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争执
江锦书原地闭目深吸一口气，掩藏好自己的情绪，这才走到陆放旁边。
“陆放，这里交给我，你先出去吧。”说出来的话明显有些嘶哑，若细听还能感受几丝绷不住隐藏的情绪。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陆放深深看了江锦书一眼，踏着沉重的步伐带上门出去等着。
江锦书靠近床边，女孩虽然双目紧闭，颤抖跳动的眼皮让她知道仍女孩是醒着的，闭目不愿见人，只是微微抖动的身躯暴露了女孩现在急缺安全感，随着来人的靠近，周身防线高高竖起。
女孩身上暴露出来的伤虽然骇人，但都不致命。
床上的人年轻脆弱，十七八岁的年纪和她当年一样，可小女孩远没有她当年那么幸运，她尚且有能力反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在末世面对三个强大的男人，如小羊进入狼窝，被宰的下场。
江锦书收回思绪，掩眸，双手握拳无力垂放在两侧。
轻声细语，耐心引导，“丫头，我是医生，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不用救我，杀了我吧，求你”女孩睁开无光涣散的双眼凝望着她，小声乞求着，毫无求生欲。
江锦书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抿了抿唇，劝慰道：“丫头，我知道你现在感到痛苦又绝望，你无端承受了这么多伤害，可真正该死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渣啊，你想得到一时的解脱，可那些施暴者们却还活得好好的，你甘心吗？你都已经咬牙坚持到现在了，还有很长很美好的未来，不要因为那些混蛋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正义也许迟到，但绝不缺席，你要坚强的活着，努力强大起来，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女孩失去神采的眸子缓慢聚焦，伸手紧紧攥着江锦书的衣角，激动到哽咽，“我不甘心，姐姐你救我，你帮帮我，我要杀了他们。”
江锦书轻柔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以示安抚，神色动容道：“好，我答应你，一定治好你，我不会让他们还有机会活着的。”
女孩长日绷紧的心理防线顿时击溃，扑在江锦书身上，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肆意宣泄，泣不成声。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好恨他们，好恨”
女孩一字一句痛诉着他们在她和她里屋变异的母亲身上犯下的罪证，哪怕长久未进食，身体亦疲惫伤痛，可她仍旧坚持着将埋在心底屈辱的遭遇讲出来，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姐姐让她无由信任，这是她唯一的宣泄口，她希望江锦书能为她做主。
江锦书也从女孩断断续续的泣声中得知，女孩名叫付新雅。
末世刚爆发，远在西南的付新雅父亲高价雇佣保镖保护妻子和女儿转移到他所在的安全基地，转移途中，因决策失误遭遇丧尸群包围，妻子不慎受伤变异，八人的保镖队伍只有三人护着她们逃离，三人觉得前路无望，雇主妻子变异，就算众人成功回到安全基地，身为政要的父亲必会追究他们的责任，索性破罐破摔，直接霸占了这里的加油站，对原居民与路人奸|淫劫掠，甚至连她变异的母亲也没放过，将其锁在墙角
良久，女孩趴在江锦书怀里彻底宣泄完所有负面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主动将遮盖在身上的衣服移开，移开视线不想看身体的屈辱，目光追随江锦书。
暴露在外的伤口就已经很是骇人，被遮盖的伤口愈加严重，那些斑驳伤痕一一出现在女孩娇弱的躯体上，施暴者根本不将这具身体当人看，肆意凌虐，手段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江锦书视线一一扫过伤痕，又将衣服盖在她身上，平静又温和，“我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你耐心等一下好吗？”
女孩温顺的点头，小鹿般清亮的目光仍旧追随江锦书离开的身影。
陆放和魏笑笑一直守在楼梯口等待江锦书的召唤，异能者强化的五官使她们能够完整听清里面的对话，看到江锦书出来，问道：“锦书，需要什么直接吩咐，我去拿。”
江锦书嘱咐她需要的药品和手术用具，又让她准备一盆温水和一些方便消化的食物。
陆放和魏笑笑两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就将物品齐全的送过来。
江锦书让陆放一同进来帮她打下手，她需要处理那些腐烂的肌肤，虽然有麻|药，但防止女孩乱动影响手术过程，她需要力气大的帮忙按着。
目前看来除了一只胳膊脱臼，几乎都是皮外伤，也确实没有仪器能做全身检查。
仔细的为女孩的身子擦洗了一遍，腐烂的、发炎的、流血的、青紫的所有伤口一一做好处理，纱布绷带如同裹着木乃伊般缠了满身，江锦书外科行医几年遇到的患者都没向她这样伤处这么多。
女孩比想象中更坚强，她用手术刀将坏肉清除掉的时候，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密密麻麻的伤痕处理起来除了颤抖和不停出汗，她一直咬牙坚持。
