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魈
‘嚯！小兄弟胆子大呀！’
‘学弟你还真去啦？真不怕遇上事儿啊？’
‘小伙子要小心啊！听说之前开这趟车的师傅还在医院里哩！’
‘哎！驱邪避恶符嘞！不要九十八！只要九块九！保你邪祟不侵嘞！’
瞥见年轻人手机屏幕上划过的一条条弹幕，顾九渊不禁纳闷寻常人听到这事都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这人反而还赶着往上冲呢？
“所以……兄弟你是来探秘的？就真不怕遇上事？”
“没事！我运气好着呢！哪儿那么容易给我遇上！”
那年轻人嘿嘿一笑，指了指他那鼓鼓囊囊的背包，一副自信的不得了的模样。
“再说，我还有一背包的‘杀手锏’呢，那可都是大师开过光的！”
说罢，年轻人就把背包给拎了过来，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东西给顾九渊看。背包里，装满了符箓和系着红绳的佛牌，随着年轻人翻动背包的动作，顾九渊还瞧见了被藏在最下面，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黄铜镜和罗盘，以及木鱼和桃木剑。
看着这又是符箓桃木剑，又是木鱼佛牌，顾九渊突然感觉脑袋发懵，这是什么佛道术法大乱炖？那年轻人眼见顾九渊愣住的模样，还以为是他准备的‘杀手锏’太过豪华，给顾九渊看花了眼。
“相逢即是缘，你要不挑一件去防防身？”
“呃……不了，还是你留着吧。”
顾九渊摆了摆手，笑着回拒了年轻人的好意。经过刚才的简单一瞥，他已经看出来那些东西说是开了光的，但上面的术法灵韵还不如菜市场买的大公鸡来的好用，完全就是一堆废纸加装饰品，这人被属实是被坑到姥姥家了。
拉上背包拉链，年轻人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声，仿佛顾九渊没挑这些符箓佛牌是很大的损失一样，他没再继续和顾九渊搭话，而是将注意力放回了手机直播上。
此刻大巴已经下了高速，转进一条比较荒凉道路，向前望去，已经能看见绵延的群山。顾九渊望了眼那盘山道的入口，再次闭眼休憩，顺便盘算着距离渝城还有多久的路程。
或许是早上起的太早，又或是车内的宁静氛围使人困乏，这一次顾九渊竟真的睡了过去。
梦境里，是他和地府定下约定那天，那位面善的老婆婆正把手链和戒指交付给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她说的话语也和顾九渊记忆里别无二致。
可下一瞬，老婆婆和蔼的神情就变得慌张起来，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说什么，但顾九渊却一丁点儿声音都听不到，仍是一副疑惑的模样，那老婆婆见状也急了，抬手就给了顾九渊一个脑瓜崩……
顾九渊猛然转醒，伸手触向被弹了脑瓜崩的地方，他旁边的年轻人见顾九渊醒了，也顺势凑了过来，只是，那年轻人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你可算醒了！我们真遇上事儿了！”
那年轻人压低着声音，仿佛是怕被谁听见，又伸手指了指车厢后排，煞白的脸上带着几丝兴奋，特别是那双眼睛，跟找着肉的饿狼似的。
顾九渊看了看车窗外，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林昭示了他们已经进入了盘山道。他又顺着年轻人指的方向看去，本应是无人的后排座位，此刻已经坐了两男一女。
女的坐在最角落里，穿着件白色连衣裙，低垂着头，面容被长发覆盖，就像午夜凶铃里的贞子一样。而她旁边身着长衫的一老一小，老的也是低垂着头，但身体绷的笔直，像个雕塑，小的背对着顾九渊，跪在座椅上手扒着椅背，望着车后的风景。
那老的似是察觉到顾九渊投来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但那动作却僵硬至极，连带着身上骨节也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声响，随后它的身体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了下去，两只手臂一只晃荡着，一只垂在地上。
它抬起头，露出一张似是猴子的脸，脸上带着夸张至极的笑容，就那么瞪大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九渊，而那小的，则将自己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也和那老的一样，是一张似猴的脸，脸上挂着夸张至极的笑。
“嘻嘻……逃不掉！都要死！”
车厢里忽的响起尖细刺耳的声音，循声看去竟是驾驶大巴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神情癫狂，着魔似的猛踩着油门，让车速越来越快，而他之前挂在后视镜上的锦囊，就像被火烧过一般，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红绳。
照这么下去这辆大巴迟早会撞破护栏翻下山去，顾九渊神色一凛，他可不想变成地府的常住客。
“我看你胆子挺大，交给你个事儿，想办法把司机弄清醒，不然咱们就得去和阎王喝茶了。这个拿着，能驱邪，一会儿还我。”
顾九渊拿出口袋里的手链，把它往年轻人手里一塞，旋即就踏出了座位，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那一老一少的猴面人而去，他二指并成一线，指尖隐隐可见幽蓝雷光！见此情形，两个猴面人怪叫着就迎了上来，四只利爪皆朝着顾九渊的要害袭去！
砰——！
飞扑向顾九渊的小猴面人被他一脚踹开，重重的砸在车后窗上，给后窗砸出了一大片裂纹！大猴面人怒吼了一声，双目变得血红，如刀似剑的利爪就朝着顾九渊心窝袭去，誓要把顾九渊的心脏给活活剜出来！
顾九渊云淡风轻的往旁边一闪，大猴面人这一击就落了空，趁此时机，顾九渊将指尖雷往猴面人胸口轻轻一点，随即轻喝了一声“灭”，猴面人的身体便迅速浮现出道道裂纹，而后在它凄厉的嘶吼中碎裂成齑粉。
处理完大的，就该处理小的了。顾九渊神情漠然的看着那满脸怨恨，还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小猴面人，以指作剑，低喝一声“斩”，那小猴面人都没来得及吼叫，就也同前者一样形神俱灭，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