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炎热的天，寒凉的人
他抄起桌上的钞票，塞进裤兜，正要出去，门却开了，是老太太。
“妈……打完牌了？”
“什么打完，早着呢，我回来补充点弹药而已。”
“带的那20块，又没了？”
“咳，别说了，今天手气不好……”
“手气不好就别打了。”
“不打？”老太太白了儿子一眼：“瞧你说的，不打我能干啥？一整天坐屋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的，有意思么？”
林浩被抢了一顿白，竟无话可说，只好扶着母亲进来。
“咦，怎么多了台旧空调，浩子，你买的？”
“噢，小郭的……他换新的了，旧的不要，送我……”
“小郭这孩子，心肠倒是不错。”
老太太点了点头，忍不住唠叨：“浩子啊，不是我说你，该学学人家小郭，吃苦能干，任劳任怨的，哪像你，动不动就辞职。”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是该学学他。”林浩一脸敷衍式的假笑，无心辩驳。
“对了，小芸呢，怎么不见？”
“噢，那个……她小姨带她去玩了……”
“小雪来过？”老太太很是讶异。
“嗯。”
“浩子，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和人家吵了？”
“没有……”
“那地上的手机怎么回事？”
“我……我不小心摔的……妈，你就别问了！”
他捡起地上的手机碎片，正要扔到垃圾桶。
慢着，我电话卡还没取出来呢。
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叹了叹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自顾自地走进了里房。
系统，给我来台最新款的手机，要顶配的，要国产的，不要外国的。
【请稍等……已兑换，消耗100点父爱值。】
低头一看，手里果然多了一台手机。
呵呵，虽然有些旧，可毕竟是最新款的，网上还卖3000多呢。
至于你，老朋友，再见了。
这时，老太太从房里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叠钞票，全是1元的旧钞。
“妈，你带这么多钱，是打算跟刘阿姨她们血拼到底么？”
“当然！不把我那20块赢回来，我咽不下这口气！”
“行了行了，别光顾着打牌，要注意身体呀。”
“少啰嗦，你自己那点屁事都没管好，还管我！”
老太太似乎对儿子极度不满，骂骂咧咧的朝门边走去。
“妈，等等。”
“又怎么了？”
林浩急忙从裤兜里抽出了5张钞票，想了想，又放回了3张。
“拿着，够你打好几天牌了。”
“200块？哪来的？”
“你就别问了。”
“是不是韩丽给的？是的话，我不要！”
“没有，是我向小郭借的……求你了，拿着吧。”
他一把塞进了母亲手里，开了门就往外走。
“浩子啊，你又上哪去？”
“出去走走。”
“还回来吃饭不？”
林浩一听就笑：“妈，你连菜都没买，吃个啥呀……我外面吃点就行了，你就凑合着在刘阿姨那吧。”
下了楼，一阵热风立马扑面而来。
虽然太阳早已西斜，但阳光依旧猛烈，空气里的炎热似乎没有半分减退。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午后的最高气温，一度达到了36度，并且未来几天，也将维持走势。
今年的夏天，可真热呀……
林浩抹了把汗，突然觉得无比口渴，大概是之前和韩丽吵架，吵得连口腔里的水分都挥发了。
于是他又去了老刘便利店，毕竟那里可以赊账。
“老刘，来瓶可乐！再来包华子！”
正期待着，可出来的却不是老刘，而是他老婆，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
“花……花姐，是你啊，老刘呢？”
女人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送货了，你要啥？”
“来瓶可乐……再来包……华子……”
女人上下打量着他，冷笑：“小浩啊，其实这烟吧，有贵的，也有便宜的……有钱嘛，就买点贵的，没钱嘛，就买点便宜的，可千万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还要学人家摆阔呀……”
林浩一听心下明了，却假装糊涂：“花姐，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呵呵，我也就说说而已，你别放心上。”
“不会不会。”
“这可乐呢，倒是还有……不过这华子嘛，不好意思，卖完了……”
“没了？”
“对，没了。”
“不可能吧，我上午还在这买过。”
“刚卖完，信不信由你。小浩啊，你别怪姐多嘴，吸烟有害健康啊，不抽比抽好！就连我家那死鬼，老咳嗽，结果上两个月，被我命令强行戒掉了！”
林浩一听大感震惊，想老刘可是长达40年的王者级别呀，他老婆一句话，他就……
他不知道该钦佩老刘的毅力呢，还是该钦佩他老婆的魄力，毕竟这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
或许，对老刘而言，他老婆就像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既然无法改变她，就只能改变自己了。
说起来，其实老刘也挺可怜的。
几次跟他喝酒，他都不止一次说过，他们是父母包办的婚姻，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喜欢他老婆，甚至是讨厌她。
他有过要跟她离的念头，可碍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却始终没敢提出来。
后来，有了孩子，又见她精力充沛勤劳能干，还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自己也就习惯了，接受了。
再后来，孩子大了，又结婚了，即便他老婆身上的缺点逐一暴露，甚至是变本加厉，他却始终待她如初，不为所动。
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经变得不能没有她了。
毫无疑问，老刘就是一个被婚姻体制化的人。
我，林浩，绝不能再重复他的悲剧。
“小浩……小浩！”
“啊，花姐，你叫我？”
“想啥呢，想得这么入神？给，你的可乐。”
“是3块吧？”
“行了，邻里邻居的，拿去吧，五六百的都不缺了，还缺这几块？”
林浩一听这话心里敞亮，正色道：“那不行，人情归人情，数目归数目，我又不是土匪，买东西怎么能不给钱？”
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了那叠钞票，花姐见之一惊，却见他慢悠悠的抽出了8张，像甩垃圾似的一并甩了过去。
“小浩啊，这是？”
“之前赊的账，还有这瓶可乐的钱。”
“哎呀，用不了这么多！之前赊的再加可乐，刚好也就600而已，还剩200呢。”
“没事，剩余的，你就留着。”
“那怎么行！不如……先存我这，下次买东西，再抵消？”
“行，就依你。”
林浩拿了可乐，转身就要走。
“小浩啊，等等。”
“怎么了，花姐？”
却见女人鬼鬼祟祟的朝外张望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整条的华子。
林浩故作惊讶：“花姐，这是？”
“最近缺货，是我特意留出的，只卖熟人，不熟的我都懒得理。”
“呵呵，你看我算不算熟人？”
“瞧你说的，你能叫我一声姐，就算得上是半个亲人，咱们不熟谁熟？”
“那是那是……好吧，这条我都要了。”
“你都要了？”
“对，你算算还差多少。”
“行行行，我算算啊……呵呵，还差500。”
林浩微微一笑，抽出了5张大钞，甩了过去。
“花姐，这下，账目清了吧？”
“哎，清了清了，呵呵……”
林浩见她笑得讨厌，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敷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