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三年后。
宁静安详的清水河村在今日又增添了一口人, 去年鸳鸯嫁给村里的小伙子，今日刚生下一名男婴。村里的男人们出海捕鱼，女人守着家，因鸳鸯生产, 女人们都拥到鸳鸯的家里看热闹。
鸳鸯一直想给司马御做妾室, 但司马御坚决不允许, 渐渐鸳鸯和村里的李侗来往多起来，后来就相互生了情意。去年鸳鸯成亲时，姚荺特意地给她做了十六床新铺盖，作为是鸳鸯的嫁妆。
今日鸳鸯生产，姚荺是娘家人, 因此要准备喜面和喜蛋, 从昨夜里就开始忙起来。
司马御没有出海, 也帮忙煮鸡蛋，鸡蛋煮好后要在外壳染上红色, 再给鸳鸯的婆家送去。
“民间的这些习俗真有趣。”
在宫里是没有这些乡下习俗，司马御忙得不亦乐乎, 有时他无聊地在煮好的鸡蛋上画上人脸, 或是画上小狗小猫什么的。
姚荺算着全村的人口，这些喜面和喜蛋只能多，不能少, 少了就会闹笑话。
好在几天前他俩就去了县城，买回了几百枚鸡蛋, 和几百斤面粉。
姚荺给灶里添柴火，又忙着去清洗鸡蛋，鸡蛋洗干净了才能放锅里煮。忽然一转头，只见司马御怔怔地瞧着她, 道：“你看我做什么？”
“阿荺，鸳鸯都生了孩子，你这三年肚子都没动静，我们要不要去城里找大夫瞧瞧。”
“我看你才需要瞧，就是你的问题。”
“这怎么怪我，应该是你的问题才对。”
“是你的问题。”
两人争执起来。
“我看你们两人都有问题。”
不知何时卢蜓进来了，在她身后是抱着孩子的李俏，正如姚荺所说不理卢蜓，时间久了就无趣了，两年前卢蜓便嫁给李俏，如今孩子都一岁了。
李俏也随声应和。
司马御哼哼不作声，他这个下属自从娶了卢蜓后，就经常与他对着来。
“不如过几日来闽州，我介绍名医给你俩认识，说不定明年初就能抱上孩子。”卢蜓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对。”李俏又在应和。
“不去，我们还年轻，过几年再生孩子也不迟。”司马御当着外人自是不肯承认有问题。
锅里的鸡蛋煮好了，司马御忙着染红鸡蛋，卢蜓和李俏坐了一会便就出去逛。“来了也不帮下忙，不知来着干嘛？”司马御嘀咕。
到下午时喜蛋全煮好了，面条也揉了出来，司马御和姚荺赶紧送到鸳鸯的婆家。
鸳鸯在房里躺着，里面挤满了女人，大家叽叽喳喳地瞧着刚出生的婴儿，议论孩子长得像谁。
姚荺陪着她说了一会话，因鸳鸯的婆家说喜蛋还缺几十个，便又慌着回家里煮。
司马御被村民拉去饮酒，姚荺只好独自回去。
锅里的水还是热的，姚荺将洗过的鸡蛋放入锅中，便在灶口添柴。灶膛里的火已经熄灭，只她对着灶口轻轻一吹，里面又燃起了火焰。
这种农妇的活，姚荺已经干得得心应手，日子不算富裕，司马御每次捕回来的鱼是全村最少的，但两个人过得很开心，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与世无争。
灶膛的火大起来，锅里滋滋作响，姚荺起身去揭锅盖，忽然只觉头顶一片黑色盖下来，霎时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救命。”
瞬间姚荺感觉自己被人扛起来，那人在飞速奔跑，姚荺心口扑通乱跳，差点呕吐，然后姚荺又感觉到自己被放到马车上。
不知过子多久，马车停下来了，有人解开罩在她身体上的麻袋。
姚荺眨了眨眼睛，这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刺得她眼睛睁不开，半晌她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久已不见的司马措。
“四郎，怎么是你？”姚荺大吃一惊。
司马措扶着她从麻袋出来，道：“阿荺，三年不见了，可有曾想过朕？”
姚荺吱唔不知如何说，第一年她还有时想起司马措，后来基本就没想过了，在清水河村的日子不容易想起外面纷扰的世界。
“如果朕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大概都不记得朕了。阿荺，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美得让朕心折。”
司马措的面貌也没变化，不过他的皮肤又恢复以前的白皙，甚至比以前更俊朗了。
三年来司马御和姚荺忙着过他们的小日子，而司马措在忙着肃清政敌，消除司马御遗留的党羽，经过三年时间，凡是司马御的心腹基本上被清除，并且他培殖了许多死士，专门替他刺杀政敌，或是反对他的人。
现在终于没有人轻视他，也没人敢反对他，司马措终于有时间来找姚荺。
这是他的皇后，他必须要把她找回来。
土地和皇位他已经夺回来了，唯一被司马御霸占的姚荺，自然也要夺回。
“四郎，你也一样。”
姚荺想起以前，那时司马措在她面前都是自称“我”，而现在自称是“朕”，他们之间已经有天壤之别了。
她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屋子，看房中布置似乎是客栈。
“四郎，我要回村里了，今日鸳鸯刚生下孩子，我是她娘家人要给煮喜蛋送去。”姚荺没有责怪司马措把自己掠走，可能司马措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愿意见到司马御。
在他们叔侄之间仇恨是不能消除的，司马措更恨司马御。
“不愿意陪朕多说一会话吗？”
