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末世新纪元（三）
田一梦名牌的格式排版与方施然的完全一致，白大褂的款式也与她身上穿的相同，看来两人是同事。
而且，黍翎还未收回的注意力扫过女孩的身体，田一梦与她一样，周身也萦绕着亮白色的雾气。
“好。”
有人带路再好不过，黍翎向田一梦点点头，态度不冷不淡，田一梦似乎习惯了她的性子，热情地挽上黍翎的胳膊，与她并排前行，黍翎感受着手臂上的温度，跟着她的脚步，从三楼下到了地下室，在一个厚重铁门前停下。
“身份验证。”
铁门前站着两个看守，体格彪悍，身材也很健壮，他们坚实地站在门两边，手持已经上膛的长/枪，表情十分严肃。
“陈大哥，给。”
田一梦对着其中一个冷脸的看守笑了笑，挽起袖子，露出了她手腕上一块类似电子表的设备。
这是交互仪，黍翎手腕上也有一个，上具身体的记忆中，每个进入五号基地的居民都会从基地那收到这个东西，内里有居民个人详细的身份信息，以及可以用来交易物资的贡献点，每个基地居民出门都必须佩戴。
只见田一梦在交互仪右下角轻轻一按，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一串数字。
两名看守互相配合着，拿起手持设备读取了那串数字，反复确认过信息后，又用扫描识别仪器扫过田一梦的瞳孔，细细核对，待两轮全部确认完后，才允许田一梦通过。
“该你了。”
看守看向黍翎，黍翎伸出手，模仿着田一梦的动作，开始了核查。
编码正常，瞳孔正常，没有危险物品……
“走吧。”
核查顺利完成，看守给黍翎和田一梦打开了实验室大门，黍翎进去之前，眼睛动了动，看了眼萦绕着亮白雾气的两个看守。
不苟言笑，不通情面，五号基地的管理，果然纪律严苛。
黍翎和田一梦继续前行，这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由蓝色的灯光照耀，泛着一丝诡秘，隔一段距离会出现一个门，田一梦在其中一处门前停下。
黍翎注意到门上有个牌子，写了个“三组”，这就是方施然工作的实验室了吧。
田一梦打开门，黍翎缓缓跟进去，内里光线明亮，以白色为主的装修风格，简约冷淡，但也营造了一种安静压抑的氛围，好几个浸泡的不知名的各类标本放在角落，到处都是金属和玻璃制成的设备，泛着丝丝凉意。
“最近首领催得比较紧，我都许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唉，压力好大，希望今天能有新突破吧。”
田一梦对手部消了下毒，打开右手墙边的柜子，拿出一本实验册，坐到了旁边的白色长桌上。
黍翎站在一旁水池边，学着她的动作，慢慢洗完手，也打开了柜子。
里面分了好几层，规规整整摆了许多文件夹，还有几本厚厚手册，跟田一梦手里的差不多，黍翎不动声色地翻了翻，找到了写着“方施然”名字的那本实验册。
“施然你写到哪了？”田一梦正皱着眉头翻自己的手册，看黍翎坐在她身边翻开了册子，伸了伸头凑过去。
黍翎配合着翻到了写有笔迹的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停在了“融合失败”四个字上。
“没想到都已经在收尾了，不愧是施然，我得加把劲了。”田一梦羡慕的看了眼，握了握拳，继续埋头奋斗。
黍翎笑了笑，拿着笔摩挲了下页面，开始翻看起之前的内容。
每页记录分成两大栏，一栏是实验体的症状，一栏是分析结论，黍翎认真看了几篇，摸清了大概。
总的来说，方施然他们这个实验组，是在查鸿远的要求下，从丧尸身上提取出含有丧尸病毒的体/液，并在异能者身上实验研究，制作一种能够吞噬其他异能者的异能的药剂。
这项实验已经持续多年，看前页的总结，似乎从修建基地时就开始了，查鸿远的野心不小，不过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有这么想法也算正常。
只是要完成这场实验，需要牺牲许多人。
一方面每个丧尸身上的丧尸病毒由于其所处人体的体质和环境不同，发挥出了不同的效果，因此为了做成实验，就必须抓捕大量的丧尸，采集大量的丧尸体/液。
另一方面为了使研究出来的试剂适应人体，还需要在异能者身上做实验，而异能者的生命力又不像丧尸那样顽强，一旦出现问题，就需要有新的异能者来做补充。
黍翎注意到厚厚的一本实验笔记里出现了许多代号。
实验体一号，实验体二号……直到实验体二百九十九号。
每个实验体旁都有一个括号，标注了他们的状态，标注了“已死亡”的，旁边还会附上死亡的症状和原因；而没有标注的，则写了注射实验药剂之后产生的变化。
比如皮肤溃烂，眼睛失明，脑干萎缩等等……
这个五号基地，作为末世中人类最大的庇护场所，私底下却在用人类做实验。
有些讽刺了。
