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派蒙看了一眼荧并没有从她的身后出来，荧理好了袖子将长剑扣在里侧长衣上，外袍一拨便看不出痕迹了，她本也没好好穿着外衣如此倒也不妨什么。
荧摇头，“我们不是一路人。”
公子看着认真的女孩摊了摊手，“我不是坏人……呃，我大概是坏人吧，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冲突，也不想找你们麻烦，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你先别想着‘要立刻把这个人打倒’啊！”
荧嗤笑了一声，她入乡随俗地将双手拢入了袖口。
公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她这一声笑充满了讽刺，后知后觉到如果这位真有动手的意思也不会听他说这么多话了。
“好吧好吧，那我们算是暂时和解了？”
荧又重复了一遍，意味深长地道：“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你不介意这一点，当然我也不会介意你的‘帮助’。”
“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呢！”公子有些苦恼，“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我们的目的相同，都是要见那位岩王帝君。我听说过你在蒙德的事迹，在仪式上稍稍关注了你一下，所以知道你除去近过神陨之身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怎么样，你在那个时候发现了什么？”
荧轻哼了一声，“愚人众所图不小，怎么，单是风神的神之心还不够你们造？”
公子笑了起来，“我也是听上边安排，既然是女皇想要的，那我们就必须替女皇达成所愿！”
“真是忠心耿耿！”荧轻轻拍了拍手掌，一副十分赞赏的样子，“不过无所谓，若不是那位女士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了我朋友的东西，我才懒得理她。”
公子表面陪着一起笑了起来，暗地里半个字都不信，当初传来的信儿里，某人那可是拼命的架势，但他又不能明着讽刺出来，于是这笑容里就带出了几分不自然。
荧察觉出了他的僵硬，也不卖关子，“那具躯体确实生气全无，我未曾见过岩神，不能分辨是否真为神陨之体，但那上面弥漫的气息似乎与岩神神像同出一源。”
公子惊讶地看向了荧，“你还能分辨出七天神像上的气息吗？”
七天神像承载了无数人类的额寄愿与欲望，气息可谓是斑杂缭乱，加之其上神灵之气本就浅薄，岁月变迁早不知没至何处了。
大海捞针尚有迹可寻，但若换成大海捞水——
“不过是费些心神罢了，”荧将手搭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街道上跑过去的千岩军。
公子悄咪咪地对荧的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巴，璃月人的毛病怎么这外乡的旅行者也学的这么快，再留意璃月军戍变动，眼都蒙着了还能看见什么？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句：“可惜，愚人众身为至冬国使臣，在发生这种大事之后一定会被统治璃月的七星严防死守，他们啊，总是对我们抱有太多的嫌疑。”
派蒙此时终于插得上话了，哼道：“我觉得这应该是愚人众的错！”
荧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公子笑了几声，“陌生人之间保持距离也是好事，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戒备的眼神，说说正事吧，你们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要先洗清你们身上的嫌疑才是！毕竟——”
他转身看向那张写着北国银行的牌匾，“璃月古谚：隔墙有耳！”
派蒙小声地跟荧科普道：“北国银行是至冬国在璃月开设的。”
至于为什么科普，当然是之前赤字账面的二人根本够不上跟银行打交道的层面，故而路过只是路过。
两辈子都没富起来的荧此时并不想说话。
公子颇为自豪地道：“不错，虽然璃月是提瓦特最重要的商业中心，但我们国家也是很有钱的。”
派蒙小手一搭，抬着下巴拉出半月眼，“是哦，穷国也养不起那种对西风骑士团蹬鼻子上脸的外交官呢！”
公子又笑了起来，却没说什么，只是递出了一张眼熟的符篆出来。
“百无禁忌箓？”派蒙惊讶道。
公子诧异“欸？你们认识这东西吗？”
“你不认识？”荧皱下眉头，她接了过来仔细查看一下，确实是百无禁忌箓“你一个至冬国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有的时候用钱只能买到东西却买不到名字。”公子耸了耸肩，以示自己的无辜，“那你们也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了？”
派蒙想了想，用一种万万没想的表情看着公子，“骗钱？”
公子哽了一下，他看向了一旁十分端得住的荧。
荧弯了一下唇角，晃了晃手里的纸张，“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人，就是拿着这东西坑蒙拐骗的，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在千岩军的地盘得到了很客气的招待。”
公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有些无语，“简单来说，这是一种信物，让三眼五显仙人不会伤害你的信物。”
