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不好意思，由于我晚到了，让莉莉小姐的——”朋友久等了，甄有才歉意的目光撞进了抬眼望来的游光霁的眼中，那最后一句话就像是棉絮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甄有才脸上的情绪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游光霁，看见游光霁，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情景——
“所以你们就这么草率地认定了这个是意外！她有恐高症，绝对不可能选择住在18楼，怎么肯能会意外从18楼的房间坠落呢？”游光霁的声音就像是出鞘的刀尖，尖锐而又冰冷，他抓着粱芜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抛弃的幼兽，身上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抱歉，但是现在现场勘察的一切事实表明，游悦然小姐是死于意外坠楼。”粱芜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倦怠，作为一个警察，她只能用证据说话，但是现场的一切都找不出谋杀的痕迹，酒店的人的口供都是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绝对、绝对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游光霁双手无力的落下，紧咬着唇，泪水被死死的压在眼眶中，迟迟不肯下坠。
粱芜看着眼前悲伤的一幕，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游光霁的肩膀，出口的话语像是磐石一般坚定：“请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作为一个警察，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凶手逍遥法外。”
那是甄有才第一次出案发现场，当时的游光霁还没有现在的人气，也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小演员。那时候的游光霁还不能像现在这样稳定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举手投足都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然而看着现在这个坐在桌边，带着冷漠自恃表情的游光霁，甄有才心下暗暗感慨，变化真大啊。
时间不能抹平伤口，却会让人成长。
甄有才一直对这个第一个遇见的案子耿耿于怀，甚至不顾规则对已经结案的案件继续进行私下调查。
想到每晚警局常亮的灯光，和粱芜眼下越来越重的青黑，甄有才心下忍不住叹息。
其实粱姐也很在意这个案子吧。
这个案子太过意外，太过清白了，一切都干干净净，以至于让人忍不住心生怀疑。
“你们……是不是认识？”莉莉看着游光霁和甄有才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眼底划过狐疑之色，忍不住出声打破了僵持。
“哈哈哈哈，其实也不完全算认识，可能就是一面之缘。”甄有才从回忆中抽离，脸上重新挂满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毫不在意游光霁冷冽刺骨的目光，寻了个与游光霁面对面的位置就毫不在意地坐下了。
游光霁：“……”
莉莉看了看游光霁，又看了看甄有才，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步都不退让的气氛，清秀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最终只能自己退后一步，择了个两人中间的位置，也就是桌边坐下。
这两个人之间总感觉不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啊，莉莉心下嘀咕道，她轻轻地将手中的奶茶放在桌上，试图的开口缓和一下沉默的气氛：“要不聊点什么？感觉光坐着等上菜也怪尴尬的。”
甄有才倒是无所谓，心思微动，话就到了嘴边：“我倒是没有想莉莉你的另外一个朋友竟然是游光霁，真是有点太巧了。”
莉莉听到这个意有所指的话，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游悦然。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是有什么关系吗？莉莉忍不住侧身望向游光霁，脸上的情绪也变得有些纠结。
“我想，作为一个警察，因该知道谈论别人的私事是一件并不好的行为。”游光霁的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一般，冷的透骨，细碎的发丝随着身体的动作遮住了他同样冰冷的眼睛。
明明看不情游光霁眼中的情绪，但是莉莉莫名的感到一股悲伤，游悦然应该是他内心中不可触摸的伤痕吧，突然间就让他回忆起这件事情，确实是过于残忍了。
“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同时邀了你们两个人，要不下次再聚吧，今天……”莉莉移开椅子，站起身来，脸上带上了歉意，声音中也饱含愧疚。
“嘛，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女孩子难堪吧？”甄有才瞥了莉莉一眼，对着游光霁出声提醒道。
游光霁：“……”
“罢了，我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游光霁看见莉莉无措的举动，低头轻叹了一声，起身让莉莉做到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做到外面的位置上。
“啊？”莉莉看着游光霁的动作有些不解，她坐下的位置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让莉莉的身体忍不住有些僵硬。
“没想到你还挺绅士的。”甄有才看着游光霁的动作，勾起嘴角，眼含笑意，打趣道。
