说这牌匾是步家百年传承下来的古董了，这匾上的字还是那时一位有名的书法大家亲手所提送给步家先祖的。
“大哥，咱们先进去吧，爸和妈还在等着你们一家呢。”说话的是步安柏。
“对对对，先进去吧”步安槐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等在门口的是步家的老管家步荣威，他是步氏一族的远亲，在步家有几十年了，是跟着步家老爷子步荣麟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看着步安楠三兄弟长大的。
“荣威伯，你身体还硬朗呢。”步安楠笑呵呵的跟步荣威打着招呼。
“硬朗着呢，安楠，你总算是回来了。老爷，夫人念叨了好久了，你快去会客厅吧。”步荣威抬手抹着眼泪，他一生未娶，在步家几十年，把这三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一般。
穿过门厅和走廊，步安楠一行人到了会客厅，会客厅正中的两把太师椅上，坐着步家老爷子步荣麟和夫人莫莞笙，左边的椅子上坐着步安槐的妻子赵婷和步，步媛两兄妹，右边坐着步安柏的一双儿女步珏和步娆，步安柏的妻子付雯馨站在母亲身边给她揉着肩。见到步安楠到了，步老爷子站了起来。
“爸，妈，我回来了，儿子不孝，给二老请安。”步安楠快步走到步老爷子跟前，弯膝跪了下去。
步老爷子一把拉住要跪下的步安楠，揽到了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步母在一边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一边抬手抹着眼泪。
“爸，妈，儿媳秦怡携子步琛给二老请安。”秦怡跟在步安楠身后也拉着步琛跪了下去。
“一家人不讲究这些，快起来，回来就好。”步母上前拉起了秦怡，又抬手摸了摸步琛的头说“琛儿都长那么大了啊，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他七岁的时候呢。这一晃眼，都成小伙子了。”在步琛七岁的时候，步老爷子夫妇去n市呆过一段时间，故而步琛对二老并不陌生。
“琛儿，来爷爷这，让爷爷好好看看。”步老爷子招呼步琛过去。
“琛儿给爷爷，奶奶请安，问爷爷，奶奶好。”步琛退后几步，冲着步老爷子和步母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这孩子，还真有礼数。秦怡，快把他拉起来。”步老爷子满意的笑着。
秦怡伸手拉起了步琛，让他去步老爷子身边。
“问爷爷好。”步琛听话的来到了步老爷子身边。
“让我好好看看我这个乖孙子，长高了，长壮实了。这胳膊还挺有劲。”步老爷子亲昵的拉着步琛，笑得很是慈爱。
“爷爷，琛儿学了打拳，我打给你看哦。嘿嘿嘿。”步琛扎好马步，煞有架势的打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打得好。”步老爷子更高兴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见老爷子这高兴的样子，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客厅里都是阖家团圆的喜悦气氛。
这一厅的欢声笑语里，笑得口不对心的只有步安槐一家子。赵婷看着拉着秦怡的手嘘寒问暖的步母，搂着步琛一脸亲昵的步老爷子，心里暗暗的想“这死老头子，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的，喜欢成这个样子。我们家的一双儿女哪里就不如这个傻子了。老太婆也是够了，我天天搁跟前伺候着，还不如这个没露过几面的媳妇吗。”
坐着的步和步媛兄弟看着步老爷子对步琛那么亲昵慈爱，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眼神里也满是怨怼，这爷爷可从没对他们兄妹这么亲昵过。
步安槐的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打翻了五味瓶，他看向步安楠的眼神里，也透露出怨恨。果然只要有他步安楠的存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他，他就算离开了步家，也抹灭不掉步老爷子对他的偏爱，连同他那个傻儿子也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从没得到过步老爷子这样的偏爱。
寒暄了一阵，步老爷子说时间很晚了，就让大家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步安楠一家跟着步荣威来到他以前住的院子里。
“安楠，你这个院子还跟以前一样，我每天都派人来打扫。就想着你要是哪天回来了，也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荣威伯，谢谢您为我操心了。”步安楠看着这灯火通明的院子，院子里的一切布置和陈设还和自己当年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客气，安楠，你们夫妇先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荣威伯拍拍步安楠的肩头，离开了步安楠的院子。
