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卫生院
凌晨12点,乡卫生院已经十分安静了,村里人少,来看病的自然也少,大多数是些风烛残年的老人,此时他们大多已经安睡。
李燕是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家里穷,没读过什么书,跟着村里的老中医学了些东西,又托别人的关系才进了一个卫生院当个小护士。也正是因为这样,走后门的,总少不了背后有人嚼她舌根。
这天,李燕在站台值班,乡卫生院设备简陋,凌晨十二点左右,灯几乎已经熄灭,只留站台一盏蒙蒙亮的白灯。
这是卫生院的三楼住院部,这里的病人几乎都已入睡。李燕忙了一整天,也趴在柜台上昏昏入睡。
朦朦胧胧中,有人按下了呼叫铃,在这空荡的冷色调医院里贯穿着,李燕模模糊糊醒了,抱怨道,谁啊,这么晚了事情真多!
是24床,又是那个孕妇!李燕带着怨气。
走进24床的房间,黑漆漆的,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有从门外的些许光亮才能让这个房间勉强有些轮廓,李燕走进来开了灯,“什么事啊?”
李燕望着床上的孕妇,她叫李美娟,是一周前入院的,也没看见什么亲人朋友什么的来看望她,就怀着孕,一个人照顾自己。
李美娟躺在床上,浅蓝的被子盖住她那快要临产的肚子,她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上看着她一样。
李美娟就这样安静着,没吱声,李燕有些生气,她走进去看李美娟,碰了碰她裸露在外的干枯的手臂,没动静,“干嘛呢?早点睡,对宝宝也好。”
李燕观察着李美娟,突然发现她自刚才自己进来后就这样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睛就没眨过,“你,你干什么呢?大晚上别吓人啊!”
李美娟本来怀着孕,可是没有得到太多营养,身子干瘪,除了肚子那里像颗大球一样,其他地方都可以看出骨头来。
周围太安静了,偶尔从厕所里传出来的水滴声被放大,在这医院里响。
突然李美娟的瞳孔转动了,她头扭过来看向李燕,有气无力地说,“李燕护士啊,我睡不着”李美娟脸色苍白,两颊向内凹陷,眼球突出泛白,她抽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
李燕看着这可怜的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哎,我在这里陪你吧,嗯……”李燕思考,“听听歌吗?或许可以帮你入睡。”
李美娟沉默了一下,又呵呵笑了笑,“我给你唱首歌吧!”李美娟看向李燕,她的眼睛像是无底的漩涡,可以把人吸进去。
“好啊”李燕想着,反正被吵醒了,一个人值夜班确实无聊啊。
只有李美娟一个人床位的房间里响起歌声,那声音幽怨凄凉,在寂静的乡卫生院里飘荡着,“小姑娘,不抬头,寻嫁衣,觅新人,不管爹,不管娘,生下孩,不抬头……”是首童谣,好像没听过。
李燕听着这歌,感觉诡异,旋律幽深,歌词没有逻辑,李燕都怀疑这歌是李美娟随口编的,算了,管他呢!听着听着,李燕就睡着了……
她不知不觉趴在李美娟的床边,头靠近她的苍白纤细的手,只听着歌声慢慢变得微弱,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堆白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尸臭!
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三楼的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走廊里拖拽的声音来回响起,它路过之处,血色蔓延……
李燕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起来,感觉腰酸背痛的。
赶忙跑到站台,换班的张潇已经在那里了,噔噔噔地跑过去,却遭到张潇的责备。
“昨晚去哪儿呢?偷懒呢?”张潇撇了她一眼,继续着她的工作。
李燕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啊,凌晨的时候二十四床的孕妇睡不着,我就去安抚她了,谁知我自己也在那里睡着了……”李燕又红了红耳朵,毕竟也是她不尽职。
张潇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她,随即嗤笑,“我说李燕,你要忽悠我也要找个像样的理由好吗?24床?根本就没有24床,还什么孕妇呢?”
李燕听完疑惑,没有24床?“我说,张潇你别开玩笑了吧!”
“开玩笑?我说是你在开玩笑吧!呵,我可不会开玩笑,几十年前24床的房间发生了意外,之后院长下令封闭这个房间,这个医院就没有24床了,而且,我们这里没有妇产科,你忘了?还什么孕妇呢!”张潇看着李燕苍白的脸色,突然凑近她,神秘地笑,阴森森地说:
“你——该不会撞鬼了吧!”
“啊——”李燕尖叫起来,她才来医院不是很久,对医院的历史不是很清楚,可她是知道他们一个小小的乡卫生院是没有妇产科的,可是昨晚的她又是怎么回事?
李燕惶恐,全身开始颤抖,张潇见了,该不会真遇鬼了吧?张潇是个唯物主义,她是不相信这些的,只是看不来李燕的所作所为,这么年轻,还能干,相信没多久就要取代她当护士长了,女人的妒忌心是很强大的,随便吓唬一下她,谁知她反应这么大!
张潇赶忙解释,“别,别过激啊,我刚说的都是假的,怎么会有鬼呢,这什么年代了啊!”
李燕突然停下了尖叫,平静起来,机械地开口,“对啊”随即离开了,朝着所谓的二十四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