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洗脚
山里的条件是艰苦的，床是用石头和木头临时搭建的木头床，一翻身，身子底下的横木就一轱辘的那种。
衣柜那是没有的，大家用的都是在家里带来的木头箱子。
灶台是露天的大灶，之前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现在来的人更多了，那就更得吃大锅饭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终于可以躺在屋子里安心的休息了。
春枝端进来一盆热水，
“夫人，您先洗个脚吧！”
“好，放这儿吧，俺自己来。一会儿忙完了，你也回去泡泡脚，解解乏！”
“夫人……”
看着站在身边没走的春枝，沈君如疑惑，
“怎么了？你还有事？”
“夫人，山上的条件有限，咱家只分到两盆洗脚水，您这盆水得和几位小姐合用。另外一盆给东家和少爷用。”
沈君如无奈，
“这个破地方，连点水都没有。”
林锦文回来正好听到这二人的对话，
“行了，春枝，你去把另一盆水端进来，就回去歇着吧，走这些天路也怪累的！”
接着他看向沈君如，
“咱们今天刚到，什么东西都缺，先凑合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林佳丽、林佳杰等五姐弟，横七竖八的躺在木板床上，身子连动一下都懒得动，
“过两天就好了？俺看再过两年也好不了，就咱们那条上山路，谁有力气天天跑上跑下，去那么远的地方打水？”
这次林佳丽也不沉默，接言道：
“就咱们这个地方，驴都上不来，单靠人工，能打多少水上来？”
林锦文皱眉，
“能打多少也没用你们去打，你们有啥可抱怨的？”
说话间，春枝已经把另外一盆水也端了进来。
林锦文上前把最靠外的林子乔抱了起来，
“大儿，过来泡泡脚。佳娣，你也来，和你小弟一起泡。”
林子乔这会儿很没精神，浑身没力气不说，腿还是酸软的，当然，最疼的还是脚。
虽然这些天自己走的路比较少，但脚底板也磨出了好几个大水泡，这会儿洗洗脚解解乏也好。
把两个孩子的脚泡上，林锦文看向沈君如，
“孩子娘，你咋不洗？水都快凉了。”
屋里这么多人，沈君如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脚露出来，
“要不让几个孩子洗吧，俺就不洗了。”
“那还行？你的脚本来就不好，要是再不洗洗 上点药，长脓就麻烦了。”
沈君如无语，这死男人，咋就看不透事儿呢？自己这脚能随便往外露吗？
林锦文真的挺累的，但对自家媳妇的小纠结，他还是说道：
“行了，这里又没外人，你怕啥？快洗，俺去拿药，给你们几个都抹上点，今晚舒服的睡一晚，明早起来精神就全回来了。”
林佳杰闭着眼睛躺在木板床上，身子一动不动，只动嘴：
“娘，你就洗吧，俺们没力气看你脚的。”
沈君如纠结，非常的纠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脚的情况，作为孩子的母亲，这样的一面，她真的不想被孩子们看见。
林锦文都拿药回来了，沈君如还在那里纠结着。
闭了闭眼睛，林锦文长叹一口气，直接走到沈君如的身前，帮她解起了裹脚布。
“唉，当家的，不用！俺不洗了，让孩子们洗吧！”
林锦文抓住沈君如的脚踝不放，声音有些不耐烦，
“别动！让你洗就洗，磨叽啥？”
裹脚布解开的一瞬间，满屋都充斥着烂肉的腐臭味儿，这下大家都知道 为什么沈君如会那么纠结了。
林子乔侧头看去，只见自家娘亲的脚，直接从脚背的位置折了下去，五根脚趾头，只露一个大拇哥在外面，剩下的四根脚趾头都被溃折到了脚底下。
“娘，你是不是很疼？”
本来有些不耐烦的林锦文，在看到沈君如的脚后，也没了脾气，直接动手给她洗起了脚。
看到林锦文的动作，沈君如赶紧往后闪躲，这哪有男人给女人洗脚的道理？
“当家的，你歇着，俺自己来。”
林锦文不让，
“你别动，老实坐着！”
本来躺在床板上的三姐妹，在闻到那股异臭味儿后，都坐了起来。自己脚上的水泡破了都这么疼，那自家娘的脚得有多疼？
“娘！你疼吗？”
看懂了家里人对自己的关心，沈君如也不知道为什么，眼中的泪水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林锦文是拿自家婆娘没办法了，
“你说你，没事儿你哭啥？”
沈君如拿衣袖抹抹眼泪，
“谁哭了？俺没哭！”
“是，你没哭，就掉了几粒金豆子。”
林佳宜凑到沈君如的身边，
“娘，你的脚是不是特别的疼？”
沈君如捂住林佳宜的眼睛，
“别看，吓着你。”
林佳杰坐在沈君如的另外一边，
“娘，你当初为啥要裹脚？”
既然几个孩子都看见了，也没嫌弃，沈君如也就不再闪躲，
“俺也不知道，俺小的时候，俺娘就和俺说，要想嫁个好人家，就得缠足，不缠就嫁不出去。
你说那会儿俺也傻，疼的天天哭，夜夜哭，也没敢把裹脚布拆下来。”
林佳杰看向林锦文，
“爹，你们男人为啥愿意娶小脚的女人？”
林锦文无语，
“俺哪知道？也没人问过俺们愿意娶大脚的还是小脚的。但俺们那会儿，好像好人家的闺女都是小脚。”
林佳丽看看自己的天足，心中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爹，你为啥没给俺们裹脚？”
这个问题林锦文还没回答，沈君如就笑着说道：
“你爹心疼你们呗，不想你们也受俺这份罪。”
姑娘大了，就知道亲事对自己的重要性了，看了看自己的大脚，再看看沈君如的小脚，林佳杰问道：
“爹，如果你知道俺娘是大脚，你还会娶她吗？”
林锦文抹汗，
“俺和你娘的亲事是长辈定的，在定亲之前，俺俩连面都没见过。俺哪知道她是大脚还是小脚？”
林佳杰不依不饶，
“爹你别绕圈子，就说俺娘如果是大脚，你还愿意不愿意娶她吧？”
林锦文把沈君如的脚拿出来，用块干布给擦干，又拿出一瓶金疮药准备给上药。
沈君如稍微动了动脚，也开口问道：
“当家的，要俺是大脚，你还会娶俺吗？”
林锦文无奈了，今天到底怎么了，孩子婆娘一块问这种问题，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娶，为啥不娶？你要是大脚多好？你要是大脚，现在就是你在给俺洗脚。你看看现在，搞的俺像和洗脚丫头似的，哪有个当家人的样？”
“咦～，俺爹害羞了！”
一时间，屋里几个孩子起哄起来。
林子乔这会儿也来了精神，
“要俺说，俺爹在撒谎。”
林锦文瞪眼，
“俺撒啥谎了？”
林子乔捂嘴偷笑，
“爹，你肯定更愿意娶小脚的娘！”
“为啥？”
“因为俺娘是小脚，就不能出去逛街买东西了，能给你省下不少钱。”
“这个皮孩子！那俺为啥不让人给你几个姐姐裹脚？”
林子乔张嘴就答：
“因为你想让她们长大后 去花别人的钱！”
几个姑娘和沈君如一起看向林锦文，不是没这个可能啊，自家爹/自家男人这么抠，很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爹，俺小弟说的是真的吗？”
“当家的，旺财说的是真的吗？”
林锦文……真个屁的真！这个坑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