察觉到莉莉脸上的困惑不解，游光霁才慢慢开口解释道：“待会服务员上甜品的时候，需要从外面的位置经过，要是待会儿不小心碰到你身上就不好了，坐在里面比较安全。”
莉莉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像春风一样轻柔，点头回道：“谢谢。”
等到服务员小姐将点的甜品全都上齐后，三人盯着桌子上的甜品又开始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动。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啊？”甄有才率先开了口，端过属于自己的那份苹果派，闻着甜甜的气味，微微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目光看向游光霁。
特殊时间遇见这个与案件相关的人，让他实在忍不住多想什么。倒是不觉得游光霁是凶手之类的，只是最近的情形实在不是很理想，让他有些草木皆兵。
越是对案件的深入，他越是心惊胆颤，这个案子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一直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在操纵着事件的发展，想到今天自己收到的那封匿名恐吓信，他眼底的暗色更重，看向莉莉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闪烁不定。
游光霁用带有锋芒的语气反问了回去：“这个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
甄有才和游光霁两人就默默的对视，谁也不想先开口，空气顿时就变得奇怪起来，
莉莉后知后觉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奇怪气氛，她抬眼扫了扫两人，小声开口道：“要不我来介绍一下？”
这两个人男人胜负欲真是奇怪，一个一个的都不想率先开口，就好像先开口的人会少点什么似的，怎么都这么倔强呢？明明都想知道对方的信息，却死活不做那个开口的人，男人的面子真是奇怪。
“那就麻烦莉莉了。”甄有才笑眯眯的感谢道，露出和他给人印象完全不符的可爱酒窝。
“……可以。”游光霁垂下眼睛，用不冷不淡的声音回答道。
“行吧，那我就先从这位……甄警官说起吧。”莉莉看向对面的甄有才，看见他点头，继而用平静的语气开始解释起他们今天相约在这里的原因。
“说吧，游光霁也算是当事人了，迟早要和他说的，既然遇见了，就当是提前通知了。”甄有才看着酒杯中平静的水面，心下渐渐冷静下来。
游光霁听着莉莉一点一点说出的事情缘由，知道听到莉莉说出的自己发现的那个疑点时，紧握住桌角的手指发白，心中就像是起风的海面，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你……你还好吧？”莉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游光霁像是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样子，心下有些担心。
“……所以现在是有新的进展了吗？”过了许久，游光霁收敛好外溢的情绪，重新抬起头，眼中的情感像是凝固的冰面，声音像是冬日的北风，冰冷刺骨。
“是的，通过莉莉提供的线索，我私下里拜托朋友查了那个酒店，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甄有才从倚在的沙发椅上支起了身子，手指轻抚着杯口。
“是什么？”莉莉也忍不住微微前倾身子，用充满求知的目光看向甄有才。
“额……”看着莉莉专注的目光，甄有才一时有些无言，手指无措的从酒杯上移开，轻咳一声继续解释道：“那家酒店的所有权属于鲲鹏集团，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当初游悦然参演的那部电影的投资方也是鲲鹏集团，而鲲鹏集团最大的股份拥有者就是李正诚。”
“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出来。”莉莉单手撑着下颌，陷入了思索。
“从为了酒店经营来看，故意误导警方游悦然不是他杀而是意外，是为了降低流言对酒店的影响力，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总感觉这个理由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到底是在哪里呢？”莉莉苦恼的咬着甜点勺，感觉牙齿被磕的有些痛才放开口中的勺子。
“没有那么简单！”游光霁突然开口，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平静如水，但是从他的语气中，莉莉感觉到他心底愤怒像岩浆一般剧烈翻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毁灭一切。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甄有才看见了游光霁的变化，眼中的光芒微闪，开口询问道。
“游悦然……她是我的母亲，而李正诚……虽然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男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是我的父亲。”游光霁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微颤，遮住眼底的痛苦神色。
游光霁的声音就像是悬挂枝头的露水，摇摇欲坠。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莉莉吃惊的松开了手上的勺子，勺子落在碗碟上，发出了“当——”的一声脆响。
“可是警方资料上游悦然并没有结婚，不对……”甄有才突然想到了一点，他的声音变得像卡涩的齿轮，未尽的话语全部压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
“……”
莉莉说不出话来，一切话语在现在的情形下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