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术木合心意一动, 他立即松开握住姚荺的手,绕过跳舞的人群向对面走去。
但当术木合走到对面时,人群中早没了司马御的身影, 他四下观望,溶溶的夜色中有个影子正在向前方奔去。
“给他逃了。”术木合哪里肯让司马御逃脱,他拔腿向前狂追。“果然是怕我的,他大约知道我要抓他故而逃走。”
术木合虽有城府,但他因为力大无穷, 比一般人都要自大狂妄,这个汉人的身形不如他魁梧, 在力气上是讨不到便宜的,若打斗起来必定会输,因此术木合敢单枪匹马去追司马御。
前方的影子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既不快也不慢, 好像是故意引他去追。
追出一段距离后术木合忽然醒悟过来,他停下脚步,果然前面的人也停下来。
“这个汉人若是引我出来, 只怕前面有陷阱。”术木合转而一想又不对,司马御是为司马措和姚荺前来, 目标并不是自己。“应该是我想多了, 或是他有话要和我说。”
草地上的露水湿了靴子, 术木合决定不再追, 以防落入陷阱,毕竟在传说中司马御是个厉害的人物。
“前面的人, 你引我出来意欲何为?”术木合的汉语十分流利,在匈奴的上层贵族基本上都会说汉语。
“术木合,本王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清朗的声音穿透夜色, 中气十足,有如在术木合耳边说起。
“你就是司马御?”术木合不满,居然在他面前称本王,那是自恃身份高过他。
“正是。”
两人间离了几十丈距离,但彼此的声音都清晰地送到对方耳畔。
虽然没动手,但术木合已经知道司马御的本事,就算力气不如他,但功夫绝不在他之下。要杀司马御,最有把握的方法就是与仆骨联手。
但与仆骨联手,无疑是失了面子,荣誉也要打对折。
“你想做什么交易?”
“术木合,你把司马措和姚荺交给本王,本王赠你黄金一千万两。”
“哈哈。”术木合大笑,他是匈奴的左贤王,未来的大单于,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稀罕。“司马御,一千万两黄金交换这么重要的两个人,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想要多少?”
“用土地来换,雁门关内一百里地全归匈奴。”
“那别想了,大晋的土地寸步不让。”
“好,交易失败。司马御,有胆过来和我比试吗?”术木合仍是忍不住想与司马御比试,打败司马御绝对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司马御没有回应术木合,他走远了。
和术木合比试不在他的计划中,也没任何意义,因此术木合故意激他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
交易失败,司马御是多的一句话都懒得说。
术木合拔出腰上的弯刀,作出攻击的姿势,但半晌没有听到司马御的声音,凝视细看哪里还有人,顿时气得大骂。
“狡诈的汉人,没达到你的要求你就跑。”
正骂着赤月的声音传来,赤月听姚荺说术木合去追司马御,赶紧带着仆骨赶过来,但却只看到术木合一个人在草地上痛骂。
“术木合,我听说你追那个汉人的王,你追到没有?”
“他说和我做一笔交易,我没答应他,他就不声不响地跑了,真是没礼貌。”术木合气愤填膺。
“这个人坏得很,你千万别答应和他做交易,否则会上他的当。”
“我当然不会答应他。”
回到营地,赤月去帐篷里找司马措和姚荺,将此事告知,她大骂司马御胆小,不敢与术木合比试,定是不如术木合,害怕输了丢面子。
司马措和姚荺心下皆不以为然,司马御那人做事目的性很强,和术木合比试能得到什么。
此后数天司马御未再出现,众人也平安抵达匈奴王庭。
虽是王庭,但其实也只是这里人口比较集中,居住的穹庐装饰得美轮美奂,但和中原富丽堂皇的宫殿无法相提并论。
这只是因为匈奴是游牧民族,需要不断地随着牛羊迁徙,无法像汉人一样修建房屋。
刚至王庭,司马措并没有见司马云清,术木合将他们安置在驿馆里歇息。
驿馆自然也是穹庐,但比老百姓的穹庐华美宽敞,里面摆放着两张小案台和几把胡床,铺着染得花花绿绿的羊毛褥子,一侧是火塘,几块干牛粪慢慢地燃烧,上面用吊壶煎着羊奶。
这在中原可能连普通人家都比不过,但在匈奴却是上等的布置。
姚荺躺在羊毛褥子上睡着了,王庭在雁门关西北五六百里远,这里早就是初冬时节。
她很怕冷,司马措给她盖上几层羊毛褥,隔一会就去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发烧不舒服。
羊奶煮开了,发出滋滋的响声,奶香味四溢。
鸳鸯取下吊壶,将羊奶倒入碗中,司马措见她眼圈发黑,便知她也累坏了。“鸳鸯,你去歇着,这里我来就行。”
“不行,我要照顾二娘。”
“我来照顾,你去歇息,不然你累病了怎办?”
