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所以，你们找到的……都是什么？”
少年看着面前的东西，脸上难得带出了些茫然。
派蒙有点脸红，他们找到的祭祀用品除了降温之物的冰雾花像点样子，其他的——香炉是香菱家搬来的简易灶台，七盏灯是从玩具摊阿山婆那里买到的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寻常样式的，还有花鸟走兽的形态……
就，相当随意！
荧脸上是比少年更夸张的茫然，还带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委屈，“我…我们迷路了，只找到了这些……”
派蒙想着自家小伙伴在玩具摊上兴高采烈的模样——
你明明挑的可开心了！
偏生少年看出了她那点委屈，有些无措地看着她，但是转而对上那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时，就有些头疼。
女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道“能…能用吗？不然，这个成吗？”她翻了翻背包，又掏出了铁匠打铁的炉子。
派蒙：“……”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摸了这个？？？
女孩被派蒙那难以言喻的目光瞧得如芒在背，她现在是有些理解温迪当初的感觉了，就突然有些心虚把那卷录像带的价卖得高了。
不过她的心理素质可是比温迪好多了，低头对手指，“都怪派蒙太贪吃了，以至于我们走叉了路。”
派蒙惊呆了，在那个庙宇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还夸了我呢！
但是一想到庙宇的那个人，她就骄傲不起来了，神情蔫蔫地承认道：“是，都是我的错，派蒙不是一个好向导，竟然会带错了路……呜呜……”
少年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最终轻叹一声，“罢了，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们要怀着更加真挚的心去做。香…炉置于正中尊位，七盏灯散落周围，极寒之物于其间点缀。”
没精打采的两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连连点头，一边布置还不忘cut一下少年，‘这样行不行’‘那样可不可以’，倒是不复之前的蔫巴。
少年又叹了一口气，“嗯，勉强过关罢，接下来是梦游诸境法的关键，施术的过程共有四个环节：献香，冥思，施咒，放矢。”
派蒙摊了摊手，“欸？还要这么……”
荧眼明手快一颗树莓塞到了小伙伴的嘴里，在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无辜地温氏“诶嘿”了一声。
派蒙这才反应过来，她们的器具已经很敷衍了，再连步骤一起简化的话，那仙人不生气才奇怪呢！
她拼命把树莓咽下去，一叠声的“对不起”就冲出了口。
少年被她们两人闹得简直没了脾气，“仙法乃是绝云间仙人千年所悟，其中玄奥颇深，切不可轻慢。否则可能反噬己身，魂魄离体难以复归……”
派蒙听懂了话里的告诫，她怎么看她们准备的东西怎么担心，按捺不住地频频看向荧。
荧无所谓的很，自从决定不去拿庙里的炉子跟灯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若需代价，她也付的起。
故而，只是安抚地看了派蒙一眼，等着少年下文。
少年注意到了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却没有点明，继续道：“献香，于香炉上香一柱，心怀对岩王帝君的敬畏。冥思，断绝一切杂念，将施术对象的形象在脑海中定格。施咒，厉声将咒文念出——帝婆夜叉，三尸押来。放矢，对着两尊夜叉雕像各射出一箭，作为使役的契约。没有意外的话，片刻后那人的魂魄便会出现于此了。”
这个‘没有意外’说的派蒙又下意识看了荧一眼，就，十成十的心虚……
不过，荧依旧是一副木头美人样，让人看不出她的心绪，而派蒙——她一脸严肃地攥紧小拳头，告诉自己，器具已经无法弥补了，但是心诚一定要做到！
少年道：“没有疑问的话，就赶快开始吧。”
荧内心终于浮现了一丝兴奋，仙法呢！
拿出备好的香线分给派蒙，在填了香灰的炉子前站定，荧手指掠过两人的香尖儿，恰到好处的火焰使香线飘出丝丝泛着清香的烟雾。
荧闭上眼想起了那尊神灵，想起了当年的惊鸿一瞥，想起了那还能牵扯住她的情感，那是她为数不多还残余着色泽的记忆……
有敬却无畏，毕竟是那样温柔的神祗。
她忍不住笑意睁开了眼睛，向来平淡的面容竟然绚烂到如同正当晴空的骄阳，扫清了一贯的淡然与波澜不兴。
