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父亲就父亲
基地外是一片沙漠, 离开基地，他们在一处沙丘后稍作歇息。
金水星的气候呈两个极端，绿洲气候宜人, 而沙漠则温度极高，即便有异能与能源之晶保护，也很热，若被阳光炙烤太久，可能会被紫外线灼伤皮肤。
这片沙漠安装了干扰道航装置，他们的导航完全不起作用, 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出去的路。
曾曜取出冰镇营养液递给谢斐解暑：“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找找出路。”
谢斐结果水杯同时, 抓着他的手腕阻止说：“这种鬼地方, 我们还是避免落单, 不安全。休息一会儿，待会咱们一起出去。”
曾曜思虑片刻，而后点头，盘腿坐下，开始补充营养液。
他警惕地看着那个小男孩, 并没有把营养液分给他。
大概率是自己的心思被肚子里的女儿看出，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曾曜闷哼一声。
谢斐问他：“怎么了？”
曾曜摇头, 并不打算分给小男孩营养液, 可他刚这么想，又被踢了一下。
谢斐太了解曾曜了, 她看了眼曾曜一脸坚定且痛苦表情，又看了眼他肚皮上被踢出小脚印的痕迹，明白了。
小宝贝在爸爸肚子里一脚又一脚, 谢斐立刻就给小男孩也递了一瓶营养液。
没想到曾曜的肚子居然还真的停了！
小男孩抱着梅子味儿的营养液“咕噜咕噜”喝起来，谢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用肉呼呼的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残留液体，冲她弯着眉眼说：“我叫童泽。”
谢斐知道这个小孩来历不简单，她又问：“在基地时，我听他们说，你是第一个因为基因改造秘术复活，并且没有副作用的人。能详细说说，你是谁吗？”
童泽眨巴着眼睛看她，而后弯着眉眼笑道：“姐姐，我有副作用哦，我的副作用还蛮严重的啦。不过爸爸说过，不能轻易告诉其它人。”
一听说这小孩也有副作用，谢斐想到基地里那些被感染的人，下意识抱紧了曾曜，护住曾曜父子俩。
童泽知道自己吓到谢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姐姐，不要怕啦，我的副作用你们已经见到了啦。”
“咦？”
谢斐想起刚才男孩无形击退那些感染者和虫子的能力，说：“你的意思是，你的副作用，是拥有了对付那些东西的异能？”
童泽点点头，继续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营养液：“而且我能听到你们内心的声音。”
谢斐：“？？”
读心术！？
童泽眉眼一弯：“是的呢，爸爸也管这个叫读心术。”
曾曜沉着眉眼看他：“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你才选择了我们？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童泽点头，又摇头，指了指他肚子里的小北鼻：“我不是相信你们，我是相信她。”
曾曜低头看肚子里的小宝贝，撑起的肚皮把宽松的衣服都衬得紧致。
肚皮上，印出一个小小的巴掌印，似乎在跟童泽打招呼。
童泽：“小妹妹说，跟着你们，我才能走出去。”
谢斐讶然：“你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童泽摇头：“我是读懂了她内心的想法。”
谢斐一阵无语，感慨小姑娘还没出生呢，就学会勾搭帅哥了，这要是长大还得了？妥妥海王一枚，到处拈花惹草？
童泽吃饱喝足，站起身，拍拍自己屁股上的土，仰着头望着谢斐：“姐姐，我可以带你们去我爸爸的秘密基地，那里有你们想要的所有答案！”
他把小肉手朝谢斐伸过去，谢斐犹豫了一下，握住小孩软绵绵的爪子。
小孩嘱咐谢斐：“姐姐抓住哥哥呦，我要开启能量门拉！”
谢斐握住曾曜的手，小孩从脖子里取出一枚钥匙。
很快，他们脚下的黄沙开始如漩涡一般搅动，他们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下拽，宛如坠入了流沙之中。
透明的能量罩将他们笼在其中，避开了流动的黄沙，宛如乘坐电梯一般，被流沙簇拥着，缓缓向下移动。
黄沙之下百米，是一个黄色的石窟，里面光线并不明亮，却有淡淡地幽光。
小男孩拉着谢斐的手，拽着她往前跑，到一个石洞门口，他道：“姐姐你看！这就是我爸爸的宝库！我带你们进去！”
谢斐：“？”
你爸知道你带人进宝库吗？就不怕宝贝被人抢了去？