“安楠，隔了这么多年回来，没想到这院子还和当年一模一样，荣威伯真是有心了。”秦怡也感慨着，连院子里的花草都和当年摆放的一模一样，这些小细节荣威伯都没放过，可见他的用心良苦。
“不早了，带琛儿上楼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陪爸妈喝早茶呢。”步安楠推开屋子的门，让秦怡带早就呵欠连天已经开始犯迷糊的步琛上楼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步安楠就起床了，带着秦怡和步琛来到餐厅，陪步老爷子和步母喝早茶。
“昨晚回来得晚，今早怎么不多睡会啊？”看到步安楠一家，步老爷子的眉眼都笑成了弯月。
“儿子多年未归家在父母跟前尽孝，哪有父母都起来了，儿子还睡着的说法。”步安楠接过荣威伯手里的茶壶，给步老爷子和步母都倒了茶。
“我们老了，睡眠少。你们年轻人不一样，看把我们琛儿给困的。”步老爷子看着还在打呵欠的步琛，一脸慈爱。
“爷爷，琛儿不困。琛儿给爷爷奶奶问安，爷爷奶奶早。”步琛虽是痴傻之人，可在礼数方面，秦怡教导得特别好，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
“秦怡不愧是我们步家的长媳，这孩子真是教导有方啊。”步母对秦怡是越看越喜欢。
“父母高堂皆安在，晨昏定省是不可少的。”秦怡也是个懂礼数的人。
“嗯。”步老爷子非常满意。
陪着步老爷子夫妇喝过早茶，步老爷子又让步安楠和步琛陪他去山里走走，这大清早的山里空气可不是一般的清新。早起去山里转转锻炼锻炼，是步老爷子多年来的习惯，步安楠离开步家后，家里就只有荣威伯能早起陪他去。
“他们父子爷孙要去爬山锻炼，那我们婆媳就去湖心亭看看花听听早间广播吧。”步母拉住秦怡的手，往湖心亭走去。
步安楠和步琛跟在步老爷子身后慢慢走着，转到后院出了步宅的后门，这后门有条直通山上的青石路，父子爷孙三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安楠，自从你离开步家，就只有你荣威伯可以每天早起陪我们两个老家伙喝早茶，能陪我每天来这山上走走锻炼身体。其他的人啊，是都起不来的。”步老爷子念叨起步安楠的好。
“爸，你也别这么说，二弟，三弟每天的工作也很累，本来晚上就睡得晚了，这早上还要让他们早起，确实不容易。”
“唉，生了三个儿子，儿子又生了那么多孙子和孙女，可真正把我们两个老东西放在眼里心里的却只有一个走了不愿意回来的。”说起步安楠离开步家，步老爷子就是一阵心疼。
“也没有啦，爸，二弟和三弟也很孝顺你和妈的，侄子侄女们也一样啊。”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伤心事啊。安楠啊，我就想知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回步家，接掌我步家的家业和家主之位呢？”步老爷子还是一心想让步安楠回来接掌家业和家主之位。
“爸，这个话题我十五年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是不会回来接掌步家家业和家主之位的。家里有二弟和三弟，你应该多看到他们的好。现在我在n市的发展很好，我也没有你那么大的魄力，所以，你就别把我考虑在内了，就让我在n市陪着秦怡和琛儿，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吧。”步安楠说得很坚决，他对这些权利金钱什么的本就没有多大的追求，他现在就只想好好陪在妻子和孩子身边，过好他们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唉，你这孩子！”步老爷子也是拿自己这个大儿子没办法。其实步安楠当初离家的原因他都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对步安槐没有什么好感，步安楠离家那么多年，步安槐接管步家家族企业以来，在生意场上的名声跟本就不好，为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一心都钻到钱眼里头去了，这找的媳妇赵婷也是个目无尊长，贪财吝啬，没有一点礼数的人，连带夫妇二人教养出来的一双儿女也跟他们一个样。这也怪不得步老爷子不喜欢他们一家了。
这步家老三步安柏又是个慢性子的人，对凡事都没有太大的主见，又不喜争抢。虽然从国外留学归来，可对生意场上的事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被步安槐安排在家族企业的一家小文化公司过着不紧不慢的日子。妻子付雯馨到是个好脾气性格温婉的人，对俩老也是尊敬有礼，可性子太过懦弱，常常被赵婷欺负得话都不敢说。所生的一双儿女也跟他们夫妇一样，凡事能躲就躲，见着步老爷子夫妇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也着实让步老爷子夫妇二人喜欢不起来。