黍翎笑了笑，一抬头，余光注意到田一梦在看自己。
“怎么了？”黍翎看着田一梦，温和道。
“我一直觉得，施然你特别好看，”田一梦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就是今天……”
黍翎微微笑了下，“今天怎么了？”
田一梦左右看了看，确认实验室只有她俩后，靠近黍翎捂着嘴小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查首领特别喜欢找那些面容比较相似的女人吗？”
黍翎摇摇头，田一梦挡着嘴巴，一脸神秘。
“因为他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友，关系特别要好，听说这五号基地还是他俩一起创立的，只是后来他的女友意外掉进了丧尸圈，被丧尸围攻，查首领费了很大力也没给救回来，从那以后，查首领就一直放不下她，只要碰到长得像的女的，就找来给自己做情人。”
田一梦停了停，看着黍翎若有所思的侧脸，又靠近了点，“施然你的模样本来就有点像那几个被带走的女人，再加上气质，都是清清冷冷的，查首领看到了肯定会对你采取什么举动，总之你要小心的，就昨天，查首领就带走了一个女孩，刚进基地，才十八九岁，唉，真是造孽。”
“原来是这样。”黍翎淡淡道，摩挲了下指尖。
怪不得记忆碎片化身的女孩一进基地，就被查鸿远看上，原来是因为这张脸。
黍翎摸着跟上个世界差不多的五官，眨了眨眼，也不知这记忆碎片是不是故意幻化成这模样的，若真是故意的，那它为了接近恶灵，可算是费尽心机了。
既能注意到到查鸿远喜欢找这类形象的女人，还能在上具身体被销毁后，坚持幻化成相似的模样，想到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是自己的一部分，黍翎一时情绪复杂。
“是啊，”那边田一梦用力点了点头，看着黍翎有些担忧道：“查首领如果来的话，你可以戴着口罩，挡一挡。”
“好，谢谢你。”黍翎对田一梦道了声谢，眼神真挚。
这么愿意分享信息，又没什么防备的女孩，黍翎很喜欢。
两人又看了会实验手册，黍翎正研究着上面的配方症状，实验室又进来两个人。
都是男性，看名牌，一个叫林知庭，一个叫王贺。
林知庭戴着个细边眼镜，长得比较儒雅，泛着书卷气，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而王贺则比较严肃，板着个脸，头顶的毛发有点稀疏，黍翎注意到他的名牌还不太一样，黍翎他们是“研究员”，他则是“研究导师”。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王贺让他们带上器械去隔离室，路上，黍翎注意到林知庭多看了自己一眼。
“也不知道113号实验体怎么样了。”田一梦与黍翎并排走着，神情有些担忧。
113号这个数字很熟悉，黍翎回忆实验手册，里面确实有许多113号实验体的记录，看来实验室拿他做过许多次实验。
一旁林知庭抿唇道：“应该没什么，他的恢复能力一向很快。”
王贺走在最前面，听到他这句话想起什么，回头皱眉道：“昨天注射给113号的六号试剂，人体反应强烈不说，还没什么效果，得尽快升级改造。”
“是。”
王贺语气严厉，几人不再说话，静静经过了隔离实验体的地方。
这里共十多个小房间，每个都关着一个异能者，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那个小男孩看着也才五六岁，黍翎注意到他的房间门上标注着：113号。
这就是113号了，这么小的孩子也是实验体，还要经历这么多次实验，黍翎对这个实验室有了新的看法。
“嗨……”
走在靠里位置的田一梦向113号房间轻轻凑了凑，特意放慢脚步透过玻璃向里面招了招手。
小男孩坐在那呆呆的，没什么精神，看到田一梦时，像是被注入了活力，睁大眼睛向她回了个招呼。
“看着还不错。”
田一梦向男孩笑了笑，快步去追黍翎几人的脚步，黍翎注意到，田一梦的表情有些欣慰。
“不要做多余的事！”
田一梦还未跟上，训斥的声音就从王贺嘴里传来，他转过头，眼含警告地瞥了田一梦一眼。
“是，王导。”田一梦被王贺吓得身体一抖，低了低头，充满了畏惧。
王贺看到这反应，眼神流露出一丝满意，他神情松了松，随后看了眼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的林知庭和黍翎，又板着脸道：“你们也要记住，他们只是实验体，不能给任何多余的反馈。”
“是。”
黍翎跟着林知庭点点头，看着身前王贺反着幽幽蓝光的后脑勺，眨了眨眼。
看来王贺在他们这些研究员中，有很高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