荧表现得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仙人？”
派蒙会错了意，看了看小伙伴默默地缩回了荧身后，她觉得之后的问题应该不需要自己了。
“出城向北在归离原之西，有一座石林，名为绝云间，璃月人相信，那是仙人洞府所在。”
“你的意思是——”
公子眯起的眼睛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七星派出千岩军在观礼人士中寻找刺客，但凡人能够刺杀那位横扫千军的武神吗？岩王帝君可是从未抛弃过自己的神力呢！这种粗糙的应对，可不符合他们应有的水准……”
“倘若我没有直入内围，你这话说的倒还有几分道理，”荧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幻，“可如今我已行此事，众目睽睽，再怎么着也会被七星以此为由拖上一段时间。”
“所以，你要赶在七星之前见到仙人们，把未经扭曲的信息带给他们。”公子认真道：“璃月是岩神与仙人一同建立的，当然，用武力建立的。”
“所以，仙人，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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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璃月港，荧随意地将那方布条取了下来，她直接传送到了绝云间的锚点处，并没有故意泄露行踪引导千岩军追来。
如果她所料不错，千岩军一定会来的非常即时。虽然以七星的立场，很大程度上应该是不想惊动绝云间的仙人，但‘帝君遇刺’这么好个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无论背后推手是谁，大抵都是想分璃月这块蛋糕，各有各的心思。
七星不傻，自然清楚，如果想要在面对一个国家时保持底气，最起码双方要站在同一水平线，再不济也是不能被人捉到没收拾干净的小尾巴，所以她们的去向其实很好猜。
荧思索着，感知倾巢而出，她需要缓和一下双方于时间上拉大的差值，保证自己与代表七星的千岩军，还有璃月仙众能在绝云间有一次时间精准的短暂会面。
派蒙有些懵地看着她，“荧？”
荧回头看向她。
“……你身体怎么样了？”
荧揉了揉她的脑袋，“平气之后就无事了。”
派蒙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家小伙伴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荧你相信公子说的话吗？”
荧坐在石头上，手指在地图上有节奏地一点一点的：“纠结这个没有意义，他的目的是神之心，但再怎么想要都要找到岩神才行。可如今璃月局势严峻，作为愚人众的他不敢妄动。而我们，一是要避开七星追捕，再者也是要见岩神。如此，暂时目的一样，就可以合作。”
就是要将璃月仙众拖下水让荧有点心虚，但她其实也明了，这一次事发突然，又来势汹汹，无论站哪方，似乎都没有独善其身的机会，就连她似乎也早在局里了。
荧总觉得之前与钟离先生见的那一面另有深意……
如若真如她所想，那无论荧走不走这一趟，绝云间都会被拉下水。
且是，她虽对七神的寻找没有那么迫切，但总要给荧妹一个交代。
派蒙想了想，“你为什么要冒险去查看岩王帝君的神躯？你怀疑他没有死吗？”
荧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怕他死了。”
那个时候，动作先于意识，她甚至来不及去顾及后果，甚至想不到祂神灵的身份与拥有的力量，就好像身体自己会动一样，就那样，冲了出去——
派蒙安慰地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没关系，岩王帝君可是最古老的神灵了，而且我们现在不是正要去验证这一切么，准备好就出发吧！”
“谢谢你，派蒙！”荧面上带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在感知到第一个千岩军小队之后，她没有再等下去，带着派蒙上了连接庆云顶山道的吊桥。
她们虽然来璃月已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珉林的几个主峰锚点都没有点亮，甚至这里的七天神像也没有开启，一是归离原的遗迹宝箱都没有勘测彻底，二来也是荧近来追逐于魔神残渣顾不上。
绝云间可以算是璃月少有的干净之地了。
当年魔神之战，陨于璃月这片土地上的魔神不少，甚至有魔神坟场的称号，可绝云间乃是仙家府邸，自然不会叫那些污秽玷染了清灵。
其实也没有深入多远，就在一个挂满木牌红绳放着香炉的地方听见一个声音，
“尔是何人，因何擅闯绝云间？”
回头看去却是杂草丛生的废弃祭台上站了一只牡鹿，金色的瞳孔透着一丝灵性。
荧没有说话，微微倾身行了一个叉手礼。
派蒙倒没她那么讲究，取过她指尖夹着的符纸递上前：“请你先看看这个。”
鹿形的仙人看了一眼并未开口的女孩，目光却毫不意外，如若不是感到了这物什的气息，他也不会出来相见，只是，“百无禁忌箓，多年不见这东西了，原来凡人手里还有残余。”
荧没有在意这位仙人的打量，实不相瞒，其实她的背包里还有一张。
那仙人好像也只是感叹了一句，他继续道：“我乃三眼五显仙人，削月筑阳真君，旅者说出你的来意。”
听他报出名号荧面上不显但心下松了口气，看来望舒客栈那位少年仙君透出来的意思还真是如她所想，绝云间的仙人大多仁善。
派蒙见自家小伙伴踟躇的意思，怕仙人等的太久不耐烦只好道：“其实……”
“我要见岩王帝君。”荧开口说了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