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经过时月的插科打诨, 上原心中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也稍稍平静了下来，能像往常一样和幸村部长打招呼。
“部长, 我和时月都准备好了。”上原早上做基础训练就已经身上的负重全部卸下, 现在身体也处在最好的状态, 和幸村部长打比赛，从一开始就要用尽全力。
幸村看了上原和他身边拿着网球拍严阵以待的时月一眼, 莞尔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站在场上的幸村有着凌厉的气势，这股气势密不透风地压迫着他的对手。
他始终记得第一次看见幸村部长打球时的那种震撼，那是他最先想要打网球的初心,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慢慢爱上了这颗黄色的小球，上原站在底线处深呼吸，“时月，形象改造”
形象改造后的上原, 周身的气息变得平缓, 他的思维极度敏捷和冷静。
网球在打过去的一瞬间被幸村轻描淡写地打回来，“就这种程度吗？上原”
当然不是, 上原朝着网球疾速而去, 幸村部长的网球固然让人觉得惧怕, 但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又怎么会只是这种程度。
他第一次和幸村部长比赛是在入部几周后，惨败。那时场边一片沉默，幸村部长面色难看，强忍着怒气, 语气里满是失望：“如果一直用这种态度来比赛，那你的网球也就到此为止了。”
幸村部长是他学习网球的开端，更是他想要追逐的目标, 一直仰望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打败呢。
虽然在那天之后幸村部长待他还和以前一样，他和前辈们的关系也变得更近，但他始终忘不了那天，他迫切的想要再比一次证明自己。
可每周的练习赛名单上，上原再没能和幸村部长对上过，排赛名单是柳前辈做的，这种刻意让他时时审问自己。
而今天，现在，就是他证明自己最好的时候！
“星月”
上原转动手腕击球，在打过来的网球原有旋转上刻意施加了反方向上旋，网球在空中出现重影，影影绰绰，在眼力不够敏锐的人眼里，就像是被放慢了速度。
幸村脚步移动到落点处，“将精神力覆盖在网球上的想法是好的，但运用得太粗糙，很容易被人察觉。”
“网球只有一个，我看得很清楚。”
幸村能看透网球的本质，他始终认为网球就是将球打在对手接不到的地方，不管什么招式对他来说都是没有用的，网球只有一个，打过去就好。
他追求着以最简单高效的方式获得胜利。
上原将精神力覆盖在网球上，如果过于粗糙那他就一遍遍打磨细化，量变必然会导致质变。
“感受到了吗？要开始了。”
听到幸村部长的话，上原身体紧绷，提高了警惕，可这并没有什么用，黄色的网球重重地落在他的场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上原眼前黑茫茫一片，他知道是幸村部长的灭五感……剥夺了他的视觉，他握紧了球拍，听到网球落地的声音。
“现在应该也已经听不到了吧。”
幸村看着他，上原，我很期待蜕变后的你，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
听不见网球落地的声响，就连风声也在他的世界中消失，漆黑的环境里空旷得只剩下他一个人，到最后唯一能给他真实的触感也被剥夺。
看不见，听不见，甚至空气的流动都无法直观感受，即便如此，上原也很快冷静下来，在这只有他一个人的空间里，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也从未像现在这样透彻的了解自己。
时至今日，他也逐渐理解了幸村部长那天所说的话，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抱着必输的念头去比赛，那他永远也赢不了。
在全国大赛结束后，他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他努力学习网球不是为了追逐他人，更多是为了自己，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热爱着网球，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
幸村想起唯一一次和上原打过的比赛，那时他就发现上原的网球里缺少了胜负心，没有胜负心在比赛中是十分致命的弱点。
那天之后他也仔细观察过，发现上原和其他人比赛时有着强烈的不服输精神，这种反差让幸村为难了好久，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他打击到了上原，所以出现这种反差。
全国大赛那天，幸村看到了上原眼里的忐忑和期待，他期待着和他再打一场，幸村从他眼里看出了不甘心和不服输。
于是有了今天这场比赛。
最后一球，幸村看着仍被困在灭五感中的上原有些苦恼，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吗？
他抛起网球打了个上旋，这一球过去比赛就结束了。
上原像雾一样虚无缥缈的精神力在黑茫茫的空渗透出了一个小洞，在那个洞里，光透了进来。
他握紧了球拍，触感不甚清晰但能感受到，眼底的光线隐约能看见那颗黄色的小球。
上原下意识奔跑起来，他的脑子在疼痛中越发冷静，他跑得不快但这点距离也不算太远，他身体能清楚感受到的所有都在告诉他，就是现在。
刚和柳生打完比赛路过真田瞪大了双眼。
“镜花……水月”
通过施加的旋转使网球在空中灵活转向，网球轻飘飘落在幸村场区，像是夜晚树影下，强行从缝隙中穿过的月辉，不着痕迹却又霸道至极。
幸村回头，那颗小小的黄色网球就在那里，他走过去捡了起来。
场外丸井嘴里的泡泡糖“啪”的一下就破了，他们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上原。
“居然挣脱了，幸村的灭五感”
即使是在最后的阶段，也确实是成功了。
幸村的灭五感到底有多强悍，网球部所有人以往都有所领会，外界和幸村比赛过的对手，也从来没有人能挣脱出来，意志力不够强的人在比赛结束后放弃网球的也不是没有过。
上原倒在地上，脑袋像被针扎一样刺痛，他的身体疲软，挣脱出幸村部长的灭五感早已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
幸村站在底线处，一个短球直接结束了这场比赛。
“幸村vs上原，幸村6－0胜利”
