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海
只剩下林笙和姨父两人朝一操场赶去。
隔着老远便听到操场喧闹的声音。
“奇怪怎么越靠近操场震动越明显。”
姨父看着经过几栋楼的晃动程度，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如此大规模的人群，要是被灵煞先一步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姨父，小夏灵煞的恶，就一定比人的恶，更加不可饶恕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姨父陷入了沉思，不等他回答，林笙又开口说道。
“我不相信没有老师知道常德的行径，可终究还是落了个以恶惩恶的结局。
那座丑陋的肉山，难道不也是这所学校的恶吗，难道不是人逼着她变成的灵煞吗？”
姨父看着林笙，震惊于平日寡言寡语的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斟酌一番过后，姨父轻声说道：
“阿笙，不论如何，自变成灵煞的那一刻起，它对人类的态度便已是不死不休。
再多纠结，只会增加更多的遗憾。”
林笙将肚子里的话都吞了下去，似乎并不同意姨父所讲，只能默默地赶路。
楼栋里已经鲜有学生的身影，反而一操场内的声响愈来愈大。
不少人打算掏出手机纷纷联系家长，却发现完全没有信号，似乎已经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即使他们看不见头顶的“黑牢”，仍能感觉到不安和恐惧笼罩在他们上空。
林笙两人到达一操场后，浩大的人群使得他们的到来并不显眼。
想从这其中找到阿欢的身影，无异于海底捞针。
“李老师！”
“李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终于有老师来了，李老师，这次地震严不严重啊？”
作为全场唯一的老师，发现李傅强的惊呼像是散开来的波浪，从近到远的传播开来，不一会儿就将姨父围在其中。
如此一来两人的视野更加狭窄了，姨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同学们，稍安勿躁！按宿舍为单位站好队伍，切勿慌乱！
有哪个宿舍缺人的情况向我汇报！”
然而在成百上千道声音中，姨父的声音显得微乎其微，周围的音浪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因为李傅强的出现愈演愈烈。
突然，地面的震动加快了起来。
即使有声音的掩盖，这次的震动也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慌。
此刻地面如同汹涌波涛的海浪，众人如同置身于摇晃的船板之上，随浪飘摇，不少瘦弱的人更是被晃倒在地上。
“救命啊！你别推我！”
“谁推你啊！自己都站不稳，别挤别挤！”
看着不断推搡的人群，姨父心知再这样下去极有可能引发踩踏事件。
“大家安静一下！以宿舍为单位排好队伍，听李老师指挥！”
林笙不知道何时已经溜到了主席台上，周围的扩音器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声音这时才平息下来，姨父见状也是指挥着众人维持秩序。
众人按秩序站好后，互相拉着身边人的手，来维持摇晃的身形。
不少学生干部更是来到了姨父身边帮忙。
但就在姨父正打算询问缺少人数时，地面再一次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原本平坦的草地上突然绽裂开来，起初裂缝只同蚯蚓般隐约可见，蔓延开来。
而后随着震动的加剧，蚯蚓般的裂缝逐渐长成蛟龙般的沟壑，交错地匍匐在操场之上，一不小心便会坠入其中。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恐惧，四分五裂的土块，倒塌的建筑，那是属于大地的哀鸣。
两侧的看台也早已倒塌，主席台的林笙见势不对溜回了姨夫身边。
此刻好不容易恢复秩序的操场，又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是灵能中学，但大多也只是相比普通人灵气较为浓郁罢了，真正具有启灵者实力的学生还在少数。
“快用土障壁搭个立足的地方出来！”
不愿意坐以待毙的林笙，将心中想法喊了出来。
“土障壁时间长，消耗灵能多，用一零八地陷的改式加固土地就好。”
林笙一看，原来是班长徐清发声。
“改式？”
话音刚落，林笙便发现一众学生干部正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连姨夫都默默地与自己保持了距离，并不想表示得和他很熟。
好家伙，学渣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然而此刻已是刻不容缓，众人来不及解释，便开始着手构建印式。
林笙仔细观察，与地陷结印的手势大抵相似，却是加入了几种变化。
而后随着众人结印完成，原本松散分裂的土地，竟恢复得坚固平整起来，虽然没有办法修补巨大的裂缝，但好在有了立足之地。
震动也渐渐减缓了下来，一丝喜悦爬上了众人脸上。
在他们的记忆中，定会难忘这一个惊魂未定的晚上。
而姨夫脸上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能看到头顶上方那座黑牢的人。
黑牢不解除，这场灾难就还没有结束。
林笙也同样认为灾难并没有结束，在清点完人数后，赫然没有阿欢的踪迹！
些许是累了，此刻的操场不再如之前那般吵闹，只有零星的交谈声传出。
“啊——！这是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还是撕裂了这表面上的平静。
在那些如同虬龙般裂缝中，逐渐有不可名状的物体在缓慢蠕动，爬升。
等到看清是一团掺杂着碎骨和污泥的烂肉之时，也已经成了他们生前的最后一眼。
恐惧就像滴入水潭中的墨，刹那间散布开来。
“所有人朝这里集合！”
姨父见状急忙向众人喊道。
但不少三番四次心神受到惊吓的同学，已经晕了过去。
而那些人反而成了肉团侵占的首要目标，肉团扑到他们身上，逐渐包裹住全身，像是一团肉色的茧。
从茧身上又生出一条细若游丝的血线，所有的血线有规律地朝一个方向流去。
越来越多的肉泥从细缝中钻出，若是从上空遥望，此刻操场像是一条破碎的红色河流，凌乱摆放的血茧，尸山血海，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渐渐地，所有血线汇集到一起，一团肉泥缓缓膨胀，最后竟化为人形，待到面孔浮现，赫然就是他们要找寻的阿欢！
数十条血线插在它的背后，所有的血茧像是培养皿，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着灵气。
黑夜之下，它缓缓睁开血目，空洞的眼神茫然望向前方，浑身被血色浸染，宛如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