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试探
周淮这才听出来温禾是嫌弃周府寒酸呢！还美名其曰，这叫轻简！
周淮也不是好脾气的主儿，直接贴近温禾，在她身旁说道：“自然是找不到赚钱的法子，哪能像尚书大人这般，里外通吃！”
“羡慕吗？”温禾笑的贱贱的，挑眉之间弥漫着一种享受。
周淮撇撇嘴，哼了一声，就转身带着二人进去了。
二人边走边说，温澜则从见到周淮开始，神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面上流露出一股浑浑噩噩之意，眼神也是在周淮眼光辗转之间避开。
温澜十指搅在一起，掌心都冒出了汗，好在周淮并没有在意一个下人。
周淮侧身带着温禾与温澜进府去，温澜再是失态紧张，也没被周淮注意
周淮当即让人去备饭，摆了三张小桌，三人分而坐之。
小菜精致也贴近汴州城的吃食习惯，温禾看了一眼，就心里暗暗盘算起来了。
都是应季的食材，也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吃食，也能勾起温禾的疑心。
她道：“少卿大人平日里也吃这么素吗？”
周淮看了眼肥美的鲈鱼，满腹疑团，道：“鲈鱼算不上荤菜吗？”
“算！”温禾含笑，眼尾藏着一丝精明，道：“只是素来听说少卿大人，爱吃虾蟹一类的，可这鲈鱼不比螃蟹，这春天可是有些难熬了！”
“口腹之欲罢了！”周淮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还是能熬的。”
“我府上有人带了一些虾蟹来，我看着也是肥美的很，就问他，这虾蟹养过了秋天，这到了春天会不会肉质变老，就不可口了？”
“他说！”温禾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这些螃蟹连秋天什么样都还没见过呢！”
“这……”周淮反应半天，脑子才清醒了几分，道：“幼蟹还小，怕是鲜少有膏黄！”
“我也这样觉得！”温禾顺着周淮的话，面上多了一分神秘兮兮的意味，道：“可那人却说，揠苗助长也不是不可？总归是手法娴熟与否，好的刀子磨的利利的，哪怕短小，照样能伤人伤己！”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转眼，温禾又皱起眉头来了，道：“我就问他，你这揠苗助长，是何等断凫续鹤的手法？”
周淮也来了兴趣，听的入神了些。
“只听那人说！”话落，温禾面上一冷，放下了筷子，甚至还带着一些怒气。
“这是……怎么了？”周淮真真被吊起了胃口，连忙追问。
温禾见她心急如焚，心想鱼已上钩，便靠近周淮道。
“那人说，他给雄螃蟹统统去了势，雄不雄雌不雌的，体内精微一断，那还有什么旁的心思，自然是只想着吃吃喝喝，忙着长肉罢了！”
在场三人，莫说是经历过什么大的世面，也还是生出来多多少少其他心思来。
温澜一直不敢声张，默默的吃着这些小菜，偏是温禾讲出了这样一个故事，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他的心思反而到了周淮身上。
温禾也是直勾勾的盯着周淮，哪怕喝了一口酒，也只敢放走一分精力，其余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是她知道了什么才是，不然怎么会拿这种事来试探自己？
周淮强忍着怒气与委屈，活生生的咽下了这只恶心的苍蝇，心里再是恶心厌恶也只能忍了。
一点神色不敢流露出来，还得一副处之泰然，道：“原是这种手段，确实是断凫续鹤，为之不耻。”
“哈哈哈哈……”温禾畅怀一笑，反而笑话周淮，道：“少卿大人说这些虾蟹是口腹之欲时，可没这么慈悲为怀！怎么能说不耻呢？”
“为何不能？”周淮冷笑一声，吐出了一些杂乱的愁绪，道：“顺应天时，适当其时；而违背了天地四季，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是为不耻！”
是为不耻！
这四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惊的温禾心里有了一些笃定想法。
温澜心思也渐渐偏向周淮，心急如焚，真想劝劝温禾，让她莫要再说，可他又不敢暴露了自己。
只能看着！
温禾道：“少卿大人怕不是断案断糊涂了吧！合适的季节吃螃蟹与不合适的季节吃螃蟹，不都是吃吗？与耻挂钩，还是言过了！”
“是为不耻！”温禾才一说完，周淮又重复了一遍，面上也是严肃起来，不容置喙的样子，让温禾不得不闭嘴。
温澜心酸到心痛，再怎么也是能看着，做不了什么。
言尽于此！
温禾只好寻了一个借口，带着温澜先行告退。
周淮着实生气极了，都忘了要来送送贵客，连让管家去送客的礼仪也疏忽了。
他独自坐在饭桌面前，身子僵硬的如死尸一般，面上也是冷冷的没有一点血色与情绪。
去了势的螃蟹，雄不雄雌不雌……
“雄不雄雌不雌，雄不雄雌不雌……”周淮独独最怨恨这句话，口中念着念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身子渐渐回暖，也是因为他灌了一口酒下去。
不多时，笑着笑着，他便直愣愣的躺在了地上。
一抬腿，将满桌的小菜全部蹬开，掀翻在地。
少卿府下人少，眼下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发疯。
他算是得了一些清静，自顾自的闹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雄不雄雌不雌，雄不雄雌不雌……”
他举起在地上滚了一圈的酒杯，仰面一倒，才发现酒杯中一点酒水都没有。
他脑子又开始糊涂起来，他记着，自己才喝了一杯，怎的又醉了。
气急败坏的就将酒杯直直扔了出去，然后大骂一声。
“该死的雄螃蟹，本官以后再也不吃了！”
啪嗒一声。
酒杯碎了一地，周二正巧进来，他弯腰去看了一下地上碎的是什么东西，看清是什么后，就朝周淮走了过来。
他问道：“你发什么疯？”
“你还敢骂我！”周淮借着酒意壮胆，一想到让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的恶人就在眼前，就忍不住要将自己的恶气全部吐露出来。
“我骂你了吗？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发神经吗？”周二摊摊手，一脸无奈。
“温贼三言两语就将你逼成这样，礼仪全部忘了，面子也是不打算要了吗？”周二恨铁不成钢道。