看的江锦书和陆放更是心疼不已，恨不得将那三人千刀万剐。
处理完后，江锦书又去车厢找了找药品并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
上楼时瞥见被绑蹲在墙角的三人并不老实，趁着严靖专注于捣鼓那把浸水的霰|弹枪，最强壮的男人在身后不断摸索，她过去提醒了一下严靖，严靖又将绳子紧了紧，收获了男人怨恨的眼神。
上去后，将手中的药膏和衣服一并放在床边，江锦书：“小雅你先穿这套衣服吧，暂时还不能穿内衣，药膏你自己涂一下私|处，有说明书。”
说完招呼着旁边坐小板凳发呆的陆放，“陆放，我们先出去吧。”
陆放及其朋友都是良善热心之辈，都愿意将小女孩带上，根据女孩讲述，她父亲所在的西南基地正是她们此行目的地。
待付新雅将自己收拾好和其商量好后，陆放将她抱回车里，经过那三个男人时，女孩明显畏惧颤抖，而后把希望投在江锦书身上，“江姐姐，你答应我的”
江锦书报以安心的眼神。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江锦书冷眼看着地上发出死亡威胁的男人，问剩下的魏笑笑和严靖。
“罪不胜诛。”严靖缓缓吐出四个字。
魏笑笑犹豫道，“他们真是可恶至极，可是陆宝应该会把他们带到基地。”
魏笑笑太清楚陆放的性格，陆放是他们几人中道德感最高的，即使来人十恶不赦，陆放会打人但绝不会杀人，她希望的交给法律来审判。
江锦书一改往日的平静柔和，眼神透着寒意，言辞冷冽，“呵，难道还要一路供着他们？”
二人皱眉，摇摆不定。
“罢了，你们顾及陆放，我来。”
江锦书从兜里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刀，漠视三人，步步紧逼。
手术刀才是她惯用的武器，小巧而锋利，轻易就能割破人的肌肤。
刀已近在咫尺，男人眼神终是褪去了威胁凶狠，换上了求饶，可惜嘴巴被堵着，无法开口。
江锦书没有凌虐人的癖好，只是轻轻划了三下，不带一丝犹豫，抽刀断喉，三人不带痛苦的离开了这世上，动作优雅神色从容，好似在做手术一般简单淡定，清冷的双眸不带狠厉、怨愤、不忍和爽快的情感，宛若杀人机器。
魏笑笑和严靖都被她这从容不迫的姿态震住，这熟练的姿势是第一次吗？她们砍过的丧尸数不胜数，杀人却做不到她这般淡定。
“江锦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忽然抬高的嗓音和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你在做什么！”
江锦书擦干刀上和手上溅的血，并未看她，“你不是都看到了，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目睹全程的陆放忍着怒气走到她身边，先将魏笑笑和严靖赶回车上，而后沉声教育。
“他们做错了事自有法律来审判惩罚，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权利动用私刑，剥夺他们的生命。”
江锦书凛然抬眸，冷声道：“陆放，现在是末世，没有规则，倘若还有法律的约束，他们这些畜生就不会做出丧尽天良的荒唐事。”
陆放坚持：“可是末世也不能随便杀人啊，我们可以把他们带到基地，那里有规则，有法律，有约束，他们的罪行会公示，会受谴责，会受惩罚，他们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忏悔，如果他们诚心悔过，法律也会给他重新改过的机会。”
“陆放，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你认为受害者只是希望犯罪者坐牢受谴责吗？凭什么他们给受害者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做几年牢，你觉得出来以后他们会改吗？人性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恶劣的基因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倘若他们还有一丝良心，小雅的母亲和小雅何至于你今天看到的这副样子。”江锦书言辞凿凿，越说越激动，眼尾通红，声音哽咽，近乎声泪俱下。
“江锦书！你”陆放如鲠在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展示她的不满，强忍着将嘴巴紧抿，双颊鼓得高高的，像一条气急的河豚，她怕自己会不过脑子说出不合适的话语。
可是，江锦书居然说她幼稚！！！
“够了，陆放，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什么，事已至此，你认为我冷漠也好，残忍也罢，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你既然觉得我做错了，大可以回到基地后为他们申冤，那时法律自会惩罚我。”江锦书冷声说罢，闭眼平复情绪。
“你明知道我不会唉你”未等她把话说完，江锦书已经离开。
算了，走了也好，她一向都是行动派，看不惯的人往往打的比说的多，但她总不能和江锦书动手，可说又说不过。
心里泛起一股无名火无法发泄，陆放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一脚踹了过去，终是水泥墙遭了殃，轰然倒塌。
动静太大引来车上众人的注意力。
陆放拍拍根本不存在灰的手，转身上车，闷着声道：“这墙纸糊的，质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