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护士

    中医院的实习小护士，是我妈小卖部的常客。她很少去菜市场买菜，因为在我妈的电商平台上买菜买米都会比实体店便宜很多。当天买，第二天来我妈这取货。

    小护士是个孤儿，是那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全都不在的那种。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她不是刘强东，没有那种励志的经历，没有扶摇直上，在村子里老老少少的帮助下，也没有考上大学，甚至大专，她读的是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业学校。我们的共同点，都是平凡的人。

    同她一起来实习的还有两位，几乎每次来我妈这提货的都是她，五十斤的大米说扛就扛，她面不改色，也许是因为习惯了。

    我妈很少有佩服的人，这个小护士就算一个，但以我妈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我，她也许不会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

    中医院是我们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医院，设施，装修也是一流。只有一栋楼的小医院历经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如今高楼林立，单单几十层的住院部就有好几栋。

    健康委直属事业单位，各种福利待遇都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来实习的三人无一不想留下。小护士很勤快，上班的时候，该她负责的她负责去做，不该她负责的她也尽力去帮忙。只因为导师的一句，越勤快，留下的几率越大。

    我妈跟医院也做了很多年的生意了，人事的决定，去留，任命，她也了解一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如同他导师说的那句话一样，骗了不少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家医院人事决定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看脸。也许是领导的意思，也许是一张更好的脸能让患者身心都能愉悦一些，业务水平相差不多的情况下，选一些比较帅气的医生，美丽的护士也是很正常的。

    只可惜小护士，几乎跟美丽无关。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话，也能列举一些具体的细节。不高的个子，蜡黄的皮肤，小小的眼睛，塌陷的鼻子，凸出的颧骨。

    导师的那句话，是她自愿保持这种吃苦耐劳的状态最大动力。她想有一处安身之所，她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需要的是安全感。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自己，也不差太多。长相平庸，能力不出众，也在一条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路上探索。那感觉就像拿着一根没有多少油的火把往一个未知的山洞里寻宝，也许夺宝成功，也许进去就出不来了。

    现在，我放下了书包，和手提袋，一屁股坐在了地铁车厢的地面上。我把书包放在我的前面，手提袋放在我的左边，免不了有几个人寄来异样的眼光。不过我不在意。

    我在思考，我在烦恼，我在对号入座。希望她的小小愿望可以实现，希望苦了那么多年的她能好过一点。

    刚好下一站就到长沙南站了，我该换乘地铁去机场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