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与骨与肉
“上帝死了?要我成为上帝?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啊”
躺在病床上,鼻翼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洛白莫名的觉得有些不真实。
打量着房间,觉得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似乎曾经在相同的房间里待过,又好像待了很久的时间。
大脑微微有些刺痛,洛白的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又重新恢复清明。此时他权当是身体与灵魂的不适应造成的,没有多想,洛白走下了床,来到了房间中唯一的一扇窗户面前。
但很快,洛白的手僵在了半空。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却只有一片安静,诡异的是窗外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飞鸟掠过白云,没有扇动翅膀却悬停在空中,树下散落的绿叶被冻结在风里就好像之前死亡前的瞬间,它们的时间也被冻结
怪异的现象让洛白尝试伸手去触碰,而那层窗户似乎是一层结界,仿佛水幕一样的波纹划过,洛白的手掌消失在了窗户后,而窗户外的一切已经保持着诡异的死寂。
“为什么呢?”
就在洛白手指触摸到窗户结界的一瞬间,他得耳畔似乎响起一阵轻轻的叹息,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又开始迅速崩坏。
淡淡的消毒水味已然消失,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腥臭的阴风,就好像是腐烂的鸡蛋放在太阳下暴晒后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洛白的面前的窗户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深黑色的墙壁。
密闭的房间中似乎有散发荧光的尘埃,又或者是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不知名虫子,将这个黑暗的房间堪堪照亮。
而身后,之前躺着的床也已经消失只有一个黑红色的血池,而一串近乎凝固的脚印从血池周围向外延伸,最终赫然消失在洛白的脚下!
他之前,竟是躺在那座血池中?
看着眼前无比诡异的场景,洛白的全身似乎被锁进了一个冰棺中,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分泌但怎么也无法让血液再次流动,周身残留的血池中的黑红色血液如同冰渣,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无尽的恐惧侵蚀着洛白最后的理智,但脑海深处又似乎有什么隐藏许久的东西被唤醒,惊惧之余,竟然好像还有些兴奋?
周围是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墙壁都是深黑色,上面还有凝结的血痂,似乎黑色房间内曾发生过无数惨无人道的虐杀,受害者的鲜血被收集汇聚进血池,那些做着无谓反抗的人们,则将自己的血液散在了这死寂的墙壁上。
向着血池走近,洛白想要看清,之前这个自己沉睡的池子内部全貌。这个房间中的暗红色微粒好像都是由池中间产生,越是临近血池,空气中的血色越发浓郁。
随着他的走动,脚步似乎带动空气中的暗红色微粒,好像昏暗的房间中有无数举着血色镰刀的刽子手,会随时要了自己的命。
洛白发现,越是靠近池子,周遭的空气越是粘稠,到最后站在血池边,带着暗红色微粒的空气竟然出现了如同流体一样的波动。
之前在“病房”中,洛白离开病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碍感,但现在,似乎有某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止自己向血池靠近。
洛白脑海中还是被恐惧笼罩,心底仍产生了淡淡的好奇。
此时,他已经站在血池边上,隔着几米看的时候,洛白并没有觉得池子有多大,但是等到自己走到池子边,却发现这个血池大的离谱。
血池边与血池外似乎是两个空间,站在血池边,眼前看见的竟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海。
粘稠的血海激起波浪,大海汪洋的红色世界开始颠覆了起来,一个惨白色的影子在其中被包裹着。
血海的中间似乎有座小山,光秃秃的,在这片只有血红色天空和海洋的世界,这抹惨白有些显眼。
仔细看,那竟然是由一根根白骨组成的枯树,骨林的树木形态扭曲,似乎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
离岛最近也最大的一棵白骨树的树枝,还飘荡着一根黑褐色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绳子上的污血宣告着有人曾被施以绞刑,但没有尸体,只有空荡荡的绳圈在空中慢悠悠的摆动,似乎是对生者的诅咒又像是对亡者的欢迎。
而就在他看着血海深处小山失神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海洋突然开始升高了起来。
洛白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瞳孔猛缩,全身汗毛直立。
在不知不觉中,洛白竟然已经被血海包围,明明自己之前正站在阴森的暗房中的血池边。
可现在,周围哪有什么密闭的房间,自己正在血海的中央,身边似乎形成了一个漏斗,只有洛白所站立的区域干燥的没有任何的血水。
耳边似乎有种声音,不同于血浪翻腾的声音,有人正在用童声呼唤洛白的名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由自己脑海深处产生。
大脑产生刺痛,血一般的海洋骤然安静了起来,仿若巨兽似得在盯着他,注视他以及将要咬死他,下一瞬,安静了片刻的血海开始重现原本血腥的面目,由血水组成的海浪巨墙轰然向他碾来。
洛白苍白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的在血海中摇晃在翻滚,血色面前他渺小的如同一只蝼蚁,但仍尝试的伸出双手平稳身体,对抗整个血色世界的规则。
突然,海浪中似乎有什么硬物砸在了洛白的脑后,他下意识的回头,却只看到了一个“人”,但说是尸体更为合适。刚才的撞击,洛白分明感觉是金属砸向了自己的后脑,冰冷又格外的坚硬。
就在洛白转头打量的瞬间,那具“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没有眼白的眸子,纯黑的眼瞳十分深邃,又像是囚禁了一方深渊的墨色水潭,从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也在这一瞬间,洛白突然明白了,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
喃哧喃哧的粗喘声在寂静的黑色房间响起,带着极其强烈的窒息感,周围的血海已经消失不见,洛白弯着腰不断的喘气,他仍然站在血池边,耳边仿佛有着婴儿哭泣般的异响。
黑暗而遥远的房间角落,似乎有轻微的哭声半流质地蜿蜒,融化房间的阴影中,墙壁上似乎有无数人影窜动,却只留薄薄的一层黑红色薄膜。
“是从那儿传来的吗?”
洛白瞥了一眼某个角落,但他没有丝毫探查的心思,全身心的思绪仍然停留在之前血海的幻境中,少年颤抖和不确定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中响起:
“那具尸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