派蒙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伙伴的好心情，与她一并将香奉上，“荧，我们下一步要回想那个骗子的形象欸，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荧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笑意，“我刚刚想到了岩王帝君，很开心。”
派蒙欸了一声，想了想，荧很喜欢岩王帝君吗？
不过她很快甩了甩脑袋，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掐着腰，闭上眼睛，苦着一张小脸，“嗯——”
荧也在片刻收拾好了心情，继续仪式，同样拧起了眉梢：“唔……”
派蒙飞动的起伏都平了不少，“唔……”
荧勾出那人形象之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旁边的派蒙还在冥思，抱着双臂，脸完全皱巴了，有点好笑。
她遵照着少年的嘱咐，厉喝一声：“帝婆夜叉，三尸押来！”
派蒙像是被突然惊醒，啊了一下，赶忙跟着喊了下半句“三尸押来！”
咒语出口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夸张需要几个亿的特效，仅仅是两尊夜叉石像腰间亮了起来，可是荧却没有失望，她能察觉到，此时聚集的力量与这片大陆流通的元素之力有着那么些许的不同。
这可太神奇了！
“荧，朝着亮起来的方位各射一箭就可以了吧？”派蒙兴奋地往前飞了飞，发现还是他们站的位置能更清晰地看全，又重新飞了回来。
荧点了点头，掏出了一把普通猎弓，没办法，摩拉当然也得紧着派蒙与她擅长的长剑用，不过弓道她也略知一二，便没拿箭矢直接用了岩元素当了替代。
两箭过后，派蒙望着收起了弓箭的小伙伴，欢呼了一声“嗯！这样就按照小哥哥说的把仪式完成啦！”
一旁观望良久的少年轻哼了一声“……马马虎虎吧。”
高兴着准备和旅行者击掌的派蒙瞬间又心虚了起来，估计这事要是不过去，她就要一直心虚下去了，不过，派蒙还是偷偷将自己的手掌贴在了荧的手心，击了个没出声的掌。
相对而言，荧就淡定许多了，握住派蒙的小手像老同志会面那样摇了摇，派蒙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当然，没敢在少年面前表露出来。
“剩下的交给我，”少年说着，眉宇倏然拧了起来，就那么一下，眼神，气质就全然不同了，“你们做好准备迎接他。”
荧一把捞起想往自己身后跑的派蒙，道这心大的家伙终于察觉到少年温和表象之下的锐利了，不过，她自己倒觉得凶起来的少年有点过于可爱，甜份超标的那种！
派蒙要是知道自己小伙伴会这样想，绝对要疯狂地摇晃她，问她这少年哪里温和了！
没看她在他面前有歉必道，乖成了个鹌鹑了吗？？？
但此时派蒙只是使劲儿把自己埋在荧怀里，那点子笑容早飞了，打着寒颤，自发自动地把‘迎接’这个词换成了‘送行’。
也不知少年是又做了什么，荧只觉自己眩晕了一瞬，眼前一黑再看清时，已经有一个全身散发着白色荧光的虚影出现在了祭台下，可不就是那掇星攫辰天君么！
他好像也处于眩晕的状态，迟了好几秒才一边挠头一边从地上站起来，“这里是……咦？你们似乎有点眼熟……诶，身体？身体是怎么回事轻飘飘的感觉不到重量……”
荧并不打算提醒他，他们到底在哪见过，悄咪咪地对着派蒙眨巴了一下眼睛，配合着少年好凶的眼神，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对少年道：“仪式所缺的最后一道生魂也齐了，大人您看我们下一步是怎么整？”
派蒙迅速跟小伙伴对上了脑回路，插着腰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还不忘给自己解释一波，“大人，虽然咱们找来的器具次了一点，招来的魂魄也不行，但是以您那出神入化的本领，想必区区一个九天诸境十地尽揽奇瑰血祭大阵不再话下，我们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在这一搏上了，当然也不会少了您的劳务费的！”
大人：？？？
大人凶悍锐利的目光中带出了一点茫然。
荧差点没忍住笑，一是为派蒙把从这家伙身上学的‘意思’又给还回去了，二是为少年那没跟上节奏的迷茫。
但是她忍住了，不仅忍住了，还装腔作势地继续对少年道：“我知道大人最是心善，但是如今不也是没办法，您也不能单想着他，我家中上有高龄长辈等着药钱救命，下有年幼孩童吃不上饭，连我那挚友都因为遭了劫匪被截了商货需我救济。您放心，这生魂一祭，今日之事便再无旁人知晓了！”
她诉完苦，盈盈拜下，一唱三叹“求大人可怜可怜您的信众吧！”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