丸井率先围上去将上原扶起来，架着他往场边休息椅去“网球部能挣脱幸村灭五感的，以前只有真田和柳，现在又多了你一个。”
“能挣脱我的灭五感的人可不多，今天真的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幸村看着躺在椅子上的上原，笑着说道。
上原抬头有些焦急地开口：“部长，我……”
嘘，幸村伸出食指搭在唇瓣上，他的目光温柔的看着上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春树，作为我的同伴努力追上我吧，我在前方等着你。”
他笑着揉了揉上原的头发，“现在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我一定会追上你的！”上原强打着精神说道，在睡过去前他想，这种不服输的精神，切原做得比他好太多。
“好肉麻啊puri~”仁王卷着自己的小辫子，目光直视着幸村的眼睛，调笑道。
幸村揶揄，“雅治吃醋了吗？”
“幸村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吃醋。”
仁王无语，明明他说的不是这个，怎么就变成他在吃错了？
“那还真是遗憾。”幸村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网球部的大家我都很喜欢，不过雅治要是吃醋了的话我也可以哄哄你。”幸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辫子，手感真的很好。
两人离得很近，对视了一会儿还是仁王败下阵来，他撇开视线，“puri~我去练习了。”
“去吧”幸村哑然失笑，松开了他的辫子。
第三球场柳和切原的比赛还没结束，幸村在场外等了一会儿。
“柳vs切原，柳6－4胜”
看得出来柳和切原比还是放水了，心肠太软的话，保不准以后会吃亏。
柳走到幸村身边，注意到他的表情，说：“幸村你的心情很好，看来和上原的比赛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
幸村：“确实是出乎意料，上原在比赛最后挣脱了我的灭五感。”
柳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有些遗憾地说：“看来我错过了很重要的数据。”
两人往社办方向去，社办里柳从入部申请书中挑出几张放在桌上，比照了一下又分成两份。
“玉川良雄，以前学过一年网球，他的高吊球打得不错；松岛新，纯粹的新人，但是他的天赋很好，球感很敏锐，这两个人是我着重关注的，今天他们的比赛我也去看了。”
柳将他们的申请书递给幸村，幸村将他们的长相和名字对应记在心里，“柳，他们的训练单就麻烦你了。”
“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大家新的训练菜单我也已经改过了。”柳在桌上那一叠中找出幸村的训练单递给他。
幸村翻开看了一眼笑容就僵住了，他委婉地开口：“柳，这个训练量会不会太多了些。”
直接在原来的版本上翻了两倍。
柳的语气中满是怨气，“我看了大家的进步曲线图，发现只有每天达到这个训练标准才能和进步幅度对上，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多。”
“……确实，一点也不多。”幸村目送着柳带着训练单离开，为大家默哀一秒钟。
柳一出门就碰到了无所事事正在四处走的仁王雅治，这家伙的问题尤其严重！
“仁王，这是你新的训练单。”柳抽出仁王那一份。
仁王翻了翻，挑眉“puri~这么多啊。”
柳皱眉看着他，“我知道你回去肯定会加训，这次的训练单是我根据你身体极限制定的，只要不超过我给你写的极限就不会对你身体造成损伤。”
队友想要变得更强，他绝不会阻止，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队友拿身体健康开玩笑。
看着柳严肃的表情，仁王不自在地转移视线，摆摆手就走了。
那悠闲的模样，和不远处刻苦训练的柳生截然不同。
但柳不会再相信仁王表现出来的样子了，欺诈师永远不会让别人看透，永远有底牌。
真田和柳生看到新的训练单没说什么，只是拿起球拍继续加练。
柳原本想先去切原那边，但走到一半看到名单上的人出现在视线里，他的脚步一顿直接往他们那边去。
他说：“玉川，松岛，北条，田中，高崎你们过来一下。”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不解的走上前，还是玉川开口问：“柳前辈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柳抽出几张纸递给他们“这是你们之后的训练单，要是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和我说。”
柳前辈亲手量身定制的训练单，大家心里都很激动，倒是玉川看向柳手中训练单，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是上原和切原的吗？”
听到这两个名字，大家忽的安静下来，松岛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柳前辈我们可以看看吗？”
这不是什么机密，柳爽快的递给他们。
松岛拿上手就能感受到它的厚度，翻开的时候直接被里面的内容惊到了，而这还只是第一页的内容“……上原他们的训练量一直都是这么大吗？”
“差不多。”柳开口说道，这是事实，要是加上他们私底下自己加训的训练量，那就和这次的训练单差不多。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还要把训练单给上原他们。”
“柳前辈再见”
他们握着自己手上薄薄的几张纸，半晌说不出话来。
同样是新生，上原和切原的实力远超他们所有人，强劲到直接打败无数学长成为正选后备役，和正选们一同训练，一起参加比赛。
和他们同届的新生被压在他们的光辉下。
“上原和切原，每天都要做这么多训练啊，他们变得越来越强了。”松岛新塞哑着嗓音开口。
单单那一页的内容他都有些吃不消，上原他们每天却要做完那一叠。
玉川抿嘴说：“我现在就去训练。”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实力还算不错，但这只是他的标准，已经落后了上原他们这么多，再不努力就要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我也去！”
不远处拐角，柳迈步朝着一号球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