小男孩踮起脚，把肉呼呼的小手掌搁在上面，而后，石门缓缓移动，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门没开。
他感慨地抓抓脑袋，扭过头，极不好意思地对两人说：“我忘啦一件事。爸爸担心坏人进入，设置了防卫系统。哥哥姐姐，你们愿意进去吗？”
谢斐疑惑：“既然设置了防卫系统，我们怎么进去？”
他用小巴掌在门上拍了一下，一个虚拟人凭空出现。
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看见童泽，微微颔首：“小主人。”
而后又看向曾曜和谢斐：“你们好，第一百零一号试炼者，我是瞳瞳。你们必须通过试炼，才能拿到童青首领留下的宝藏。准备好试炼了吗？”
“等等……”谢斐打断她：“为什么我们是一百零一号？难道在我们之前，还有其它人？”
谢斐和曾曜看向小男孩，他却仿似不经意地垂下头，开始踢地上的石头。
谢斐：“呵呵，本来以为我们是唯一，是天选之子，是万里挑一。却没想到我们只是千万备胎的其中一个。”
童泽：“……”
防卫系统瞳瞳：“……”
谢斐：“我们对宝藏没有兴趣。”
曾曜却道：“我有兴趣。”
谢斐一脸不可思议看他。
曾曜反问瞳瞳：“既然是童青首领留下的宝藏，而这小孩又是唯一被复活且没有副作用的人。是不是意味着，里面藏着复活者的秘密？”
瞳瞳点头：“是的。您的父母曾定涛将军与施嘉女士的dna也被童青首领储藏在里面，如果你想复活他们，可以进去一试。”
谢斐想起曾承视频里，表情机械的曾定涛和施嘉，小声问：“难道那日我们在曾承视频里看见的伯父伯母，不是复活者？”
瞳瞳笑着解释：“的确不是，只是仿制人。”
谢斐无端松了口气，大抵知道曾曜在想什么，低声说：“曜曜，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你选择进入试炼，我会陪着你。”
瞳瞳：“你们放心，里面的试炼只是测试你们的善良值，并不会伤害你们。童青首领的宝藏，需要善良的人来继承，以此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选择开启吗？”
曾曜点头：“麻烦，开启。”
石门打开，里面是一道光幕，两人被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谢斐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再醒来时，竟觉浑身麻疼。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她正坐在剧院内，观赏一场歌剧。
舞台上，有一个女子正在表演，竟是浓妆的施嘉。
施嘉正在演一部话剧，已经到了尾声。
她向观众致谢时，目光一直在观众席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上。
男子威严，两鬓一丝发白，一张脸却极致年轻。
施嘉退场后，谢斐的视角又跟着她转向了后台，她正在梳妆，一个女人怒气冲冲进来。
女人一身铠甲，英姿飒飒，走路时身上的甲胄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极威风。
那是还是女将军时期的祭月。
她三两步走上前，一巴掌扇在施嘉脸上：“贱人，谁的老公都敢勾引，你疯了是不是？”
即便祭月的儿子已经成年，可她看起来依旧年轻，仔细看，还是看见眼角岁月留下的痕迹。
施嘉被这一巴掌扇得嘴角流血，她满眼倔强，吐出嘴里的血沫子后说：“祭月将军，我尊重您，但请你不要胡乱给人扣帽子。您与定涛已经离婚两年，他现在处于单身状态，他追求我，既不触犯道德，也不违背法律。而您对我的辱骂，则是故意找事，无中生有。”
祭月揪住她的衣领，将身材矮小的美人儿提起来，狠狠地丢出去。
即将落地的美人被曾定涛接住，英雄美人，不过如此。
曾定涛将施嘉护在身后，严声指责：“祭月，你闹够了没有？”
祭月忍着眼底的泪，哽咽看他：“曾定涛，你问我闹够了没？到底是谁闹够了没？我们夫妻二十几年的感情，难道就比不上这样一个小丫头？你不喜欢联姻，为什么当年不拒绝我？凭我祭氏家族在金水星的地位，及我的美貌与能力，在金水星，会找不到比你好的丈夫？曾定涛，你和这个女人的绯闻，已经让我难堪，你杀了她，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曾定涛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疯子，拔剑指向她：“你与我结婚前，我数次告诉你，我对面你并没有感情。这么多年，我不曾亏待你，你不必试图用道德绑架我。”