姚荺摇头，道：“不是，是今天日子特殊，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四郎，赤月她怎样？我听说她已经做了皇后。”
“嗯，现在宫里就她一位皇后，其他的都被废了，恢复原来的封号。”
“赤月是个好姑娘，就是刁蛮任性了一些，但她是真心对你。四郎，你现在有几个孩子了？”
“六七个。”
姚荺笑了，司马措终于有了孩子。
司马措讲起当年他们翻越太行山去匈奴的情形，但姚荺多半记不清了，见司马措讲得兴起，只能耐着性子倾听，然后附和几句。
外面的天黑下来，姚荺心急如焚，她不在清水河村，只怕司马御会着急，说不定正在满山遍野地找她。
“四郎，我真要回去了。”
“你不能多陪朕说话吗？”
“今日不行，我就这么出来，御郎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司马措凝视她的面孔，道：“阿荺，在你心里，朕与司马御你更爱谁？”
“怎么问起这个？”
姚荺蹙起眉头，她与司马措早时过境迁，他们徒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再后来男的另娶，女的另嫁，连夫妻的名分都没有了。
爱曾经是有过的，但始终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况且她与司马御夫妻三年多，这份情早不是男女之间的私情可比，还融入了亲情。
“在你心里没有朕了是不是？”司马措叹气。
姚荺咬了咬嘴唇，道：“便是我心里没了你，可别人心中有你。”
“如果朕只要你心中有朕，你要怎么办？”
“四郎，你别这样，你明知我早就另嫁他人，你何必如此？我现在只想过普通的日子，我也不可能再回到天枢宫了，对不起，四郎，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司马措握紧了拳头，果然姚荺心里彻底没有了他。“阿荺，朕说朕与你有缘分，以后还有几十年的缘分。”
“你别胡说，我嫁人了，不行，我要走了。”
说着，姚荺便向门前走去，但刚到门前就被人拦住了。
“四郎。”姚荺回过头。
“抱歉，阿荺，凡是司马御抢走的，朕都要夺回来。”
“都过三年了，你何必呢？”姚荺咬紧唇。
“不管多少年朕都要从他手里夺回来，阿荺，现在朕要带你回洛邑。”司马措走上前，伸手点了姚荺的穴道，顿时姚荺双眼一闭向前倒去，司马措扶住她的身子抱起。
“陛下，我们现在要走吗？”
“走，回洛邑。”
司马措带来了二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网罗的武林高手，身怀绝世武功，这次司马措要夺走姚荺，便带着他们一起赶来。
就算司马御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是这二十多人的对手。
众人快马加鞭，沿途换马，每日行程在三百多里路，十日内便赶回了洛邑。
司马措将姚荺安置在朝颜宫中，姚荺对他强行带走自己甚是生气，这一路上也不搭理司马措。
“阿荺，现在你已回宫了就不要生气，朕说过朕与你有缘分。”
只要权力在手，无缘也会制造缘分，何况他们曾经一个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会没有缘分呢？
姚荺坐在床榻上撇过头，闭上眼。
“看看朕，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彼此相爱，夜里相拥而眠。”司马措俯下身去亲吻姚荺，吓得姚荺猛地伸手一推，他不禁被推得退出两步。
“四郎，我已经嫁人了，你不能对我这样。”姚荺眼中冒出怒火。
“以前我们经常这样。”
“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
那时候她是司马措的妻子，但现在她是司马御的妻子，她不能做出背叛司马御的事，也必须要为司马御守住贞洁。
“怎么不说话了？在那个时候，你生病了，朕日夜照顾你，为你擦洗身体，给你沐浴，那时你为何不推开朕。”
司马措越说越气愤，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道：“姚荺，朕对你那样好，时刻都惦记你，甚至攻打中原之前还要先找到你，你却见异思迁，委身于仇人。”
曾经姚荺是司马措最有力的心灵支柱，让他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背叛他，姚荺也会与他站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但是他想错了，姚荺爱上了司马御，她没坚持站在司马措的一方，而是站在了司马御的那一方。
这让他产生了对姚荺的恨意，甚至这股恨意比恨司马御还要强烈。
“对不起，四郎，是我变了心，可我也没法子，但我当时的目的真的只是想帮你，拖住司马御的手脚，但我没想到在相处中，我对他动了心。”
“那是因为你对朕的情不够坚贞。”
“抱歉，四郎，我欠你的来世再还，今生我只能是对你抱歉。”
司马措冷笑了两声，道：“看来朕要杀了司马御，将他碎尸万段。”
“你不能这样做？”姚荺大吃一惊。
“朕必须要这样做，姚荺，你以后就呆在朝颜宫中，哪里都不能去，你也不用担心朕会对你怎样，朕只是让你与司马御再也不能相见。”
这样的报复是司马御加诸过他与姚荺身上，现在他同样这样报复司马御，与所爱的女人永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