在司马措的劝说下,鸳鸯才去歇息,整个穹庐里就只剩下司马措和姚荺。
姚荺睡得很香,这些日子天天饮用牛奶,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但和匈奴女人的肤色又不一样,匈奴女人的脸红扑扑,但却是被阳光晒红的,姚荺的肤色是白里透红那种。
司马措忍不住抚摸她的面庞,这细腻的肌肤就像是上好的锦缎,他慢慢享受这种丝滑的触感。
姚荺的眼睛在他手中睁开了,顿时司马措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像是猥亵姚荺被发现了一样难为情,想缩回手却又舍不得。
“阿荺,饮羊奶了。”
“嗯。”姚荺撑着要起身。
司马措按住她,道:“你躺着,我喂你饮。”他细心地吹着羊奶,直到不烫才喂给姚荺饮用。
姚荺直勾勾地瞧着他,不时地偷笑。
“怎么这样瞧我?我脸上很脏吗?”司马措被她看糊涂了。
“我在想以前在宫里,你是不是也这样对那些嫔妃们?”
“你说呢?”司马措逗她。
姚荺摇头,道:“不知道,我想会有吧。”
“就算有,也不是我心甘情愿。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很虚伪的人,对女人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我不得已要装出宠爱她们的样子,其实我也很累,很厌倦这种日子。”
“我明白你的苦衷。”姚荺叹了一口气。
“今后我只愿意有你一个女人。”
羊奶饮完了,姚荺的面上红得像涂了胭脂,司马措放下碗,见她唇上有一滴乳白色的羊奶,正要掏出绢巾擦去,忽然他唇边一阵坏笑,俯下身嘴唇轻轻一碰,舌尖便将那滴汁液舔卷而去。
霎时姚荺面上火烧火燎,尽管他们已经同卧一榻,可对于司马措的亲密仍会感到羞涩。
“你总是很害羞。”司马措笑道。
“不理你。”姚荺翻转身体。
司马措凑到她耳畔,笑道:“今日是我们来到匈奴王庭的第一天,要不今夜我们就圆房了?”
姚荺脸红到脖子根,心口扑通地乱跳,哪里好意思答复司马措。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司马措追问。
姚荺羞得把手捂在脸上,这让她怎么说出口嘛!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司马措吃吃地笑,他知道姚荺脸皮薄。
“讨厌。”
这两个字让司马措笑得脸上抽筋,女孩子家就爱说反话,他也不再逗姚荺,起身去穹庐外面看,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入睡了。
他笑着返回,掖好帘子,以免里面的热气外溢。
“阿荺。”司马措坐回她身畔,姚荺还用手捂着脸。“外面没人了,大家都睡了,我们也安歇吧!”
他伸手脱下自己的衣裳,姚荺从手指缝中看到他宽阔的肩背,又羞得紧闭上眼。
暖融融的身体挨着姚荺,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比火塘里的火要暖和得多,姚荺红着脸低声道:“有灯亮着,我不习惯。”
“好。”司马措快笑坏了,他没有起身,伸手一挥,手里扇出的风吹熄了油灯。
穹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司马措伸手去拥姚荺,但手指刚碰到姚荺的肩膀,穹庐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阿四,阿四。”
帐帘外传来一名女子圆润的声音,霎时司马措一愣,他没听出这个声音,但是他排行第四,司马云清就一直叫他阿四。
“是我阿姐。”司马措压低声音。
姚荺啊了一声,吓坏了,慌的起身找衣裳。
司马措按住她躺下,道:“你别怕,躺着,我出去一趟。”他迅速地穿好衣裳,掀开帘子出去。
外面有个穿着匈奴服饰的女人,和赤月差不多的装扮,司马措认真地瞧了几眼。
司马云清比他大好几岁,十五岁时就被送到匈奴和亲,司马措对她的样貌记得不太清。
“阿四,你不认识我了吗?”司马云清走近几步,让月光照在她的面庞上,只见她的印堂上有一粒殷红的朱砂痣。“阿姐,真是你。”
司马措记得这粒痣,司马云清一出生时印堂上就有一粒天生的美人痣。
“阿四。”司马云清见司马措认出她,激动地拥住司马措,头伏在他的肩上。“阿四,我听赤月说你来找我,我就马上赶来了。”顿时司马云清泪如雨下。
“阿姐。”司马措眼圈也红了,但忍住没流泪。
司马云清哭了许久才慢慢止住哭声,她盯着司马措仔细打量,末后便笑道:“我家阿四从小就长得俊,现在更俊了。对了,我听赤月说,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你妻子,怎么不见她?”
“阿荺身子不好,她早就睡了,本来她要出来,是我不让她起来,等明日再让她见阿姐。”
“对,草原的风冷,她这热身子吹了冷风只怕病会更重,让她躺着,我们姐弟好好叙旧。走,到阿姐那里去。”
“阿姐,让阿荺一人在穹庐里我不放心,现在也晚了,未免会打扰阿姐歇息,等明日我带着阿荺一起去见阿姐。”
“好,阿四,那你就去歇息。”
司马措目送司马云清离开,直到看不见背影后他才踏入穹庐。
他没有点燃油灯,脱了衣裳躺到姚荺的身畔。“阿荺,睡着了吗?”
“没有。”刚才姚荺已经听到司马措与司马云清的谈话,原以为他们会谈许久,但仅仅只说了几句话。“明天我们要去见你阿姐?”
“嗯。”
与司马云清的突然见面,使司马措一直处于兴奋之中,他伸出手臂,让姚荺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但此时他脑中不再有任何的绮念,他全心全意去想明日的措词,他该要如何和司马云清提出他的意图。
虽然他们是姐弟,可是他们分别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