祭月冷笑：“道德绑架？曾定涛，你脸不红吗？我们一起上战场，我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而这个女人，能帮你做什么？与这女人结婚，你必定会生一个废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曾定涛十分冷漠：“与你无关。”
祭月：“好一个与我无关。即便你并不承认，可我们有个儿子，我是你的家人。你若执意与这个女人结婚，我永远不会饶恕你。”
曾定涛牵着施嘉，离开后台。
画面再一转，到了施嘉与曾定涛的结婚日。
大婚之喜，没有典礼，没有祝福。
很快就到了施嘉的临盆日，果真如祭月所说那般，他们生下了一个废人儿子。
施嘉痛心疾首，抱着儿子痛哭道：“是我自私，我不该生下他。我带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却让他去地狱吃苦……”
曾定涛思量许久，安慰她：“等再过几年，异潮平息，我便解甲归田，将我的能晶传承给曜曜。”
襁褓里的婴儿“哇哇”大哭，不喝奶，也不喝营养液。
施嘉觉得奇怪：“定涛，这是怎么回事？”
曾定涛低声说：“你的奶水里蕴含能晶之力，他无法消耗，小东西这是在自保。营养液对于他而言，也难以消耗……”
施嘉慌乱：“那可怎么办？”
曾定涛割破手指，送到婴儿嘴边：“血。我们的血水里没有能晶之力，却又蕴含可供需人体的营养。”
施嘉心疼地握住丈夫的手：“定涛，喂养的责任在我，这种事，交给我来做。”
之后的日子，施嘉为了能让曾定涛少喂一些血，自己便偷偷给小曾曜嘴里塞血。
曾定涛发现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勒令人将她关起来休养，没日没夜抱着小曾曜办公。
小曾曜还算争气，不哭不闹，饿了便含着爸爸的手指，汲取爸爸的血液。
曾定涛的父亲来看望孩子，当他发现孙子是个废人，语重心长劝：“这孩子是个废人，注定以后会被送去教育院。那是个什么地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个孩子的存在，不仅是家族的耻辱，也是金水星的耻辱，把他送走吧，省得后续麻烦。”
曾定涛坚决保护孩子：“孩子的出生他无法选择，我不管他是废人还是天赋异禀，都是我的孩子。我们是他的父母，如果连我们都抛弃他，他该有多绝望。”
怀里的小曾曜仿佛听懂他的话，即便没吃饱，也恋恋不舍地松开了父亲的手指。
……
曾定涛知道，把能源之晶给曾曜，这对曾承来说不甚公平。
可能晶只有一颗，曾曜却等着它来救命。
但他作为父亲，深知，必须把这件事告知大儿子。
不曾想，曾承直接在书房与他发火：“父亲，我也是您的儿子，你却将一颗如此高段位的能晶，给一个废人？他没能晶会死吗？不过是去教育院接受历练，说不定能觉醒异能，以后有更大的成就！而我是您的大儿子，您的能源之晶，于情于理都该传承给我！”
儿子的反应让曾定涛有些意外，他以为，大儿子会让这个小弟弟。
曾承却道：“我为什么要让？就因为我是老大吗？该争取的东西，我一定要争取。您不仅是曾曜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如果你能一碗水端平，我等他长大，和他公平竞争这枚能源之晶！”
曾定涛摇头：“他没有能源之晶，如何长大？跟你一个天赋者，又怎么谈公平？曾承，你怎么就不能懂点事？”
曾承歇斯底里：“我懂事？从小到大，你有没有管过我？你看看你，成天抱着曾曜，你小时候有这么抱过我吗？我也是您的儿子，你就这么对我？就因为，你更喜欢那个狐狸精？她不过是下贱的女演员，你知道她被多少人搞过吗？这么脏的女人，凭什么进我们家的门！”
他话音刚落，被曾定涛扇了一巴掌：“滚！”
曾承委屈不已，去母亲那里告状。
祭月得知此时，亦是愤怒不已。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丈夫要去偏爱一个下贱的演员？甚至偏爱一个天生废人的儿子！
时间一点点向后推移，曾曜渐渐长大。
祭月和曾承的计划，也逐渐成型。
曾定涛外出，曾曜被联邦士兵带走，施嘉带着儿子远逃荒星。
可曾承并不放过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这个继母。
他不仅憎恨这个继母，也憎恨自己的父亲。
父亲最终为了送走曾曜，战死在家中，能晶彻底损毁，他什么都没得到。
一步步剧情推动，在曾曜父亲死去的那一刻落幕。
……
谢斐睁开眼，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窟中。
面前有红蓝两个按钮。
刚才防卫系统让曾曜再次经历了一遍失去亲人的痛苦，也正式看了这些，曾曜才知道，自己小时候居然不能喝母乳，是吸父母的血长大。
他的痛苦更增，亦觉得亏钱父母太多。
若不是自己，父母不会死，他们会是一对恩爱不平凡的夫妻。
