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章 播种的季节
春天,总能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激情。
在风的吹拂,雨的滋润下,北塘村漫山遍野的杏花睁开了眼,连成片,汇成花的海洋。
此时,北塘村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尽管清晨的风略带一丝凉气,却给了人们清新的感觉。
新春的太阳还不十分暖,可是它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光和热,它把自己的光芒播撒在这片希望的土地上,播撒在这个炊烟飘渺的小村庄里。
过去,在生产队的时候,庄稼人就是出工混那点不值钱的工分,到秋天,出力干的和耍奸蹭滑,出工不出力的人,都是一样分粮、分红,谁会有积极性啊!
今年,不同往年,人勤春来早,这个小村庄也醒得也格外早。
人们怎能抵挡住那片土地的诱惑,大街上再也见不到闲散人,连女人和娃娃们,都到地里忙活去了。
各家各户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早已把土地翻得松软,地边地沿收拾得狗舔了一样的干净。
这才是真正的精耕细作,这样种下的庄稼,不丰产才怪哩!
人勤地不懒,人们都希望通过辛苦劳作,换来全家的好日子。
“起炕了,赶紧吃饭下地了,今天咱要开犁了。”天刚放亮,老蔫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粪箕子,亮起嗓子喊了起来。
木生是老大,他带头第一个起了床,马上来到院子里,和爹一道忙活起来。
木匠出身的老蔫,做犁、磙子这类种地家什,本不在话下,春耕的种子早已备妥。
老二秋生不紧不慢的,洗脸刷牙上厕所,有些磨蹭,又少不了挨他爹几句训斥。
“二哥,吃饭了没?”伴着声音,本家远房的兄弟赵广合搭讪着进了院。
赵广合也算是村里一个“邪神”,大破鞋篓子,但见他一米八的个头,长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特别是那挂笑的脸蛋,还有那对酒窝,真可迷倒女人一片。
据有的女人言传,说赵广合在性的方面有特长,也不知道是啥长。
从穿着打扮上更是有特点,浑身上下都是时髦的料色,也不知道是哪个野娘们给他买的。
谁让人家长着一副好皮囊呢,大家都知道,他的家里就是一个烂窖,没处下脚。
可人家靠颜值和巧嘴吃饭,别人还真学不来他这一套邪路子。
平日里,在老蔫眼里,赵广合就像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赵广合每次来老蔫家,穿个溜光水滑,盘腿坐到炕里,露出一双小白袜子,就是蹭吃喝,逮啥好的就吃,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白吃白喝,还不停地给翠花上话“二嫂子长,二嫂子短,套上二嫂子拉大碾的!”。
走的时候,还顺手拿上点,不管咋样,也是本家子,没出五服,老蔫总能给他留点面子。
有时候,不知他受了哪个娘们的托付,带着破烂家什过来,求老蔫给修。
没修时,各种甜言蜜语,修好后,抬屁股就跑得无影无踪。
连声感谢话都不说,确实有点操蛋。
“还没吃,这么早来有事吗?”老蔫爱答不理地回答道。心想“你这大破鞋篓子,来我家能有什么好事。”
“二哥呀,现如今队里分了地,我是想过来和哥商量一下,想跟你合伙种地呀。”赵广合凑上前来眼神闪烁,略带巴结地说道。
老蔫搭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又来找便宜了。
“我家人口多,你和我合伙不划算,你吃亏大,你去找别人合伙吧”老蔫委婉地拒绝。
其实,老蔫心里在想,赵广合这样的绣花大枕头,在队里就没有正经种过地,就会勾引女人,也就女人被窝子里那点功夫,我能和你合伙吗。
“二哥,不妨事,我这种地的事不怎么懂,还得靠二哥指教呀”赵广合嬉皮笑脸地附和着。
“别瞎说了,庄稼人哪有不会种地的理。”老蔫答道。
他心里也在合计着“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分了地找我套近乎,我可不招惹你,要不是看在他睡过刘万山老婆,哼,早该把你撵出去了。”。
今天,老蔫不想搭理赵广合这只挥之不散的苍蝇,所以他一直表现得很冷淡。
“不合伙就不合吧。我找别人家去问问。”赵广合一见老蔫爱搭不理,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老蔫心想,像赵广合这样五谷不分的秧子货,过去爱搞破鞋,属于色中饿鬼,床上功夫好,全靠野娘们倒贴。
现在分田单干了,你狗屁不会,有你好看的,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老蔫扛着犁,木生牵着新分的枣红马,兴奋地走在田埂上。
他作为一个手艺人,下地干活的次数没有别人多,可是今天不比往常,如今要种的是自家的田,他得重新精细起来。
北塘村小南洼,这可是北塘的一等地。
一想到这些,赵老蔫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开犁喽”老蔫一声吆喝,鞭子一甩,犁尖划过,泥土翻飞,所有的期冀升起。
翠花跟在后面点种,木生抄起粪箕子,忙活着滤粪,大哥家侄子帮着牵牛拉簸箕,只有秋生推磙子走在最后边。
吆喝牲口声,点种的嗒嗒声,和着磙子的吱呀声,小南洼甚是热闹,一派繁忙的春播景象。
老蔫一时兴起,顺口唱起了《四郎探母》,“非是我这几日里愁眉不展,有一桩心腹事不敢明言,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
秋生原本就是不太爱干活,加上年纪也小,所以他没有爹的兴奋劲。
推过几根垄,秋生便是汗流浃背,跟不上节奏了,所以只能借故去拉屎撒尿,偷着喘口气。
“懒驴上磨屎尿多,秋生把尿呲咱家地里,肥水不能流外人田。”老蔫气呼呼地喊道。
经过几天的忙活,老蔫家的地总算种完了。
北塘的人们再次羡慕老蔫家劳力多。其他各户也都互帮着把地种完。
大包干之后的人们,在种过承包地之后,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老蔫家门前老杨树上,喜鹊叽喳地叫着,正在忙着搭自己幸福的小窝。
园子里的杏树花开得正旺,淡淡的花香不时飘进屋里。
老蔫的心情愉悦,他叼着小烟袋锅,又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了。
“这几天也歇的差不多了,明天开始,你们俩帮我收拾新买的牛棚,木生你先准备一下。”老蔫开始给两个儿子安排活计。
在这个牛棚问题上,老蔫是早有打算的,他把家里搞创收,给儿子娶媳妇和供晚生上学的希望,全寄托在这几间牛棚上了。
“那个破牛棚有什么可修理的,修理了能有什么用。”木生不乐意地答道。
“你个完犊子玩意,亏你跟我干了这些年,把地面整平,安了门窗不就是房子。”老蔫呵斥道。
“整成房子能有什么用?”木生反问道。
“除了种地,咱们不能总呆着吧,你们哥仨都要娶媳妇,你三弟还在念书,将来还要上大学,都需要钱,不干点别的能行吗?”老蔫对木生的态度很不满意。
接下来便是沉默……。
其实,木生和秋生最反感爹的偏心眼,就是向着晚生,不让他多干活,家里的钱他花的最多。
在爹的呵斥之下,木生和秋生只能顺从,每天起早贪黑,在牛棚里忙活。
老蔫认为秋生不是学木匠的料,他只能打下手,做个小帮工。
当然,把木生累得一裤兜子汗,秋生善于耍奸蹭滑,他沉默寡言,不咋和爹犟嘴,最后受气的总是木生。
老蔫干得很起劲,高兴处,免不了要吼上几嗓子,他可是北塘村里的老票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