所以说这三个儿子中，能担起重任的除了步安楠，还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了。不过步安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重情重义，在他心里手足之情大过天，这也成为之后他们夫妇被步安槐害死的一大败笔。
这父子爷孙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好久才从山上回来。等他们回到餐厅，大家都起来了，都在餐厅等着他们回来吃早餐。
“爸，妈，早啊。”步安槐见步老爷子夫妇二人进来，赶紧起身打招呼。随后又看见了跟在二老身后的步安楠一家。“大哥，怎么你们比爸妈来的还晚。”
“你大哥才不像你们几个懒骨头，他们一家早就起来陪着我们俩老吃了早茶，还陪我去山上走了一圈。”步老爷子白了步安槐一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爸，您别生气，这不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了，所以今早上起不来嘛。”赵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哼，不光今早起不来，我看你哪天都起不来。”步老爷子呛了赵婷一句。
“爸……”步安槐给赵婷使了个眼色，赵婷便住了口。
“是我们不对，给爸，妈赔不是了。”步安槐赶忙给步老爷子盛了一碗粥，恭恭敬敬的端到了步老爷子面前，随后又盛了一碗端到了步母面前。
“行了，都吃吧。”步老爷子招呼了一声，拿起勺子喝起了粥，见到步老爷子动了起来，大家才跟着动起了筷子。
吃罢早餐，步老爷子让步琛去陪他下象棋，步母让秦怡和付雯馨陪她去做刺绣女红，其他的人想干嘛就去干嘛吧。说起刺绣不得不提一句，步母莫莞笙是江南另一大家族莫家的人，也是这现任莫家家主莫莞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这步家和莫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步安槐本就不喜这个大哥和父亲，借口要去公司忙生意上的事，就先离开了。赵婷也是个没耐心的人，对步母喜欢的刺绣，听评书都不感兴趣，也借口约了人谈事偷偷溜走了。步和步媛俩兄妹也不愿意和爷爷奶奶多亲近，都找了借口各自离开了。只有步珏提出想要和爷爷，大哥哥一起去看他们下象棋，这多一个孙子陪着，步老爷子自然愿意，也同意了。步娆则说想跟着步母一起去学刺绣女红，步母见小辈里难得有对这些感兴趣的，也高兴的搂着步娆带着秦怡和付雯馨走了。
剩下步安楠和步安柏两兄弟，其实步安柏是想和大哥多亲近亲近的，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步安楠见状，主动搂住步安柏的肩头说“既然大家都有安排了，剩咱们两兄弟没人要，不如你陪着大哥出去走走看看，这十多年没回来了，我也想去看看家乡有些什么变化。”
“好啊，好啊，我这就开车陪大哥出去走走看看。大哥你不知道，虽然我们步家老宅在山里，可开车去镇上也不算远，镇上还是有很多变化的。”步安柏见步安楠主动和他亲近，也一下开心得打开了话匣子。说罢两兄弟互相搂着往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荣威伯在门厅指挥着家里佣人们的工作，见步安楠俩兄弟搂着过来，问道“安楠，安柏你们俩是要去哪里啊？”
“荣威伯，大哥说想出去走走看看，我打算带大哥去镇上。”步安柏抢着开了口。
“哦，那让步松开车送你们去吧。”步松是步荣威捡回来的弃婴，荣威伯一生未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在一次出门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被人遗弃在山脚的孩子，便自己收养了，年纪比步安楠他们小很多，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算是步琛他们这一辈的。
“不用了吧，我自己开车带大哥去就好了。”步安柏不想让别人打扰他和大哥的兄弟亲近时光。
“没事，我就让步松给你们开车当司机，到地方他远远的跟着你们俩兄弟就行。这多个人跟着，我也放心。”步荣威是把俩兄弟当小孩子了，害怕出去走丢了。
“哈哈，荣威伯，你这是把我们俩兄弟当小孩子了啊。你可别忘了这步松可比我们俩兄弟还小好多，算是琛儿这辈的人呢！”步安楠看出了荣威伯的心思，一下笑起来。
“哎呀，瞧我这脑子！”步荣威一下反应了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笑归笑，他也还是坚持让步松跟着，步安楠也没再拒绝，便答应了。
步松开了车过来，步安楠俩兄弟上了车，车子一路往镇上开去。
到了镇上，步安楠看着镇上的变化不禁感叹这时光的变迁过程真是快啊。在这变迁的时光里，唯一没变的就是镇上这些青石板路和那些百年传承下来的老建筑，和镇上居民们的生活方式。要不是因为步安槐，他也想要留在步家老宅，在这江南水乡过着这慢里斯条，悠悠然的日子。这十多年来见惯了大都市的繁忙节奏，这悠然自得的水乡生活是他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