施嘉找到了自己的盖世英雄。
曾定涛活了半世，也终于找打了一个懂自己的妻子。
多么完美。
可惜一切都因为他，走向灭亡。
如果可以，他愿意舍弃生命，换取父母平安回来。
系统瞳瞳说：“祭月用阴谋诡计从童青首领手上夺走了政权，杀死了童青首领的家人。而童泽因为体质特殊，幸免于难，却成了祭月手里的研究目标。童青首领为了报复，早就埋下了复仇的种子。曾曜，在你面前，有两个按钮。红色按钮摁下去，异化病毒会暴露，彻底散布于整颗金水星，到时候，金水星会沦为彻底的炼狱，所有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而你们华星也会因此受益，因为只有金水星的武器，能攻破你们华星的防御屏障。当然，如果你摁下红色按钮，就能拿到复活你父母的终极武器。按照终极武器致使，复活你的父母，他们会和童泽一样，没有任何副作用。
蓝色按钮，是你选择放弃毁灭金水星，同时也放弃复活你父母。但，若你摁下这枚蓝色按钮，你此次闯关就以失败告终。在你前面的人，都不忍毁灭金水星，因此试炼失败。”
即便系统瞳瞳已经把试炼关键告诉曾曜，可他依旧难以抉择。
此时，谢斐的系统也出现：
【曾曜正在黑化，一旦他的反派值飙回一百，宿主先前所做努力全都白费了。】
【一旦异化病毒暴露，倒霉的就会是整个星际世界。】
【请宿主做出抉择，做好行动措施。】
谢斐沉默地看向曾曜，她能理解他内心极大的痛苦。
因为理解，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曾曜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一个邪恶的声音：
“金水星存亡和你有什么关系？曾曜，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父母生你养你，用生命护你，这是你唯一拯救他们的机会，难道你要放弃吗？”
“这里本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世界，大家不过都是主神系统下的一组数据。谢斐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曾曜，一群数据的消失，无关痛痒。摁下红色的键，你就可以拿到拯救你父母的基因秘术。”
可是，脑海里又出现另一个声音：
“不可以。数据又如何？数据也拥有自己的生命！他们只是以另外一种生命的方式出现而已。不要这样做，如果你摁下红色按钮，异化病毒扩散至全星际，你的朋友们，都会遭受异化病毒的感染。”
“他们生你养你，用生命保护你活下来，是让你成为小太阳，而不是成为毁灭这个世界的毒瘤。”
……
亲情与大义，到底如何抉择？
恍然间，曾曜听见一个奶萌的声音喊他：“粑粑……”
这一声彻底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让他周遭的迷雾散去，看见了阳光，看见了谢斐。
曾曜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顿，“啪”得摁在了蓝色按钮上。
系统瞳瞳：
“恭喜您，通过试炼，即将获得童青首领留下的所有宝藏。”
“但遗憾的是，您选择放弃了复活曾定涛与施嘉的基因秘术。不过，你得到了来自曾定涛与施嘉的一封信。这封信是提取了他们的基因后，根据他们的思维，综合当下情况，模拟的一封信。”
这种信是高度模拟曾定涛与施嘉，相当于是他们本人留下的信。
曾曜打开信件，里面是曾定涛苍劲有力的字体。
“曜曜，一切结果，你都无需自责。
你的出生，你自己无法选择，我们作为父母，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尽职尽责待你，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也是我们为人父母，需要去做的事；
爸爸从不后悔生下你，保护你，也从不后悔与你妈妈结婚。
和你妈妈相爱，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爱。
有了你，爸爸也很幸福，满足，更觉此生无憾。
爸爸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选择。
你是爸爸的宝贝，在这个世界、这颗金水星上，依旧有很多人和你一样，也是别人的宝贝，这又希望自己的宝贝出事呢？
曜曜，爸爸很欣慰。
因为你不再是爸爸的小太阳，也成为了很多人的太阳。
曜曜，爸爸爱你。”
曾曜握紧这封信，早已泪流满面。
他也要做一个合格且伟大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